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剜心之痛
连续两日，南昭君都睡到晌午才起。
她习惯先上街去买两个包子，吃饱喝足，再说别的事情。这天她刚到街上，就碰见了姜明。
姜明孤身一人，站在米记的糕点铺子的台阶上，并不见夜倾澜的身影。南昭君就上前向他打招呼，“姜明，怎么不见你家公子？”
“南小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瞧见她，姜明明显是给吓了一跳。
南昭君打量着他说道：“怎么了，见我像见了鬼一样吗？”
“没有，没有。”姜明干巴巴的讪笑，他的眼神，还止不住的往糕点铺子里面去瞟。
南昭君站在台阶下，低了些，瞧不清楚里头的情况。
但能让姜明这样等着的，除了夜倾澜，也不会有别人。
夜倾澜在这里。
但是，姜明却不愿意让她知道。
他应该也是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她，否则的话，也不可能那般意外。
南昭君觉得奇怪，就打算进去看看。
怎料，姜明突然伸手拦住她，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南小姐，我家公子不在这儿，真的！”
“让开。”
南昭君轻而易举的，就给姜明推开了。没想到，他直接扑过来，抓着她的袖子大喊：“我家公子真的不在！”
他越是这样，南昭君就觉得有古怪。她也不好对姜明下手，虽说他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毕竟他是表哥的随从。
无奈好话好说没用，姜明就是死活不松手。
南昭君叹气，“姜明，我再说最后一遍。这是我喜欢的糕点铺，你家公子在里头，定然是给我买海棠酥的。”
“不是……”
就在这时，糕点铺子里缓步走出来一人。
正是夜倾澜。
姜明立刻松开南昭君，解释道：“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和你没关系。”
这条路，是南昭君每天买包子的必经之路。
他们在这里撞见的几率很大。
夜倾澜没有责怪姜明，反而脸色平静的看着南昭君，“借一步说话。”
南昭君自然能听出，他这语气里的不对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一向心疼她的表哥，突然就转变了态度？
南昭君心下狐疑，便随夜倾澜去到旁边的小巷子里。
这边人烟稀少。
夜倾澜手上，还拿着几包糕点，却丝毫没有要交给她的意思。南昭君盯着那包裹糕点的油纸，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幕画面。
那是她才重生回来没几日，就欢天喜地的跑去云家，想告诉父亲，她没有死，他的女儿还活着的这个消息。
谁知，云家主竟然翻脸不认人。
那件事，始终都是南昭君心里的一个芥蒂。但今日的重点是，她记得那天，云家主手里，也是拎着这样的油纸包。
他说，这是傅柔最喜欢吃的那些糕点。
可他忘记了吗？
云府的女儿云昭君，她也爱吃米记的海棠酥！
南昭君盯着夜倾澜手里的糕点，好半晌才失落的说道：“表哥，这是你买给傅柔的。”
她这是肯定的语气。
就在南昭君讲完这句话后，夜倾澜都没有任何反对的话。
他只是轻声问道：“她在哪里？”
“这个问题，上次表哥已经问过了。”
但当时，南昭君正在赌气，没有告诉他。
她看着夜倾澜，“我想，表哥应该是已经找到她了。”
“她在楚墨的手里，活得生不如死。那楚墨乃是萧景呈身边的侍卫，他背叛主子，觊觎主子的女人，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渣！”
“所以表哥，是在替傅柔打抱不平吗？”
“我没有。”
夜倾澜一番激烈的评论后，就缓和下来，他淡道：“傅柔虽说是个私生女，但她小时候，真的很可怜。她变成如今这样子，皆是因为她从小的处境……”
南昭君打断他，“你在可怜她。”
这次，夜倾澜没有否认，但他的脸上，却瞧不出半分怜悯之意。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咎由自取，这点不可否认。但她毕竟是……是云家的血脉，怎可遭人如此虐待？”
听到这话，南昭君忍不住冷笑出声，“这就叫虐待了？”
“那表哥一定不知道，被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背叛，是怎样的滋味吧？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云昭君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他们任何人！”
“可就算这样，又有什么用呢？萧景呈挖去我的心脏，换给傅柔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来怜悯我？”
“想来我当初也是不值得可怜的，我为了萧景呈，放弃成为太子妃的机会，放弃一条明路，我才是咎由自取。”
话说到最后，南昭君意外的发现，她竟然不恨了。
没有释然，只是觉得，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南昭君说了这么多，夜倾澜也跟着心痛起来，他垂眸，无奈道：“我昨日去见了她，看她像条小狗一样被拴在那里……我，难过。”
“不管她做过什么，她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确实，表哥说的对。”
这次，南昭君没有与他唱反调，反而格外同意他的说法：“表哥心善，不像我，只想做个自私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昭君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手里的糕点，感慨道：“还是傅柔命好，沦落到什么地步，也总有人惦念着她。”
不等夜倾澜说什么，她继续说道：“听说，这段时间云家主找她，花了大价钱，都快找疯了。”
夜倾澜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向南昭君的眼神，也带着心疼。
“君儿……”
“表哥无需多言。”南昭君抬了抬下巴，她明明很难受，却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我真不该手下留情，早知道，就一掌拍死她了。”
“……”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小脸发白，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剜心之痛，还是被自己最爱的人下的刀。曾经最疼我的一切，都变了。”
包括表哥。
只是这几个字，南昭君憋着没有讲出来。
夜倾澜眼神发沉，好半晌才说了句，“我没有可怜她，只是，她不能一直在楚墨手里，云家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