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千呼万盼（二）
“他这是什么意思？”6川伯府的2公子6行谊冷声了1声：“莫不是得了军功归来，身份不同以往，就瞧不上我们这些旧朋友了？”
他拂袖而起，拔脚就要走。
金桓立刻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何沐阳被削官贬谪的事，他却偏偏说什么“身份不同以往”，这不是故意往人伤口上撒盐么？
6行议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冒撞了，却又不愿意跟金桓服软，只得闷声不响地坐了回去，端起桌上的残茶1饮而尽。
金桓却不依不饶的，“沐大哥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再瞎说8道，看我揍你不揍你！”
“你们两个就别吵了！”吴广孝不由得扶额。
6行健警告的望了自己弟弟1眼，随即摇头叹道：“他是不想让咱们再跟他扯上关系，以免节外生枝，连累了咱们。”
金桓1听这话，更不高兴了。
“什么叫旁人？我们也是旁人？咱们可是从小1起长大的情分！沐大哥对我们，不可能连这1点信任都没有。你不要胡乱揣测！”
吴广孝冷笑1声，“那不如你来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金桓气愤地扭过头去，不言语了。
窗外，摇晃的树影遮住了窗棂，传来轻微的声响，更显得屋里的气氛沉默寂静。
6行健苦笑道：“依我说，他倒不是不信任我们。可是，咱们这些人，哪有单为自己而活着的？谁的背后没有妻子、家族、门楣？谁是孑然1身，百无挂碍？沐老大肯这样替我们考虑，才正是他的难得之处！”
这番话说得颇为中肯。
6行谊忙道：“可也不能让沐老大就这么离了京都吧！北津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4面不是沙就是土，无着无靠的，谁知道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那你说怎么办？”金桓立刻道。
“怎么办？当然等他离京都的那天再去送他了！”
“其实，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众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互相争论了几句，还是商量出了那1日如何送别何沐阳的章程。
“也只能先这样了。”金桓的心里老大不是滋味，闷闷地道：“沐大哥既然已经发了话，今天肯定是见不着了！到时候城门口见吧，这几天要是又有什么变故，你们就派人去我家里找我！”
众人互相拱了拱手，都觉得挺没意思，各自默默离去了。
＊＊＊＊＊＊＊＊
等到何沐阳再折回青荣居时，老太君已经靠着罗汉床睡着了。
脸上满布的皱纹，在睡梦中舒展了不少，嘴角挂着淡淡的轻松笑意，显得毫不设防······
何沐阳不禁怔住。
邹氏的眼角微湿，柔声道：“你祖母这几天1直盼着你，连觉都舍不得睡，生怕错过了······”
何沐阳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好了好了！”这回是何栎辉开了口：“老大好不容易才回来，就别说这些了！今天该好好的摆两桌，给老大接个风！”
这还用你说？
邹氏瞅了他1眼，没有答腔。
“太太早就吩咐下去了。”萧合环笑道。
那边常曦抱着恂哥儿，让乳娘抱着恬哥儿，走上前来。
都长这么大了？
何沐阳微微1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抱。
可恂哥儿哪里还认得他？立刻就往母亲怀里躲去。
何沐阳的手僵在半空。
常曦看着心里1酸，赶紧低头哄着孩子：“娘平时怎么教你的？这是爹爹。”
听着母亲的话，恂哥儿和恬哥儿都瞪着眼睛，偷偷去看何沐阳，却还是不敢说话。
常曦无法，只能抬头对着何沐阳笑道：“平时都是让他们对着画像认人，世子比从前更瘦了些，对着真人，他们倒认不出来了。”
“都会说话了？”何沐阳更惊讶了。
他看了看恂哥儿，又看了看恬哥儿，半晌说了句：“真好······”
邹氏忍不住别过头去。
儿子抛家舍子，牺牲了这么多，去替朝廷保卫边疆，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结果！
她握着帕子的手狠狠紧了紧。
“瞧瞧咱们，只顾着问东问西的。”淳3爷的母亲笑道：“也该让孩子回屋换件衣裳，松散松散才是！”
邹氏忙道：“正是这话！”
转头又吩咐常曦：“家里早就烧好了热水，你快打发人取去，好好梳洗1番，等吃饭时再过来吧。”
常曦微笑着应是。
＊＊＊＊＊＊＊＊＊
小小的盥室里，氤氲的水雾汽蒸腾着，把周围1切都变得白蒙蒙的。
何沐阳静静地趴在松木大浴桶上，露出伤疤交错的脊背，任由着常曦拿热腾腾的手巾替他擦背，正如多年以前，她刚刚进府时1样。
静谧无言，却自有安宁的温情流淌。
常曦默默数着他背上的伤痕。
似乎比以前又多了些！
她心里难受，嘴上却不肯相饶，没好气地嘀咕道：“还总说武艺有多高强呢！每次都带着1身伤回来，叫人看着难受······”
何沐阳微微眯着眼，把她这话听了个1清2楚！
他不禁扭过头笑道：“什么每次？咱们成亲以后，我统共才去了这1次！”
常曦把大手巾往水里1丢，“啪”的1声，溅了何沐阳1头1脸的水珠。
“你还想去几次！？”常曦秀眉倒竖，大怒道：“光是这1次，就够叫人提心吊胆的了！你难道还嫌不够？”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转过身子，伸手抹了把脸，笑望着常曦，不说话。
结实的臂膀和胸膛裸露在浴桶外面，在温暖湿濡的水雾中，若隐若现。
常曦不自觉的脸上1热，赶紧侧过头去，掩饰般的抬高了声调，嗔道：“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没有动静。
“跟你说话呢！”常曦抬起头，还欲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化成了1声低低的惊呼。
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落到1个滚烫结实的怀抱中。
感受到妻子的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何沐阳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1口气，恨不能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回来了······”
他低下头，深深地吻着常曦。
常曦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温柔地回应着。
“咣当”的1声，松木浴桶整个倾倒了下来，不大1会儿的功夫，盥室里的水就洒泼了1地······
过了良久，常曦才从他禁锢的怀抱中轻轻挣脱出来。
看着这1地的狼藉，再1想到刚才的激烈······她不禁连腮带耳通红······
何沐阳看着只觉得有趣，情不自禁地又伸手捏了捏她染成玫瑰色的面颊。
却被常曦又羞又恼地打开他的手。
“好哇！”何沐阳翻身而起，1下就捏住了她的手腕，大笑着调侃：“你这个翻脸无情的女子！”
说些什么乱78糟的？
常曦的脑子里1团浆糊，想挣又挣不脱，不由得轻怒薄嗔道：“还不快放开我！”
“急什么？”
何沐阳笑睨着她，闲着的那只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常曦被他弄得又是羞恼、又是麻痒，忍不住笑了起来，1边笑1边躲闪。
清脆而欢愉的笑声，1直流淌进何沐阳的心里······
他不禁俯下身去，再次吻上那双樱唇，缠绵良久······
“湄儿。”他把她的头揽在自己怀里，不住地亲吻着她的鬓角，低声呢喃着：“我回来了······”
“嗯······”
身旁传来常曦同样低低的回应声。
何沐阳大笑，高喊道：“我回来了。”
“嗯。”
“我回来了！”
“嗯！”
＊＊＊＊＊＊＊＊＊
小轩窗下，常曦穿着簇新的妃色衣裙，坐在炕边，替何沐阳擦头发。
他的头发生得极好，漆黑得像墨，暖腾腾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头发上，把发丝晒得暖烘烘的，不大1会儿的功夫就晾干了。
何沐阳轻叹了1口气，转身拉住她的手，从脖子上摘下1块玉石吊坠，给常曦戴上了。
吊坠碧汪汪的，在阳光下，剔透得像1弯清水，上面雕刻着1座小小的观音像。
“回来时正好路过了隆兴寺，我记得你说过，那是北方最有名的古寺之1。”他笑着揉了揉常曦的头发，“这是请庙里的老主持开了光的，你戴着吧！”
他压根就不信神佛，还说是顺路······又怕路上遗失，特意挂在自己身上带回来。
常曦低头，伸手摩挲着菩萨平和悲悯的眉眼，良久无语。
“我不能离军太久，就让杜安托了人，在沿路给你带了几件首饰，跟京都的样式很不1样，还有那些瓶瓶罐罐的香粉，说是这边买不到，我也不认得，你自己看看合不合用······”
他说着，就要起身叫人去拿。
“先别去了。”常曦舍不得两人独处的时光，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背上。
何沐阳眼中的笑意更盛。
可随即，又透出几分悲凉缠绵的不舍。
“湄儿······”
他背对着常曦，不忍去看她的脸色。
“听说母亲想去求太后，留下你和孩子在京都······”他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和冷静：“这次的事，求太后是没有用的。我会想办法走通十皇子的路子，十皇子的生母炀妃，曾经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跟皇后娘娘的感情极好，有她出面代为陈情，皇上才可能听进去12，只是时间恐怕来不及······少不得要委屈你们，先和我1起出京，等皇上的圣意转圜，才能把你们再送回京都来，你放心，不必等很久，我已······”
常曦突然用力扳过他的肩膀，让他面朝着自己。
“湄儿······”何沐阳深望着她。
只见常曦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们同去！”
【作者题外话】：明天1整天坐车，实在来不及，请假1天，大家抓紧假期的尾巴，吃好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