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陈符希的尸体
“突然之间就不想等了,在我和您说完那件事情之后,我就有一种心绪在心头翻涌。是一种十分不好的念头,这种念头我只在见到张奇峰被杀的时候,才出现过。”
“把面皮给我,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东西。
对了,死者的长相如何,我看看能不能让秦山源去派人找找。”
“这个人您应该见过,但是我应该没见过。”
宋衡拿着面皮走到齐年北那边,低头看向尸体,“你怎么知道我见过?”
齐年北只知道自己没见过这张脸的主人,但是如何知道宋衡知道此人是谁,是他的一种推测,“我觉得这人的长相很像是南方人的样貌,而王建是从燕赵之地来的。”
“你还能够通过样貌分辨人?”
“没有,分辨不出来,我只是猜测此人是万年县丞陈符希。陈符希应该南方人吧?”
宋衡没有回答齐年北的话,直接走到尸体旁边,躺在床上的人,他前些天见过,“不错,和我见过的陈符希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陈符希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建已经死了很多天了,可是我几天前才见过陈符希啊。”
宋衡曾经在秦山源的帮助下和陈符希见过面,齐年北当时因为是官员之间的交谈,就没有参加,而是让宋衡问了一些问题,因为陈符希的回答没有问题,齐年北倒是没有再多的怀疑。
“可是证据就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不得不相信一件事情,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陈符希,而那个您见过的,才是王建。”
“可恶,都怪我没有想到易容之术,也没有想到王建的脸会有问题。”
齐年北摇头,“我们对敌人没有太多了解,都太轻敌了,他们的阴谋已经算计多年,而且还用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易容术。
现在开始,我们必须要对这件事情重视起来,不能够有半点疑点。”
宋衡点点头,“我现在去找秦山源,让他派人去找陈符希,现在还应该来得及。说不准在他们行事之前,我们就能够抓住他。”
“我猜,已经来不及了。要是我的估计没有问题的话,现在他们已经杀掉陈符希,进行最后的博弈,就看展大统领那边了。”
“那我还用去找秦山源吗?让他进来指认一下。”
齐年北刚要开口,秦山源语气急促,就走了进来,“国公,陈符希死了。”
宋衡神色平静,顺便指了指躺着的尸体,“你去看看,是不是这具尸体?”
秦山源走到王建,也就是陈符希的尸体旁边,他一样就看出来此人就是陈符希,“他不是死在长安城中吗?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身衣服应该是王建的衣服吧。”
“他是王建,也是陈符希,或许说,我们见到的陈符希才是王建,而死掉的王建才是陈符希。”
秦山源张大嘴巴,久久说不出来话,就像是被人用东西挡住了嘴巴一样。
齐年北咳嗽一声,“秦大人,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回到长安城那边,去看看陈符希的尸体。
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除去这条线索,我们做不了任何事情。
我原本查明王建的身份,就能够找寻到真相,不想,隐藏在真相下的是更大的疑云。
希望长安城那边还能够有所线索,不然我们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宋衡坐在椅子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以为知道王建就是现在的陈符希,这件事情还能够有转机,却不曾想所有的变化都是风雨来之前的晴天,晴天过后,风雨还是会过来的,一阵接着一阵,压得人看不见光亮和希望,只能够看见无尽的风雨。
“我原本以为,办案之事,只要找到线索,循序渐进下去,自然而然就可以找到真相,哪怕是缓慢或者是曲折的,可是我们终究能够找到真相,可是现在看来,我所想的事情,还是太简单了。
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不要说找到真相,怕是连真凶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还不等齐年北出言,就听到秦山源说道:“我觉得办案是不能够操之过急,办案更像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过程,有的案子,光是调查就是十数年之久,我们这几日做的事情够多,但是还是时间不长,和那些十数年的大案相比较,还是容易很多。”
“秦大人说的有理,能够在十余日内解决的案子,都是小案子,就单说京兆府那边说我杀掉张奇峰这件案子,都足足审讯了一个月,就更不要说僵尸案这种神鬼之事。
而且现在还是办案初期,遇到一些挫折和困难,也是正常的。”齐年北也是安慰道。
宋衡摘下手上手套,随后用手揉了揉脸,心情惆怅地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看来还是要少看些书,多走些路,不然遇到一些挫折,就有些熬不过去,口口声声说要办大案,可是当真遇到大案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毫无用处,还真是有些懦弱。”
“您这种可不算是懦弱,我还真佩服齐国公,像是国公这种人,很少会出现在这里的。
您不仅仅是国公的身份,还是朝中有文名的大才,说实话,不要想您在这里解剖尸体,就连您能够站在我身边,都没有想过。
其实您还是太为难自己,让自己事事都做到第一,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当然,您这么想,能这么做都是不错的。
您会说您父亲也参加过刑狱之事的督办,但是很少会有您这种亲自下手的。
仵作一事,历来是上不了台面的,你能够亲自操刀,是对抗礼法,也是对抗内心的懦弱。”
宋衡叹了一口气,“我不用劝慰,我还有接着办案的想法,就是觉得有些挫败。挫败感而已,还不至于让我就此放弃这些事情,我宋衡要是这么轻易就放弃,不仅对不起死者,也对不起陛下和安阳的期待,更对不起心中的信念。”
“那卑职现在就去找人安排马车?让您立刻赶回长安城,您亲自在现场调查的话,我不敢保证能够找到真相,但是我觉得您应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就像是在这里一样。”
宋衡犹豫了一下,“年北,你不是说我们最好待在这里吗?”
“我之前所想,是这里不会牵扯到长安城,可是不曾想长安城中也有他们的人,既然他们能够杀掉陈符希这样的朝廷命官,就说明他们在长安城的势力不小,我们这次回去的话,危险一定会多,但是同样的,我们收获的,会更多。
这次回去是涉险,哪怕您是齐国公,可是您只要调查这些案子,那些亡命之徒就必然会对您动手。”
宋衡不假思索地说:“本公是不会害怕这种事的,想我齐国公一脉,自从高祖时起,就世受恩惠,其中祖父与曾祖更是在军中效力多年,自我和父亲起,陛下感念恩德,不让我们齐国公一脉进入军中。可是我宋家儿郎不畏生死的决心是不会变的。
战场上的九死一生和这种人心的算计相比,孰轻孰重,你应该要比我更加清楚。”
齐年北点点头,抱拳说道:“国公大义。既然国公都能够下定此决心,齐某定当一同前往,只是齐某不同于国公,希望秦大人能够好好关怀一下苏清。”
“国公与齐先生一同去办这种大事,下官本就应该照顾好齐先生的亲眷,无需齐先生的嘱托,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齐年北抱拳行礼,久久无言,就冲着秦山源这句齐先生,他就保证自己遇到困难绝不会退缩,更不要说宋衡感人肺腑的言论。
他原本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现在却也多了一分大义。
“这件事情不能够通过内卫吗?”秦山源突然想起来内卫,于是问道。
宋衡摇了摇头,“你没发现我身边没有内卫的人吗?
就算是有,至少也没有在现在表露出他真实的身份。”
“您的意思是内卫里面有……”秦山源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没再进行下去,他还没有胆大到敢直接说出来内卫的事情,对于绝大部分的官员来说,内卫当中的忌讳和皇帝的忌讳相差不多。
宋衡冷静地说:“不可说不可说,这种话还是不要提及为好。”
“属下明白了,恕属下不能够和您一同回到长安城中,这附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宋衡摇了摇头,“就算是让你跟着我一起,你也帮不到多大的忙,我们两个这次打算用化名回去。
反正长安城那边认识我们两个的人不多,我再去找大理寺那边要一份身份文牒,到时候我们两个就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
齐年北称赞道:“齐国公果真是足智多谋,属下真是被您的智慧所折服,愿为国公驱使。”
秦山源见齐年北说话,哪怕知道他是在恭维,但是也凑热闹附和道:“属下也觉得国公足智多谋,这番言论足以证明,国公是大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