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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约定与天生不足

外婆一般是不怎么搭理葛恬的,顶多是无聊的时候,找她随便闲谈几句,其余时候两人像极了陌生人。

可是丁承望偷偷给她吃的这件事情传到外婆耳里,外婆也是罕见地发了火,对着葛恬又打又骂。

外婆骂她不知廉耻,这才丁点大就一脸贱相,像个狐狸精,去勾引男生。

还骂她不懂对粮食的敬畏,自家有饭有菜不好好吃,去吃人家的东西,不知道别人家的任何一口粮食,都是有代价的。

葛恬不反驳,默默承受外婆的怒火。

待到这件事完全结束,葛恬再次展开与浆糊、白菜的斗争。

这个斗争无论什么时候都给她不可想象的痛苦,但是她不会说出来,只会独自承受。

丁承望在家被爸妈严密监视着,没机会带走食物。因此他心里很愧疚,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看葛恬,只写了一张小纸条道歉。

葛恬是一个非常懂感恩的姑娘,连对她一向轻蔑的表姐,她也常怀感激,更别说自始至终对她好的丁承望了。

葛恬并不怪丁承望,反而为自己害他挨骂的事情由衷道歉,并且希望他不要再写纸条或者用其他途径联系她了。

她害怕他再因自己挨打挨骂。

丁承望并不笨,能理解葛恬的用心良苦。可是要他不再联系她,却是令他心如刀绞。

于是丁承望总在换着法子接近葛恬,然而无一例外,均被她选择性无视。

小学毕业考试很快结束,葛恬迎来漫长暑假的同时,仿佛也迎来了新生。

因为小学升高中之后,她的班级会重新编排,以前那些讨厌的同学,大部分不会再与她坐在同一教室里了。

更重要的是,少了那些人的造谣生事,在初中的校园里,她就可以和丁承望正大光明地走一起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朗云初中的学生并不多,但每个年级都有两到三个班级。

葛恬昔日的小学同学,有一半以上去了其他班,而她最想见到的丁承望,恰巧与她同班。

这对她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要有他在,她的心里就仍有光。她可以忍受人间的一切折磨,循着那一线光明,去追求生命中最美的希望。

这一年,葛恬十二岁,已出落得水灵可人,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可惜她营养不良,身材是苗条纤细,脸颊却蜡黄无血色,双眼也是微陷,把她的美丽埋没了大半。

可就算如此,在丁承望眼里,她依旧是最美丽的姑娘。

长久的沉默与压抑,使得丁承望的情绪一直处于一个积蓄状态。

现在终于上了初中,不用再躲避那些讨人厌的同学的目光,他终于可以在众目睽睽下,来到葛恬的同桌位子坐下了。

“葛恬,你真漂亮。”

这是丁承望第一次对葛恬进行评价,而这句话已足以解释他以前的所有举动。

为什么他总是安静看着她?为什么她晕倒时,他会背她去诊所?为什么他心甘情愿把家里辛苦得来的食物给她?

因为她在他的眼里很漂亮。

懵懵懂懂的小男生,为自己认为漂亮的小女生做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并且值得鼓励与赞扬。

葛恬第一次知道,原来的异性的赞美竟是如此令人羞涩与难为情。

她红了脸,心脏扑哧扑哧跳个不停,忘了思考,也忘了回答,只知道自己其实是很高兴的。

丁承望就这样静坐着,看了葛恬许久许久。

最后的最后,葛恬仍是一句话没说出来,但是她的表情与羞涩反应也算一种较为明确的回应。

她是不抵触他,甚至十分乐意接受他的。

只不过他们都还小,对交往、谈恋爱这些概念还很陌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所以他们并非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依旧是那极其亲密的朋友关系。

既然是朋友,在一起的时间总归不少,而且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是不胜枚举。

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两人并排走在绿意盎然,一碧万顷的山峦间。

飞鸟与大雁在他们的头上飞掠,各自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蓦然地,葛恬指向天空,“丁承望,以后我们要像这些鸟儿一样,不受任何拘束,自由自在地飞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丁承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轻轻点头。

葛恬又说,“我们要做个约定。约定我们必须一直一直陪着对方,时刻记着对方,然后一起学习,一起挣钱,一起去最美丽的大城市,一起买最漂亮的衣服,一起吃最美味的食物。”

丁承望白生生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好半晌没说话。

葛恬问,“你不乐意?”

丁承望微笑说,“我乐意至极。”

葛恬伸出小指头,“我们拉勾。”

丁承望只好顺着答应,“好的,我们拉勾。”

春风拂过,带着空气的湿润与大地的芬芳,将片片飞红带上天空,下起不知名的花雨,仿佛一曲缥缈的童谣,歌唱着某个春天,少年少女有过的约定。

约定对人而言,有时候是用来遵守的,有时候却是用来破坏的。

初中二年级的一天,葛恬如往常一样,兴高采烈来到学校,认认真真看书,开开心心等待丁承望的到来。

可是这天很奇怪,明明上课铃响之前就该出现的丁承望,却没有出现。

葛恬无心学习,一直望着教室门,呆呆地等着,一直等到当天课程结束,丁承望仍没有出现。

她慢慢意识到事态不对,不再顾虑其他,径直冲进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开门见山询问丁承望为什么没来。

班主任老师淡淡说,“丁承望病了,昨天他爸专门打电话找我请了假,可能很长时间不会来上课了。”

葛恬当即追问,“丁承望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为什么忽然就病了?”

“你从哪里看出他是好好的了?”班主任感到莫名其妙,“莫非你看不出,他的脸色一直不好,透着挥之不去的病态吗?”

葛恬回忆起丁承望那张苍白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班主任继续说,“那孩子命不好,生来就虚弱,是天生的抵抗力不足。平时看上去只是气色不太好,但真要得病,可就要命了。”

葛恬的心在颤抖,恨不得长出翅膀,一下子飞到丁承望身边去。可是她既没有翅膀,也不知道丁承望现在在哪里。

班主任重重一叹,随后盯着葛恬说,“你这丫头脸色也不好,好像经常营养不良,指不定什么时候也病了。你现在有闲心关心别人,不如先把自己照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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