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后的愿望
时间来到8月13日,七夕节当天。
舒柔蓝一整晚提心吊胆,即使睡着也是处于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猛地惊醒的浅睡状态。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便已完全苏醒过来,再无半分睡意。
隔着破破烂烂的房门,她听到客厅传来的脚步声,把眼睛凑门缝前偷偷一看,便看到正打着呵欠往厕所走的司夏荷。
这是一个好机会,她毫不犹豫拧开房门,尽量减少动静,快速来到司夏荷面前。
“司女士,我已完成你的委托,我们现在得回1634年了。”舒柔蓝开门见山说明自己的意图,并不由分说抓住司夏荷的手腕,准备启用时间力量,顺着未明的牵引回到未来。
然而现在的司夏荷并非那个因药物侵蚀而不堪一击的弱小骨架。舒柔蓝遭到强烈反抗,根本无法有效操控时间。
对她这种最低阶的空虚者而言,操控时间必须心无旁骛,司夏荷不肯配合,不断抵抗她,她便束手无策。
司夏荷挣脱舒柔蓝的手,眼里带着歉意与侥幸,恳求说,“柔蓝姐,我知道你已完成委托,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司夏荷不想回去,这在舒柔蓝的意料之中。毕竟1634年的她,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安静等死的可怜人。
眼下她却拥有美丽健康的身体,以及她的梦中男孩腾阳,目之所及全是梦寐以求的幸福。
无论换作任何人,都会把这1630年视作天堂,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可惜司夏荷并不知道腾阳的真面目,不知道她的牺牲是何其可悲可笑。
司夏荷望着舒柔蓝严肃的脸,眼睛一红便抽泣起来,诉求道:“柔蓝姐,我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但是我求你了,至少让我过完今天。”
她哭得很是悲伤,仿佛这个七夕节是她的一生所求。
舒柔蓝却知道,即使自己心软松口了,明天司夏荷还会这样求自己。
人总归是非常贪心的。尤其是在幸福面前,人的贪欲无穷无尽。
舒柔蓝凝着两颊,严词拒绝,“不行。你在这里多待一秒,我便危险一分。”
司夏荷错愕,“你有什么危险?”
舒柔蓝说,“身处过去本身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况且这个腾阳……”
她犹豫着,正要把腾阳的禽兽行径说出来,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事极有可能导致司夏荷情绪崩溃,一时半会更不可能妥协。
“既然身在过去十分危险。那么柔蓝姐,你一个人回去吧。”司夏荷想着,忽而抬眼,美目里满是希冀。
舒柔蓝蹙眉问,“你在戏弄我?”
“我是认真的。”司夏荷咬牙说,“柔蓝姐,只要解开我们的时间结,想必不管我在过去干了什么,都不会祸及未来的你吧。”
“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留在这里了?”舒柔蓝的脸上已有罕见的愠色。
司夏荷重重点头道:“是的。”
“只可惜事情并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舒柔蓝板着脸,徐徐述说,“时间本身具备强大的记忆力。即使解开我们之间的时间结,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司夏荷不解问,“什么意思?”
舒柔蓝说,“就如同你救了本该死去的腾阳,那么他的存在产生的时间变化均由你承担一般。我若把你留在这里,你对未来造成的任何干扰,都将由我承担。”
司夏荷问,“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未明告诉我的时间规则,没什么为什么。但如果硬要说为什么,大概可以理解为,时间是一个记仇的小娃娃。谁改变了过去,它就报复谁。”
舒柔蓝说着,再次伸手去抓司夏荷的手腕,准备一鼓作气回到1634年。
可惜司夏荷依旧不配合,狠狠一抽手便挣脱开。
她望着舒柔蓝,恳求道:“柔蓝姐,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明明是我的事情,却要你承担莫大的危险。可是、可是——
我活在这世上,如行尸走肉般,早已失去光明与希望。是你给了我一缕光,让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拥抱属于我的幸福。
我应该感激你,用自己能给的一切来报答你。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想走。只要一天就好,柔蓝姐我求求你,今天一过,我一定跟你回去。”
事情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司夏荷依旧固执己见,硬要留在这里,舒柔蓝便想不出好的应对办法。
“柔蓝姐,这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愿望,求你成全我。”司夏荷已哭成泪人,情绪很激动,说话时却不忘对舒柔蓝深拜。
舒柔蓝无计可施,思来想去只好顺水推舟点头答应,“好的,希望你到时候别再出尔反尔。”
“谢谢你!柔蓝姐!”司夏荷闻言,破涕为笑,仅片刻美目里又写满深深的惆怅。
这来之不易的七夕节,将是她生命中最后的光彩与幸福,她必须抓紧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让自己再留遗憾。
“你不用谢我。我们留在这里,优先消耗的本就是你自己的时间。”舒柔蓝随口应了一句,随之回想起昨晚的凶险一幕,轻声说道:“祝你能过好这个七夕节。”
司夏荷当然要过好这个七夕节,不然她的这辈子必将留下最深的遗憾。
她小解之后,回到房间便推醒仍在熟睡的腾阳,与他一起商量这个七夕怎么过。
腾阳睡眼惺忪,嘴里“嗯嗯呃呃”地随意应付司夏荷,心思却早已飘到舒柔蓝那里。
不可否认,舒柔蓝的确是一个非常容易让人惦记的女人。至少在腾阳看来,她迷人得很。
昨晚的失利使得腾阳心头不快的同时,也有好好反思。
他认为自己操之过急,应当循序渐进,慢慢找机会接近她、了解她,在合适的时机,对她发起致命的攻势,方能一举将其拿下。
在这之前,他索性偃旗息鼓,慢慢观察。反正舒柔蓝就住他家里,跑不掉的。
“腾阳,不知为什么,在你还未见柔蓝姐之前,我便有种奇怪的错觉,总觉得你会非常喜欢她。”
司夏荷的话音忽然打断腾阳的思绪。
他心头一颤,以为司夏荷已知道昨晚的事情,下意识问,“为什么这么说?”
司夏荷嫣然一笑,“因为你们郎才女貌啊。”
“我们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瞧着司夏荷的甜美笑靥,确定她并不知道昨晚的事情,腾阳张手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抚她的头,心中却在想,这个蠢女人还能玩上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