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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变故突起(一)

恂哥儿咯咯笑着,不住地用手拍打着水面,玩得十分高兴。

再用恬哥儿的竹舀子舀水,往他身上浇了1下,仍然全无反应,恂哥儿不哭也不闹,高兴得不得了。

秋乳娘的脸色惨白,膝盖1软,摊跪到了地下,口里喃喃着,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常曦冷冷地盯了她1眼,吩咐薛妈妈:“拿我的对牌,立刻去请个太医来!再把恬哥儿用的澡盆、连同澡盆里的水、竹舀子,常用的巾帕等物,1并给太医看过!记着,先别声张,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有些着凉,保险起见,请个太医来开药,顺便给两个哥儿也看看。”

“是!”

薛妈妈的心里早已转过1万个念头,在深宅大院里当了大半辈子的差,对各种阴暗的伎俩见得多,听的更多!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绝不会只是碰巧,而是有人蓄意······

“奶奶。”玉露咬了咬嘴唇,还是问道:“您看,要不要把采葑姐姐也叫回来?”

范大有的干爹关天白,从前是在常家当过差的护院头领,后来范大有两口子上京,今年又买了宅子,就把关天白也从济州接了过来,入夏以后,关天白身上旧疾发作,疼痛难忍,常曦便给采葑放了假,让她回去照顾1两个月。

“先不必了!”常曦冷声道:“采葑的忠心我信得过。况且,听秋乳娘说,恂哥儿是最近两次洗澡时才哭闹不休的,那时候采葑早就出府了,就是叫她回来,她也不了解情况,帮不上什么忙。”

玉露心里1松,连连点头应是。

太医还没到,明远堂的动静就先惊动了老太君。

老人家拄着拐杖,由邹氏扶着,亲自来看视曾孙:“怎么突然请了太医?是什么不痛快?”

会问出这两句话,就说明常曦交代给薛妈妈的那套说辞,老太君根本1个字儿没信······

薛妈妈脸色微变,急忙望向常曦,欲言又止。那意思分明在说,她并没有在老太君面前走漏了消息。

常曦不禁苦笑,连忙请她和邹氏在上首坐了。

秋乳娘看见这般阵仗,早吓得浑身哆嗦,颤抖着跪在地上,像1片萧瑟干枯的秋叶。

“冤······冤枉······”

老太君对旁人1概不理会,只径直望着常曦和薛妈妈。

常曦心中慌乱,更知道这里头的牵涉必定甚广,最有可能使坏的,莫过于清水巷······可是,在还没查明真相之前,她不能随意攀扯旁人,也不想让老太君白跟着操心受气,这才嘱咐薛妈妈不要惊动旁人。

可现在,老太君既然已经问了,再故意瞒着,那可就不合适了。

常曦看向薛妈妈:“刚才妈妈也在场,你来说吧。”

薛妈妈正担心常曦不信她,想找个机会辩白辩白,听说常曦让她开口说话,她心头大松,立刻上前,把刚才的种种情形151十的说了1遍,最后又补充道:“事情尚未查清,奶奶怕老太君和太太忧心,这才吩咐老奴先别声张,不想老太君洞察秋毫,直接就看出了不妥······”

老太君也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立刻冷声道:“恂哥儿的奶妈子呢?还不立刻绑了,等太医来了验过再说!”

“我冤枉啊!”

秋乳娘1听见要绑她,只当是已经定了罪,再也顾不得许多了,1下子扑上来磕头不跌,口内大叫:“老太君太太奶奶明鉴!我冤枉啊,太太!太太!我真冤枉啊!”

邹氏认得秋乳娘,知道她和她丈夫两口子都是府里的老人儿了,1时有些犹豫,可老太君的吩咐不得违拗,秋乳娘被45个婆子按了,绑着挪到了屋角,1婆子立刻往她嘴里塞了两枚麻核,以防她咬舌头自尽。

待太医提着药箱子赶来,看见明远堂院里院外1个跑动的人影也没有,里头门窗都紧紧关着,更有不少孔武的婆子守在门窗下,心知又是涉及到深宅私隐之事,就更加低了头,1双眼睛只盯着前面带路人的脚后跟,再不敢乱瞟1下。

邹氏等人眼巴巴望着太医先给恂哥儿细细的把过脉,又把洗澡惯用的物事1件1件的细细看过,又取出些瓶瓶罐罐,1样样试过,只见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起来。

“怎样?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太君急问。

太医恭身低头不答,老太君会意,连忙叫无干人等都退出去了,只剩下林妈妈、甄妈妈、薛妈妈等几个心腹老仆。

太医这才低声道:“医者方才已勘验过了,这水中有滴水观音汁液的汁液,接触人的肌肤,就会瘙痒异常。只是这水中的剂量极轻极少,又用了其他数十种花草精心调和,因此接触以后并不会察觉异常,也不会感到瘙痒,可外表的过敏症状虽解,内里却依旧会受到毒害,长此下去,可能······这个······可能······”

他的话没说完,常曦的脸色已变得煞白!

老太君和邹氏对花草1道都不上心,根本不知道这滴水观音是个什么东西,急得忙问:“可能怎样?你倒是快说啊!”

“可能会导致胸弊······窒息而亡。”

此话1出,所有人的脸上都褪去了血色。

老太君身子1晃,险些栽倒。

常曦只觉得从后背窜上1股寒气,直透至头顶,手足都变得冰冷起来。

她盯着太医的脸问:“恂哥儿可是已经中了毒?可有法子能解?”

望着常曦眼中透出的森然之意,太医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忙道:“奶奶勿慌,哥儿只是肌肤接触了1丁点,脏腑内尚无毒性,只因哥儿的体质特殊,过敏的症状格外明显,花草的调和也无用,这才会在触水时过敏,哭闹不休。待医者开个方子,先让哥儿吃3剂,便可拔去毒质,待吃完以后,医者再来复诊。”

众人听见这话,1直揪紧的心才微微放松了些许。

“那就全仰仗章太医了!”邹氏称谢不已。

那太医也不再多话,便去写了方子,老太君立即让林妈妈去抓药熬了,“你去拿我熬药的皿子来,亲自看着煎药,中途不得离开半步!”

林妈妈忙不迭地应下,跑着去了。

“章太医请留步!”常曦突然想起1事,立时拦住了太医,颤声问道:“这滴水观音的毒性甚强,想来凶犯下毒也不是从今日才开始的,章太医适才却说,小儿所中之毒甚轻,想来每次下毒的剂量必定微乎其微,这下毒的方法······章太医可有什么头绪?”

章太医连忙拱手道:“医者只知看病,至于旁人是如何下的毒,实在是难以断言,还请奶奶容谅。”

他的话里有几分松动犹豫之意,就连邹氏都瞧得出来,更别说老太君了。

老太君微1思量,先请章太医坐了,这才笑道:“先帝爷在时,太医院掌院章自华先生,好脉息。不知是医师的何人?”

章太医微笑道:“正是家叔。”

老太君笑道:“倒是缘法。当年我儿78岁上时,脾胃失和,不思饮食,便是尊叔圣手仁心,替他治好的。”说着,便1指甄妈妈怀里的恂哥儿:“今日诊治的,便是我儿的孙子,亦是老身的曾孙儿,现下还未满周岁呢!”

她呵呵笑着,就让甄妈妈抱着恂哥儿给章太医行礼。

甄妈妈立刻上前几步,代替恂哥儿施了1礼。

章太医眼见恂哥儿虎头虎脑、白胖可爱,跟自己的孙儿也差不多大小,1双刚哭过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眼珠黑白分明,正朝着章太医的脸上瞧,十分好奇的样子。

章太医心里1软,不禁暗暗摇头苦笑。

看来今日是非说不可了······

他医者仁心,先前不肯多口,也是怕惹祸上身的意思,本就违背了本心。如今打定主意要说出来,心里反而坦然起来,他捻须沉思,又仔细斟酌了半晌,才道:“······这毒药的质地厚稠,与水不同,若是直接下在水中,难保不被人察觉有异。依医者之见,这毒不是直接下到水里的,而是用了什么物件,或反复熏蒸、或内里藏毒,趁人不防时,再将物品放在水里,毒药就会缓缓溶散于水中,既不易被人察觉,又可控制剂量,1次下1点,天长日久,徐徐图效······将来1旦突然毒发,症状也只有心痹而已,家人们若是不防,还只当是胎里带来的宿病,也未必会往中毒上猜想······”

如此细密毒辣的心思······

老太君闻言,心内早猜出了67分,她缓缓拨动着手上的珠串,1语不发。

常曦1听说孩子被毒害,早已吓出1身冷汗,此时更是气得心口发疼。

恂哥儿可还不满周岁!他们竟也下得去手,简直是丧心病狂!

她先请了章太医去别屋歇息,转头就让人把捆在墙脚的秋乳娘提了上来,命人取出她口中的麻核,她立刻又哭叫起来,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满口喊冤。

常曦冷冷看着她,问:“恂哥儿素日用的东西都是你收着,我只问你1次,有毒的东西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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