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宁为玉碎
“他们海家不是想跟我们沈家联姻么？好哇！那他们干脆当我死了，让那个海岐抱着我的牌位成亲不就行了？何必还巴巴的派人来找我？我在外头是死是活，反正也不影响沈、海两家的联手，他又何必非要哄了我回去，在那4方的宅院子里，过那些没滋没味的日子？”
沈清文本是个“女儿有泪不轻弹”的性子，可现下夜深人静，身边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之1，又正说到了她心底的难受处，1时没有忍住，竟趴到常曦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
常曦也是心下大怒！
这海家也太过钻营了些！难怪文姑姑的心里不好受。
沈清文的这口气闷憋在心里久了，如今既然哭了出来，索性1次哭个痛快，于是常曦也不劝止，只是轻轻拍了拍她后背，任由她4意大哭。
外面值夜的小丫鬟听见动静，举着灯火进来了，常曦连连摆手，示意她们退出去。
如此过了半晌，沈清文这才终于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声。
她见常曦的1件月白亵衣被她哭湿了1片，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抬头想说点什么，却见常曦眉头轻蹙，面色沉静，好像在想些什么。
常曦是想起了当年海岐去帽儿胡同找沈清文的情景······
粗衣简从，姿态放得很低，跟自己见面时，态度上更是亲常家而远宣平伯府，显然是站在了跟沈清文同样的立场，先与常曦交好，宣平伯府反而是次要的。
再想到他提起沈清文时，眼中那1闪而逝的无奈苦楚······
这样的1个人，会是文姑姑口中只知道生意算计，全无半点真心实意的虚伪势利之人？
常曦沉吟不语。
“喂！你怎么又不搭理我了？”沈清文摇了摇她的肩膀。
“嗯？”常曦回过神来。
“你的衣裳湿了，还不赶紧换1件，小心冷了。”
常曦这才感到肩膀处有些湿湿的发凉，再1看见沈清文双眼红红，像只小兔子似的，怕她脸上挂不住，便也不叫小丫鬟进来服侍，自己下地翻找了1会儿，挑了件白色绣月白竹叶滚边的亵衣换上了，跟下身的月白色亵裤倒也像是1套的。
“依我看，这事未必真如你想的那样······”
常曦将1把青丝从亵衣领子中挽出来披在肩上，微笑道：“若沈、海两家当真只为了生意上的合作互惠，也不是只有联姻这1条路子，既然于彼此都有益处，只要条件谈得妥当，自然是1拍即合，不必非要联姻。退1万步讲，若是觉得单纯的合作还不够稳妥，要再巩固1番，就算联姻，也不是非要你和海岐两人不可，你曾说过海家的子弟众多，沈家也有的是内房亲眷，哪里还找不出两个适龄的儿女来结成两姓之好？”
床上的沈清文侧身朝里躺着，胸膛起伏着，1声也不吭，还生着气呢。
常曦顿了顿，接着道：“让旁人联姻，虽说不及你和海岐两人成婚那么直接，可若只是为了巩固两家的关系，也足够了！海家若真是唯利是图，在你娘提出想要跟海岐退亲时，海家就该顺势下台阶，趁机提出求娶沈家别房的女子，再趁势提出些旁的条件。你私自离家，本就不合礼数，沈家理亏在先，只要海家开出的条件不是太离谱，沈家自然只能应下，海家既跟沈家联了姻，又得了更多的好处，岂不是更划算？可海岐不仅没同意退亲，还大费周章，到处派人去寻你······依我看，实在不像是对你全无心思······”
常曦分析着利害关系，絮絮说了半天，沈清文却双手抱着头，1腿向前压在被卷上，脸埋在被子里，1点反应也没有。
“我看你还是别太冲动了，先回——”常曦的话到1半，不禁戛然而止。
原来沈清文双眼紧闭，嫩脸匀红，呼吸均匀绵长，早已睡得熟了！
这个文姑姑！把自己弄醒，哄着自己替她出主意，她倒先睡了······也亏得她，刚刚大哭了1场，这么快就平复了心绪，竟还能睡得着！
常曦不禁摇头失笑。
她自己也已经困极，便在外侧躺下了，又把自己的被子扯了1半给沈清文盖上，数着数字很快睡着了，1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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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1早，常曦照例去抱厦见管家媳妇们，待得出来后，就看见何姝带着珠儿琳儿两个丫鬟，进了院门。
“嫂嫂！”她浅笑盈盈：“周岁礼的章程我又改好了，再帮我瞧瞧吧。”
离正日子还有1个多月，实在不必如此急迫，可何姝头1次做这样的事，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了小侄儿的周岁礼，因此十分上心，昨天刚跟她说完不足之处，今儿就又改好了。
常曦只得拉着她进屋坐下，让她喝茶吃果子，自己去细看那章程单子。
沈清文练过了晨功，穿着短衣小裤从院子里走进来了，便也凑过来看了两眼，只觉得条条框框极多、麻烦异常，立刻扭头不再去看。
何姝笑道：“下个月便是恂哥儿和恬哥儿的周岁礼，请文姑姑也留下来瞧瞧热闹吧。”
沈清文大感兴趣，道：“极好，极好。我前儿给两个徒孙的见面礼，到时候也放在抓周的东西里吧！要是真抓中了我的东西，以后肯定武艺超群、身手不凡，将来也跟他爹1样，能当上大将军！”
何姝心里登时大急！
哥哥去了北境，嫂嫂虽然口上不说，心里却难受得紧，文姑姑提起这话还不算，还说以后让两个侄子也都离家外出打仗······这话提的像是在伤口上撒盐，实在很不合适······
她不敢去给沈清文使眼色，只得笑拉着常曦的袖子，指着纸上道：“嫂嫂你看！昨天你教我的地方，我都用朱笔改了，这样看得更清楚些，你说是不是？”尽力转移着话题。
沈清文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话冒失了，慌得也接口道：“2姑娘真是蕙质兰心！要是我，肯定想不到用这个法子，果然1目了然，省了旁人不少事呢！”说着，偷眼打量常曦的脸色。
常曦向来知道沈清文顾前不顾后的性子，哪里会真生她的气？见她们两个1唱1和的，不由得1笑，对何姝道：“我瞧着挺好！下午太太在家，咱们拿着单子去请她的示下。”
何姝甜甜1笑，连声应允。
邹氏1听说是何姝拟定的章程，又惊又喜，立刻拿过来细细看了两3遍。
“真好，真好！我瞧着实在妥当，就照这么办吧！”邹氏喜悦不尽，拉着何姝的手，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之色，笑道：“如此，以后即便你去了别人家，不在我身边，我也尽可以放心了！”说着，眼眶微微1红。
何姝见母亲伤感，忙道：“我还要多留在家里陪您几年才好，您别急着让我出门······”话未说完，自己却先羞红了脸。
“傻丫头！”邹氏笑叹道：“我们已经替你跟文家的2郎定了亲，等他1回来，就该办婚事了，那里还能再留你几年？便是多留1年，也是不成的。”
“怎么？”常曦何姝两人齐声问道：“文表哥要回来了？”
邹氏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才刚我听伯爷说，自今年盛夏以来，西北1连打了几次胜仗，虽说都不是大胜，却也迫得土戎不敢再来犯，只消再托得1月半月，土戎的粮草殆尽，朝廷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届时签了和解的文约，西北大军便可以班师回朝了！”
“真的？”何姝再也忍不住喜形于色，转头拉着常曦的手，笑道：“嫂嫂！你听见了吗？这可······这可太好了！”
“是啊！”常曦笑吟吟的，心里却还有些半信不信。
公公的话，也未必能做得准，还是把杜林叫过来问问才好······
事不宜迟，从邹氏的上房里出来后，她便叫人去外院请杜林。
何姝只道她有别的事，便也不好再打搅，自己由丫鬟陪着回了楹花阁。
“······西北连战连胜，不日就能班师回朝，可是真的？”她把白天听到的话跟杜林简略说了。
杜林笑道：“诚如奶奶所说，西北连战连胜，态势1片大好！只是，据咱们6百里加急得来的消息，眼下土戎的大军退离宿州城池几十里，呈龟缩之势，我军暂时还不能出城追缴，只能固守城池，另土戎不敢进犯······不过，土戎地贫粮少，长期这么对峙下去，不出半年，势必难以为继，我军歼灭敌军、奠定胜势，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常曦微微点头。
也就是说，现在确实占了优，可要说1月半月就能凯旋归来，那也难得很！
可怜婆婆，听了公公那些过分夸大的言语，还道文宏很快便要回京，已经在火急火燎地准备姝儿送嫁的事了！
想到这里，常曦忍不住又问道：“这些军情消息，既是6百里加急送回来的，伯爷那里不知道吗？”
杜林精干的脸上少见的现出几分尴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