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山雨欲来（一）
“怎么了？”常曦也被这阵巨大的声响惊醒了，披上衣服就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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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何沐阳按着她躺下了。
他自己则暗暗数着击云板的次数。
是宫里有旨意！
他立刻穿了衣裳起身，对常曦道：“你别起来，我出去看看。”
常曦哪里还躺得住？
外头已经隐隐有了些动静，显然，被惊醒的不止是他们。m
常曦立刻叫了骊珠来：“外头出了什么事？”
骊珠的脸色也不好看，忙道：“玉露已经出去看了。”
常曦便命小丫鬟掌灯。
更漏声滴答滴答地响着，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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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心里都惶惶不定，不自觉地在常曦身边围绕成了一圈。
常曦淡淡地开口道：“等玉露回来，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我们别自乱了阵脚，自己吓唬起自己来。”
她的语气依旧那么沉稳，声音并不大，却带着种让人心定的力量。
轻红等几个大丫鬟受了她的感染，都迅速地镇定了下来。
“是啊！”骊珠马上笑道：“万事还有伯爷、世子爷他们做主呢。我们需得定了心，家里家外才不会乱套。”
雪椿等几个小丫鬟也纷纷跟着点头。
虽如此说，可等待的时间还是漫长得让人心焦！
这里常曦已经喝了两杯茶下去，玉露终于是回来了！
“奶奶！”一向果敢不怕事的玉露，此时的声音中竟带着几分哭腔：“不好了！世子爷······世子爷他······被宫里来的人带走了！”
“什么？！”轻红立刻尖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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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身形不由自主地前后晃了晃。
一旁的雪椿赶紧上来搀扶住了常曦，让她慢慢靠在椅背上。
到底是怎么了？
常曦深吸了几口气，极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勉强理清了些思绪。
她接着问玉露：“来的是些什么人？是内侍还是官兵？可有皇上的旨意？”
“奴婢去的时候，世子爷已经跟着来的人出去了，奴婢没能跟世子爷说上话。来的不是内侍，看打扮也不像士兵，没穿盔甲，穿的是紧袖子的衣裳，上头绣着飞鱼花纹，衣裳有银色的，还有红色的。”
竟是锦衣卫！
常曦的心里骤然凉了半截······
“奶奶！”轻红的脸已经煞白了，却还是面露希冀地望向常曦，只盼着她能说出一句“不妨事，世子爷很快就会回来”之类的话。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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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锦衣卫都上门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常曦强忍着眼前的眩晕，沉声喝道：“立刻去青荣居！”
青荣居上上下下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你来了。”邹氏红着眼睛拉住了常曦：“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上午刚下旨说要封赏，晚上就······”
“你们都先坐吧！”上首的老太君打断了邹氏的话。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老太君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身上披了件家常的褐布比甲，满面肃然看着站在地下的何栎辉。
“你一五一十的说！”
何栎辉沉着脸道：“来的是锦衣指挥使凌大人，奉了圣上口谕，立宣何沐阳进宫，再问他缘由，就一句也不肯说了。走的时候并没给老二上枷锁，想来并不是有罪。我已经派人飞马来往报信了，老二的同僚家里，我也派了人去打听消息，很快就会有回音。”
他的安排还算妥当，老太君微微点头，沉声道：“今天我就在这里，外头一有消息，立刻把人领进来回话！”
何栎辉立刻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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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这里守着。”邹氏擦了擦眼角，又看向了常曦：“你是熬不得的，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就是天大的事，也不在这一晚上，等明天早上再说也不迟。”
都这个时候了，常曦哪里还歇得下？
“我还是留下吧。”她立刻道：“回去也睡不着，还是在这里听消息的好。”
邹氏还要说些什么，老太君已经摆了摆手：“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反正今晚注定是谁也不得安生。”
眼下，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惶恐不尽。
邹氏急得坐立难安，想了半天，道：“要不，咱们派人去宫里，找九皇子妃问问？”
“不可！”何栎辉立刻道：“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事，贸然去瞎打听，万一被人怀疑我们宫里宫外勾结，再惹祸上身，那就全完了！”
众人只好都枯坐着。
等待的功夫，常曦又想起了太子出门时遇到的那场“意外”。
真的只是意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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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的眼神又是一凛。
“恐怕······还真让老二媳妇说对了。”她深深地看了常曦一眼：“东宫······真的要乱了。”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齐齐变色！
“各宫各院的人，不是全给叫回去了吗？”邹氏忙道：“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东宫出事了呢？”
老太君缓缓闭上了眼，眼角眉梢间尽是疲色······
常曦只得解释道：“如此大动干戈，又不是谋反，那便只能是宫里的哪位贵人出了事，锦衣卫不肯声张，就说明宫里不愿意打草惊蛇，眼下又把所有人全召了回去，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叫外界猜不出到底是哪个宫出了事。锦衣卫奉的是皇上口谕，就说明皇上无恙；太后或是皇后娘娘远居深宫，要是她们出了事，近身服侍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这些人原本就住在宫里，只要严审这两宫的宫人即可，根本用不着跑到宫外抓人，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所以······只能是太子？”
邹氏喃喃着，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忙道：“难道就不能是宫里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这才······”
“你怎么还不明白？”何栎辉怒道：“要真是丢了东西，更要捂着消息，不让人察觉才是！否则，偷东西的明知道一查出来就是诛九族的罪，听到这么大的风声，不赶紧销毁了赃物，弄个死无对证，还等什么？”
邹氏被抢白了一顿，当着小辈的面，心里十分的羞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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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的情形，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于是不再说话，仍旧坐在那里，等着派出去的人赶紧回来。
管家们带回来的消息都跟何沛阳说的差不多。
往来宫里的人更是无功而返······
“所有宫门全都戒严了，有披甲的将士把守着，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立刻乱棍打死！”
众人的心里又是一沉。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时，忽然有人来报：“世子爷身边的杜安来求见！”
怎么倒把他给忘了？
老太君急命：“快让他进来！”
杜安没有进门，而是在门口跪下了。
“宫里的人冒死递出了消息。”他开门见山地道：“太子晚间在自己的宫里看折子，御膳房送来了宵夜，四个尝膳的太监吃了都没事，谁知太子用了后，却立刻腹痛不止，太医诊断是中了毒，消息是卯初二刻递出来的，那个时候，太子殿下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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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这下，连老太君也坐不住了！
御膳房的吃食，每一道食材都是数道工序拣选出来的，进上之前，不仅要用银筷测毒，还要数名宫人先以身试毒，如此复杂的工序下来，什么毒也藏不住！
可事情还是就这么发生了······
太子中毒，生死不知！
邹氏已经快晕过去了。
何栎辉的脸色也无比难看。
这要是万一，太子有个什么闪失······别说老二了，恐怕整个宣平伯府都逃不了一个株连之祸！
怎么办？
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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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额头上不住地渗出汗水······
常曦也在心里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怎么办？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保住太子的安危，其次才是捉拿凶犯。
太子能否无恙，只能靠宫里的御医们，旁人就是再怎么着急，也无能为力······
那么，捉拿凶犯？
她的身体已经累极，脑子却马不停蹄地飞速转了起来······
同样的吃食，太监们没有中毒，太子却中了毒。
到底哪里不同？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晚上何沐阳对她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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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白天，宫中大摆宴席······
这四个太监们只吃了太子的宵夜，却没有吃到白天宫宴上的菜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之前太子出宫时，落石惊马一事也必定不是巧合！
可是，那件事又该如何解释呢？
【作者题外话】：为了情节连贯，上一章做了一点修改，补充了有关太子性格善良的一些部分，以及何沐阳的作用，算是本章一个伏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