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意料之外
第二天清晨，常曦跟何沐阳两个在屋里吃早饭。
采菲笑嘻嘻地进来了，低声在常曦耳边道：“今儿一大早，大爷和大奶奶提了八色礼品去了淳三爷家，结果坐了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回来了，听二门上的小子说，大奶奶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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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碰了钉子了······
常曦微笑着点了点头，由玉露服侍着漱了口，就往上房里去请安了。
没想到大奶奶来得比她还要早。
屋里还有些暗，大奶奶正坐在邹氏的下首，倾着身子跟邹氏说着些什么，显得有些急切。
一见到常曦来了，她立刻打住了话头。
常曦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笑着给邹氏行了礼。
“吃过饭没有？”邹氏忙招呼她坐下：“昨儿你送来的那几品香不错，我正想着叫你再做些，留着给我送礼用呢。”
这算点什么事？
常曦答应了下来，又问起邹氏的身子如何。
邹氏也乐得跟她说闲话，笑道：“比前阵子好多了，只是早起还有些乏力，许是春困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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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最近也总觉得有些困倦。
“从前在济州时，常会做些艾草荷包挂在外屋里，提神是最好的。”她笑道：“赶明儿我做几个给您送来。”
邹氏忙道：“叫针线上的人去做吧，荷包是细巧的东西，太费眼睛了。”
婆媳两个说得有来有回的，就把个大奶奶给晾在了一边。
大奶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半晌，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很快，萧合环也来了，众人又往青荣居去请安。
刚到院门口，正赶上林妈妈送夏、李两位妈妈出门。
看见她们二人都背着包袱，邹氏非常的惊讶：“大老远的来一趟，怎么也不多住几天？”
两位妈妈都笑道：“原本只是顺路来行个礼，没想多打扰的，老太君怜惜我们，一定让多住一天，我们这心里已经十分不安了，今儿无论如何也得出府去了，等以后得了空，再来给主子们问安。”
邹氏还要再说什么，可二人去意已定，连连赔笑推辞。邹氏见苦留不住，也只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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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一直留意着两个妈妈的神情。
两人随身带的包袱里，想来就是老太君交代给她们的“细软”了。
身上带着价逾千金的贵重东西，两人的脸色却都十分平和，而且态度诚恳，目光坦荡，倒真像是顺路来看看的，一点也看不出是受人之托才来的。
真是喜怒不形于色······光凭这份不动如山的沉稳，就比外头的多少当家主母还要强了。
也难怪老太君会如此看重她们······
常曦暗暗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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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太君请了安，常曦又回了自己屋里，指挥着丫鬟们把去年冬天收集的梅花雪水搬出来，埋到院子里的花根底下。
看着她们忙忙碌碌的，在里间闲坐喝茶的何沐阳不禁问道：“这水跟平常的水真有那么大区别？”
“那是当然了。”常曦笑道：“做菜还讲究个‘原汤化原食’呢，做香也是一样。有了这些水，梅花香露的味道肯定会更加清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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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件新做的莲青色夹衫，料子很轻薄，随着她举手投足的动作，荡漾出如水般的柔亮光泽。
何沐阳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这水既然这么金贵，怎么不多收一些？”
常曦看着人把瓷坛子埋好了，这才回屋坐到何沐阳对面的炕上，端起他泡的功夫茶喝了一口，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可是要靠人力一朵一朵收集来的，家里的梅树都采遍了，才得了这么两小坛子。”
“这也不难。”何沐阳随意地道：“母亲在京郊有一处田庄，那后山上就种着一大片梅树，叫人把大桶放在树底下，摇晃枝干，雪就掉下来了。”
“你这主意好。”常曦笑了起来：“明年再试试，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摇伤了树枝。”
不过是棵树而已，还有什么伤不伤的？
何沐阳不禁摇头失笑。
两人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响。
浅碧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杜安说有事找您，正在外院门口等着呢。”
“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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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披上衣服就出去了。
常曦就拿起那本何沐阳经常看的书，一边随手翻着，一边等他回来。
是一本《练兵实纪》，书皮已经磨得毛了，看得出来，是翻了很多遍的。
随意翻开一页，只见空白处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心得和摘要。
常曦看得云山雾罩的，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奶奶。”骊珠笑着收拾起了茶具，问她：“要不要换件衣裳？一会儿还要去太太屋里呢。”
常曦看了一眼时辰：“世子还没回来吗？”
原以为他去去就回来的，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眼看就到吃中饭的时候了，常曦只好让轻红去问问：“看是有什么事。”
轻红答应着才要去，就见有个十来岁的小厮进来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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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的上峰鲁大人来了，要找世子爷出去喝酒，世子爷叫我进来给您带句话，说不用等他了，还让把他常穿的那件斗篷拿过去。”
这小厮的行动轻捷，口齿清楚，看着十分伶俐。
常曦忙吩咐人拿斗篷来，一面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低头道：“小的叫丰儿，是上个月才拨到世子爷身边伺候的。”
难怪自己不认识······
常曦抓了两把钱给他。
丰儿恭敬地谢了，双手托着何沐阳的斗篷出去了。
“奶奶，时辰差不多了。”骊珠进来提醒。
常曦就一个人来了邹氏这里吃饭。
“好不容易在家一天，也摸不着个影子，老是在外头忙。”邹氏见儿子没过来，不免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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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笑道：“听说是上峰突然找他，世子爷初来乍到的，有些人情少不得要随一随。”
“我知道他一定是有正经事才出去的。”邹氏叹道：“不过是心疼他，天天忙着，没半刻消停的时候。”
她说着，就指了指桌上的一道笋煨肉：“这个送到你们屋里，留着给他回来吃吧。”
“是。”常曦起身笑着答应了，就让骊珠去接。
就像是起猛了似的，常曦的眼前竟突然一黑，脑子里登时一阵天旋地砖，脸色立刻苍白了起来，一下子跌坐回了椅子上。
众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
“奶奶！您怎么了？”骊珠吓得立刻扑了过来。
邹氏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入府这么多日子，她还从来没见过二儿媳妇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要不是十分支持不住了，她断断不会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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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她赶紧过来查看。
一闻到骊珠手里端着的荤菜味道，常曦的心里更难受了，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连连摆手示意骊珠退远一些。
邹氏一见她这样，心里立刻猜出了六、七分。
“快扶你们奶奶到后头屋里歇着！”笑容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眉梢溢了出来：“快去拿我的对牌，立刻请太医来看看，还不快去！”
一时间，屋里服侍的人都忙乱了起来。
常曦只觉得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一下也不敢乱动。
耳畔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她更不好受了，她只觉得满脑子都嗡嗡乱响，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桌边就狂吐起酸水来。
这下子，连萧合环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她连忙吩咐：“快去拿个漱盆来！”
一番顺气、洗脸、换衣裳以后，常曦才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到后屋的塌上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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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上**洁净的羽纱被，闻着屋里凉丝丝的空气，她才总算是舒服了些。
邹氏摸着她的额头问：“可好些了？”
常曦不敢动得太大，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那边骊珠已经端了一盏淡盐水来：“奶奶，您再漱漱口吧。”
她的话音还未落，外头忽然有人禀道：“老太君来了！”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相迎。
老太君穿着件秋香色里衣，上身只披了一件石青银鼠坎肩，拄着龙头拐杖，大步走进来了。
“快别动！”见常曦要起来，老太君连忙制止了她，让她好生躺着。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看着满面关切的老太君，常曦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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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担心自己只是吃坏了东西，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反倒叫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常曦脸上露出几分踌躇之色。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似的，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别多心，既然不舒服，本来就应该请个太医来瞧瞧，有病治病，没病就当把个平安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话虽如此说，可常曦还是有些不安。
邹氏已经上来劝道：“这屋里一直没人用，冷清清的，也没个像样的坐的地方，您还是先回青荣居歇着吧，这里有我呢。有什消息，我立刻派人去跟您回一声。”
老太君也不答话，只是道：“太医怎么还不来，派人再去催催。”
邹氏笑着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