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恶毒的母亲
唐漫拉着季竹馨逃离后,场馆气氛逐渐冷却下来。
歌迷们很不甘心,可是无可奈何,只能扫兴地离去。不过他们一想到,半年后唐漫还会出新的单曲,又有了新的期待。
歌迷们如退潮般离开场馆,舒柔蓝则留在原位等季竹馨回来。
她不是很会照看娃娃。三岁大的娃娃,可以自己走路,不用一直抱着,只要随时扶着,不让他摔倒就好。
舒柔蓝见季竹馨一直抱着娃娃,接手后也有样学样抱着。
她抱人的经验有些欠缺,弄得娃娃很不舒服。
因为是在陌生人面前,娃娃起初很胆小,不舒服也不敢哭闹。
结果舒柔蓝就一直用这不舒服的姿势抱着他。时间一长,娃娃终于忍不住了,挣扎着下地,哇哇哭了起来。
他奶声奶气地叫唤着“我要姑姑、我要姑姑”。
舒柔蓝闻言惊住。
这娃娃嘴里的姑姑是谁?莫非是季竹馨?如果季竹馨只是娃娃的姑姑的话,那她是否和唐漫一样,这些年一直孤独地等候着?
幕后的小房间里,唐漫与季竹馨对视着。
两人均是感慨万端,也都有些情不自禁,想靠近对方,宛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零距离依偎在一起。
可是他们又都很理智,知道生命是会衰老的,没有永远的青春。
他们不再是当初那意气风华的少年少女了。他们是三十多岁的大人了,大人的世界里,有着数之不尽的无奈与烦恼。
他们已然不能像往常一样,毫无顾虑地奔向对方了。
“你们阔别重逢,总不能这样干站着,白白浪费时间啊。”甘欣退回房间,见到两人之后,心里有些不自在,却依旧尽力撮合他们。
“是的,我们应该说点什么。”唐漫拉着季竹馨并排坐下,重重一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和以往一样美丽。”
“但是你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帅气了。”季竹馨掩嘴笑起来,“其实你以前也不帅,只是呆呆的有些可爱,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你。”
唐漫也会心笑起来,“我就是知道自己不帅,有些配不上你,怕你一生气就提分手,才事事顺着你,尽可能让你开心。”
季竹馨挽了挽不那么油亮的长发,“但我在你面前,偏偏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猩猩,让你苦恼不已。”
唐漫说,“你是挺让我头疼,但我也乐在其中。”
回想起曾经的共同经历,两人都开心地笑着。
笑过之后,唐漫终于问出自己这么多年的疑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
季竹馨的笑容慢慢凝固,神情变得低郁沉痛。
那一年,她的父亲病倒了,是长期劳累,又几乎没吃几顿有营养的饭,导致身体吃不消,最终积劳成疾。
他们家只有父女两个人。爸爸一倒下,这个家也彻底垮了。
虽然百般不舍,季爸还是联系了季妈,希望她能代为照顾季竹馨一段时间。
季妈可不是什么好人,在她面前打亲情牌是没用的,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跟别的男人跑掉。
她答应照顾季竹馨,条件只有一个,就是直接拿走季竹馨的抚养权。
她的算盘打得很精明,知道养女儿的好处。现在女儿都养这么大了,她把抚养权要过来,过两年再将女儿嫁出去,就能得到不菲的回报。
季爸不情愿,可是也实在没能力照顾季竹馨,百般挣扎后,还是向季妈屈服了。
然后季竹馨就去到了妈妈家里。
那里有一个面相不太好的后爸,以及一个同母异父的、还算懂事的弟弟。
去到新家的当天,季竹馨就吃了一个下马威,挨了一顿骂不说,还被妈妈打了好几巴掌。
时至今日,她都记得当时的疼痛。
妈妈可没把她当家人,亲口说的,看她可怜,没地方去,才收留她的。
在新家里,连她的亲生妈妈都是这个态度,可想而知,她以后的生活是怎样艰难。
但是季竹馨没有过多讲述自己在新家的遭遇。而是着重解释,她当初为什么要走。
枋城三中是名校,学费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并不高,正常来说,季竹馨继续在三中读下去,给新家的负担也不大。
可她偏偏是一名音乐艺体生,每年听专业课的费用比普通学生的学费高得多。
妈妈可不会支持她追求梦想。既然在枋城三中学音乐要花不少钱,那她就不可能继续学下去。
她被迫转了校,去枋城周边的小县城,就读廉价的高中。
去三中办理转校手续的当天,季竹馨哭过闹过,然后又挨了一顿毒打,在妈妈面前连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这就是那时她眼含泪水看着唐漫,却未留下只言片语的原因。
她的高考成绩很差,连专科大学都没能考上。当然,就算她考上了,妈妈与后爸也不可能拿钱供她读书。
她甚至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一双大手推向了冰冷的社会。
季竹馨成年了,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了。
她起初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离开了那个宛如囚笼的家,她还能像自由的鸟儿一样,肆意飞翔。
可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离家的最初两个月,她过得甚至不比流落街头的流浪汉好多少。
而且以前在校园里她不觉得坏人多,可是来到社会上,她恍惚发现,自己身边寻不到一个好人。
她尝试做过许多工作,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气,还上当受骗过。
最危险的一次,她差点被小混混们骗去做站街女,好在她聪明,发现情况不对就找机会跑掉了。
遭受社会的一番打磨后,她深刻认识到,仅仅是高中生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满意的工作。
或者说,像她这种没什么本事,却有些姿色的小姑娘,想赚钱就得出卖一些东西。如若不然,就只能给人端茶送水,做最不起眼的工作。
她不想出卖自己,索性得过且过,放弃曾有过的一切梦想与追求,随便找了个超市收银员的工作,拿着极其绵薄的工资,在冰冷的小城市里安顿了下来。
饶是如此,她那不怎么像人的妈妈还隔三差五打电话找她要钱,恨不得将她的血彻彻底底吸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