第197章 无可奈何

礼国公府就在宣平伯府的临街，先帝爷在时，他们家曾经出过一位宁妃，宁妃生下了两位皇子，先帝宠爱，因此荫封了她的母家。

后来宁妃早逝，两个皇子都养在先皇后的膝下，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太后对这两个孩子也颇为喜欢，皇帝即位后，把这两个弟弟都封了郡王，礼国公府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礼国公府的人丁不旺，世子成婚已经六年了，才得了一个麟儿，因此洗三礼、满月酒的规格都办得十分盛大，京都大半个勋贵圈子都请遍了。

常曦知道这天李晗也会过去，自己懒得见她，况且刚刚赶了长路回来，身子也乏了，于是跟邹氏说了说，自己就不过去了。

结果到了正日子，宣平伯府就只邹氏自己去了，连大奶奶和萧合环都被留在了家里。

礼国公府的大花厅里摆了十二盘十二碗的宴席，鱼翅燕窝应有尽有，屋里屋外人声喧闹，非比寻常。

在后院子的一间小凉亭内，来庆贺的常昭正和李晗两个人并肩挨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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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形容枯槁，目光呆滞的妹妹，常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婆婆病了一年，我守了一年，每日只睡两个半时辰······”李晗睁着眼看着前方，脑子里是木的：“婆婆不喜欢我，嫂子不喜欢我，丈夫也不喜欢我······没有人喜欢我······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她的眼神失去了焦点，嘴里含含糊糊的，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

听着这些自轻自贱的话语，常昭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她使劲摇着李晗的肩膀，颤声道：“谁说的没有人喜欢你？你婆婆这分明是故意敲打你呢！你别信她的话······”

长姐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晗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焦距。

“二姐······”她转过头，仔细认了半日，好像才认出了面前的人是常昭，她呆呆地望了半晌，一双孤零零的大眼睛里慢慢浮现出了泪花。

“姐！”她再也忍耐不住，扑到常昭的怀里，痛哭起来。

常国公府的世子竟然三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听着妹妹断断续续的哭诉，常昭震惊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这才新婚没过头三年呢，他就在外头有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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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当初，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嫁女儿过去。六妹还为了这事，不惜跟娘家的姨母翻了脸！

难道六妹也一早就知道？

念头一起，常昭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连自己这个久在京都居住的世子夫人都不知道常国公府的底细，六妹又怎么可能知道？

可现在，妹妹已经是李家名正言顺的女儿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常昭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李晗马上抬起头，满脸希冀地看向常昭：“赶紧让父亲接我回家吧！在那之前，你先接我去你们府上住一阵子。我不想再回去了！”

这怎么可能？

再怎么说，妹妹也是国公府明媒正娶回去的媳妇，一没有休书，二没有和离书，根本走不出常国公府去！

常昭大感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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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晗一直牢牢地盯着她的脸，在等她点头同意，如今见她这样子，心里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了！

“你骗我！你骗我！”她尖声叫了起来：“你根本不想帮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是来笑话我的！”

“你别急，小点声！我们再想想办法。”常昭一边极力地安抚她，一边四顾右盼，生怕被其他客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假山前忽然绕出一个人影，一个穿着桃红比甲的丫鬟走过来了，正是李晗身边的贴身丫鬟。

“呦！”她略带夸张地叫了一声，“我们夫人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说了几句话，就哭成这样？”她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常昭的脸上睃了一圈，没有半点尊敬的态度。

常昭心头火起，但面上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我有事找你们夫人。”

“那您二位可快着些儿，前面都快要开席了。”那丫鬟丢下这话，又盯了李晗两眼，一步三扭地走回去了。

见她走后，常昭这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李家给你安排的陪嫁丫头？”她怒道：“这样的人还不赶紧打发出去，还留着她做什么？”

李晗绝望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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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常昭忍不住惊呼道：“难道她是你婆婆派来的人？”

李晗低着头，没有说话，殷红的石榴裙上却慢慢洇出了一大片水渍。

这下，常昭连气都生不动了。

摊上这样的人家，这可怎么好呢？

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李晗见她没动静了，生怕连她也不想管自己了，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抓得她手背上立刻红了一大片。

“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李晗问道。

常昭思来想去，都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她眼下的困境。

“这样吧！”她低声道：“你回去后别露声色，先装个病，把主持中馈的事推出去，好好养养身子。再请李氏上门来给你做主，如果她也不管······你再想办法跟世子说说，好歹给你留个一男半女的，下半辈子也好有个依靠······以后你索性就跟你婆婆摊了牌，或是专心带孩子，或是搬出府去住，守好你自己的陪嫁，也足够过下半辈子了。”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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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晗明显不满意这样的办法，还欲再说什么，那个丫鬟却又转回来了，这次也不说话，就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晗。

李晗竟然一副害怕她的样子，立刻站起来道：“我这就回去了！”

看着她们一主一仆消失在视线里，常昭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出了满头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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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七月半，家里的秋衣下来了。邹氏领着人按房查点数目、安排发放，中秋节的准备事宜则落到了大奶奶的头上。m

按理说，发放秋衣是小事，筹备中秋节才是大事，邹氏理应抓大放小，管着中秋节才是，结果却反了过来。

这是因为常曦说自己不懂家里四季衣裳的节例，想要学学。

她肯这样上进，邹氏很是欣慰，就亲自领着她对帐、勾名册、登记，手把手教起来。

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

邹氏未出阁时，原是家中最小的姑娘，性子又绵柔，很得长辈疼爱，每天只是读书习字、捻针抬线而已，家事一概不知，谁成想后来却远嫁京都，还成了当家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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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于这些杂事本就不感兴趣，不过是职责使然，不得不管而已。之前她会允许大奶奶独揽大权，主持中馈，也是因为想把担子甩出去，自己好偷个闲。

年节前后最是忙乱，她心里本就有些发怵，如今常曦一提，她自然乐得顺水推舟，都交给大奶奶去做了。

大奶奶见这样，越发得了意，觉得婆婆还是离不得她，于是卯着劲准备大干一场，压常曦一头。

常曦回家就跟何沐阳商量：“能不能想办法，把大爷支出去几天？”

她早就看出了些端倪，大奶奶做事倒三不着两的，全靠大爷在暗中提点，这才得以对付过去，没弄出什么大乱子。

之前自己看不透大奶奶，觉得她有时愚钝，有时精明，行事风格前后不一，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何沐阳想了想，笑道：“我试试看。”

第二天，何沐阳就跟何栎辉说想出京查账。

“前几年都是派掌柜去的，今年钱粮欠丰，庄头恐怕要跟我们打擂台，主家去露个脸压一压才是。”他微笑道：“况且四川的药田种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我带些品质好的回来，也好给祖母不养身子。”

两个理由都很充分，尤其是孝道一条，是驳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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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栎辉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还有一个月可就过节了，你赶早回来，可别看着跟前没有长辈，就胡乱在外头逛，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父亲对自己说话一向这么夹枪带棒的，何沐阳也不以为意，转身抬脚就出去了。

何鸿阳听说了这事，淡淡地笑了起来。

想去讨祖母的好么？

他马上跟何栎辉说自己也愿意同去。

“二弟毕竟还年轻，阅历稍浅，我陪他一道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何栎辉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何鸿阳骑了一匹枣红马，何沐阳骑着一匹紫电，两人并骑出了城。

“二弟慢些。”何鸿阳催马赶上了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父亲嘱咐我一定要看住了你，你可别想丢下我。”

何沐阳面无表情，却一打马鞭，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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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鸿阳望着他负气而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绽开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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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共有丫鬟十六人，婆子十六人；几位姨娘处，除了沐姨娘有四个丫鬟、四个婆子以外，其余四位姨娘都是两个丫鬟，两个婆子服侍；他们兄弟三个都是一样的，这你已经知道了；二姑娘如今已经搬去了西跨院独住，给她拨了四个丫鬟，六个粗使的婆子······”

邹氏仔仔细细给常曦介绍着各房各户的人员配置。

“怎么沐姨娘比其他姨娘多了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常曦有些惊讶。

除了贵妾以外，其他所有妾室都不分大小，这可是历朝历代的旧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