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染风寒
“红伞法。”宋衡仔细品读一番,随后问道:“你怎么知道红伞法?”
“算得上是闲翻书的时候看到的,有些书虽然很是冷门,但是上面的文字却是很好的,有些关于事物的记载,也是相当不错的。史书能够见到的,终究还是少数,我们能够见到的东西,不应该只从史书上来,也应该从一些无用的杂史中来。
那些刑狱之书也相差不错,您平日里看的书也不少,但是您有没有发现一个道理,就是很多冠冕堂皇的书上,都没有记载过一些偏方。
红伞法虽然是刑狱之事当中能够运用的重要部分,但是又不是所有刑狱之事都是会被人记住的,刑狱之事本就是小道,所以不会被人看到,也是很正常的。”
宋衡若有所思,开口说道:“看来你能够教授我一些东西的,等到以后,我慢慢再问你。”
“您接着看书,我对于红伞法的记忆有些模糊,还请您今晚好好看看,明日真要是遇见问题,还是需要您的。”
“我今晚上就把红伞法的细节琢磨琢磨,你最近都没有休息好,早点睡吧。”
齐年北闭上双眼,不再说话,他自然还记得红伞法的细节,只是对于他来说,宋衡学会红伞法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宋衡学会了,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案子,就能够有些把握。
他和宋衡之间,是互相帮助,也是在互相学习,他已经从宋衡身上学到了很多明哲保身的道理,也应该教给宋衡一些自己会的东西。
夜深时,宋衡放在把红伞法融会贯通,其实红伞法并不难,只是宋衡是个精益求精的人,想要在学会红伞法的同时,理解红伞法的作用,顺便把他以前见识到的案子联系起来,结果一联想起来,就到了深夜。
看着熟睡毫无防备的齐年北,宋衡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去睡觉,而是用桌上的烛火点燃灯笼,把烛火熄灭,拎着灯笼走出房门。
他本来是想学着古人一样,秉烛夜游的,可是今晚的风太大,要是拿着火把出去,是会被风吹灭的。
宋衡走出门,对着出现自己身后的暗卫说:“你们不用跟着我,我就在村里走一走,也不做别的,实在是要跟着,就在附近远远地坠着吧,别离我太近。”
暗卫应了一声,随后宋衡就听见自己身后的门开了,他转身看向门口,是齐年北走出来。
齐年北和宋衡面面相觑,宋衡率先开口说,“你怎么醒了?”
“我听见屋子里有些动静,抬头一看,发现灯灭了,您也没在屋子里,就想着出来看看。”
“还累吗?”
“没那么累,睡一会儿,也觉得神清气爽。”
宋衡点点头,“好了。那你就和我一起去走走吧,这附近的山水也很不错,我们正好也谈些别的。”
“我们这些天谈的东西不少吧,我们还是探讨一下案情吧,正好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又梦到了一些有关案情的想法。”
宋衡笑着说道:“你还真是不闲着,现在居然还在想办案的事情,可是既然如此,那也就谈谈吧。”
“好,您先请,我在后面跟着您一起走走。”
“哦?你不想见识见识这附近的风景吗?跟在我后面,可就是看我看过的风景了。”
“您怕是忘了,我自小就生活在道观这种地方,除却在道观内看书,就会在长安城附近的地方走一走。所以我对于长安城附近的景物十分熟悉,现在看这种年少时看过的风景,也觉得没什么多余的有趣,倒是会有一种当年事重新来过的感觉,换做是那些美好的过往,我或许还能够对一些事物保持一些怀念,可是我在幼年时遇见的那些事,实在让我勾不起太多美好的回忆,所以暂时还是不会喜欢那些的。
要是等到我回忆以前的种种过往,能够对一些事情不再有那种以前的感伤,像是那种回忆更多的话,我还会对以前的一些事物有些感恩。
只是我现在这种年纪终究还只是那种年轻的状态,要是等到年纪大一些,或许吧。”
宋衡点头,“其实也是如此,见过身边风景的人,就很难再去觉得这种常见的风景,是别人眼中的花好月圆人长久。
我想起来这样一个故事,有人去寻找太阳,结果苦苦寻找,一直都没有找寻到太阳,直到一天有人告诉他,你应该抬头看一看天。
有时候,其实你所追求的风景,是你平日里最常见到的。这也就是人们常说,你看不见心上人,不是因为心上人不在身边,而是你没有把心上人放在眼底。”
齐年北伸出大拇指,在宋衡面前晃了一下,“您这句话可就十分有道理,我很喜欢,看来国公不仅是对于刑狱之事相当有研究,对于情爱之事和道理,也是很懂的。”
“我读书不在于多少或者种类,只在于我想读或者我不想读。对于刑狱之事,是额外的喜欢,算得上是那种年少时见到过的青梅竹马。
只是看见一样,这辈子似乎就再也无法移开我的目光了。当然,我的青梅竹马就是安阳公主,你不用多想。”
齐年北笑了笑,随后说道:“您就没觉得自己对刑狱之事的独特见解算是一种天赋吗?”
宋衡此刻也是爽然大笑,“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对刑狱之事有真正的天赋,但是不然,在遇见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对于刑狱之事的见解,都是一种故步自封和自我感觉良好。
所以我现在一点也不会觉得自己对刑狱之事有天赋,只是我对刑狱之事的喜欢罢了。
你也不必劝我,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对自己有什么怀疑,人总是要面对到一些做不到的事情,这就像是我们看得见太阳,却无法抓到太阳。
不要怀疑我们能抓到太阳,上一个实践这条真知的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叫做夸父,夸父追日的故事,你应该也不用我给你讲。”
齐年北点点头,“我还真打算劝你来着,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您说得有道理。那我也就不劝您了。”
两个人走出所住的宅院,沿着宅院旁边的小路向前走着,宋衡神情自然地说道:“你也就是和我说这种话,换做是其他官员,你现在这么说话,恐怕就要被人打板子了。”
“我这不是和国公天生亲近吗?你看,我和国公是一件如果,简直就是天生的好朋友。换做是其他人,有几个朋友像我和国公一样,只是简单的几句交谈,就能够倾心相谈的,实在是不多见的。”
宋衡哼笑一声,不接他的话,要是接他的话,今天说不定就会一直说这种话,没完没了的。宋衡这段时间和齐年北的相处,对于齐年北是个怎么样的人,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所以他并不打算和齐年北废话下去。
“对了,你说要讨论什么不懂的地方,那就和我说说你不懂的地方,我看看我懂不懂,要是我也不懂,咱们可就只能够去思考了。就是咱们两个的想法相差要么不多,要么就是差出去千里万里,你此刻还在说长安城西,我下一刻,急剧能够说道太原城北。甚至你在说江南东道,我可能说剑南道。
但是有时候又是你想问我吃没吃,问的是我昨天晚上看没看见月亮,我却说昨晚吃的是汤圆。可能是无心之失,也可能是随意言语,但是就是能够正中对方下怀,这也就是我们两个能够成为好搭档的主要原因,你可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
我们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既能够了解对方的难处,又能够给彼此一点意见和想法,是很不错的。”
齐年北挠挠头,“我们为什么这么心有灵犀啊,难不成是因为天生就是最适合的?”
“可能是因为,从本质上来讲,我们都算是一种人,虽然可能讲起来有些不太容易被你听懂,但是我们确实是同一种人。
但是我们又完全不一样,要是完全一样的话,反而又起不到这样的效果。”
两个人从一前一后,逐渐转变成并肩而行,直到最后,两个人走出去的距离让暗卫都忍不住现身提醒,才悻悻然回到院子中。
宋衡躺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天就已经亮了,他没有半点疲惫,相反精神很是不错,有一种浑身用不完的劲。
相比较他,齐年北的状况就不是很好了,他染了风寒。
其实昨夜,他要是老老实实地睡在屋子里,没有和宋衡出去走一遭,现在也不会特别难受,可是他偏偏要出去和宋衡走一圈。
好在他自己是大夫,也知道自己暂时没有大碍,要不然宋衡保证不会让他去跟着自己给王建父亲开棺验尸的。
即使是齐年北保证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有些担心的苏清还是选择跟在了齐年北身边,说是帮着他们两个勘察现场,但是其实是担心齐年北有没有问题,她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