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讲经(中)
“应该不会有吧,这么多的人,每个人一壶茶水,需要多少茶水啊。方丈这边准备这么一大片场地,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白马寺这么多年来香火本就不旺盛,要不是靠着京中贵胄的资助,还有些老香客常常给庙中捐钱。这座白马寺连现在这块巨大的场地都找不到,陛下是很少给寺庙钱财的。”
齐年北笑着说道:“我说的吗,怎么偌大一座白马寺,看起来不像没有大寺的景象,反而是一种破败萧索的感觉,原来如此。”
“我觉得这其实是好事,说明大吴并没有太多人醉心佛道。对于现在并不是坏事,至于因为什么,你应该清楚。”
齐年北明白宋衡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宋衡的身份不方便说出来,宋衡的意思是在指大吴现在并不是很太平。对于宋衡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是不愿意谈论有关宗教的事情,他们大多数人都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宗教背后的真实事件。就像是宋衡嘴上说着佛教不适合大吴,但是实际上说的是大吴现如今的局面。
大吴现如今明面上看起来四海升平,但是暗流涌动不说,四境还有战乱发生,这种时候看起来是很太平的,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实际上很多人都清楚。尤其是像宋衡这种能够看出来这件事情本质的人,他说佛教不适合现在的大吴。
当然他也觉得可能是不理解这些事情,但是他觉得在现在这种需要一起努力的时候,去苦修来世的事情,对于大吴现在的进步是不太合适的。
“您说得对,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乱说比较好。”
“我知道,所以只和你说才对。好了,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安阳和苏清你们两个坐在一起,我和齐年北有些事情要商量。”
安阳公主因为刚才在门口的事情,对于宋衡的话现在是言听计从,俨然一副小迷妹的样子。
看着安阳公主的样子,齐年北若有所思,“我以前觉得您除了身份和本事之外,您在处理自己的问题时,也要比我更加厉害。”
宋衡知道他在说什么,无奈地笑道:“你呀,这些事情不在于我的本事,而是我在自己做的事情。我是说实话,既然我是说话的事情,那么就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不在于你的想法有问题,而是你做的事情有问题。你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的心意,所谓人说话就算是不要求人人都信服,总是要自己信服的,如果你对她说的话,你自己都不信服的话,那么你凭什么让他也信服呢?
感情之中,不管是什么情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再后来才是她听的。
所以这种事情不是我的本事和能力,只是我的心足够虔诚,所以我的话很真诚,也很感动。我承认这世上有很多男人都会说些骗女子的花言巧语,但是我不是,因为我不会去做,生命中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够去做的。你以后会明白的,哪怕是为之付出我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的。”
“我明白的,可是你为此付出自己的名,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不适合了。”
宋衡笑着说道:“你我现在的交情,不用这么拘谨。你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为了一个女人做这些事情不值得,也就是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没必要因为男女之事荒废一些道理。
其实我觉得你的思想陷入到某种固执当中,或者对于你来说,你觉得我做的这些事情不值得,可是你又觉得我做什么事情是值得的呢?
难不成所谓正确的事情,就是报效国家,就是勾心斗角地在朝堂上党争,我可以做到的,只要我想,我现在就可以入朝为官,不管是当大官,还是小官,只要我想就可以,我做的不好,也会有人为我背书,我做的好,会比普通人生的更快。我还可以和陛下做某些交易,让自己成为大吴最年轻的丞相,在我四十岁的时候,我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但是我不觉得这些事情的意义更加重大,我会为大吴做很多事情,但是这不代表这是我最后的追求,人生亦有命,不能要求我做那些事情就像是你们不会做我这件事情一样。
生活中的每个人,都应该是自己的主人,而不是为着某人而活,或者是某些事情而活。
我这辈子可能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在于我自己,不在于别人。”
“受教,我以后也要成为自己。”
“我知道你要成为什么人,不就是成为一个断案的好手吗?我都猜到你以后最相当的官职,刑部尚书,对不对?”
齐年北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我没想到过这件事情,我想的事情很简单,我只是相当大理寺卿而已。至于更高的官职,我没想到过,我觉得自己不一定胜任。而且大理寺卿对于我有一种特殊的意义。”
“既然定下来自己的目标就好,不用再管别的事情了。生活无所谓别的事情,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只需要做好以后的事情,你终究会成功的。
我不一定会帮助你,但是只要你能够胜任这份工作,我就能够保证你不会得到不公的对待,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有问题的。
好了,不说这些,要是都在说这些事情,安阳到时候该跟我抱怨了,安阳是个脾气好的人,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在我面前发脾气,虽然对于别人来说,她那根本算不上是发脾气,可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发脾气了。”
“国公放心,只要这次的案件没什么问题,我就不会打扰您的,其实我也想陪陪苏清,好长时间都没见到过她了,前段日子又去您那里给您讲些案件,所以一直都没有和她好好待一会儿,有些太对不住她。其实您说的道理也对,只是我这个人太过自私,觉得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办案。”
宋衡笑着说道:“你自己决定的事情,没什么要觉得亏欠的地方。只是你既然如此,对待苏清的情感就更要深重,要是你连这都做不到的话,我可就要骂你了。
本公或许不会是那种脾气不好的人,可是面对到这种事情还是知道该怎么和你争辩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了。”
“要不您还是教教我?”
宋衡笑着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人去寺庙参拜观音菩萨。几叩首后,这人突然发现身边一人也在参拜,且模样与供台上的观音菩萨一模一样。此人大惑不解,轻声问道:‘您是观音菩萨吗?’那人答:‘是。’
此人更加迷惑,又问:‘那您自己为什么还要参拜呢?’观音菩萨答:‘因为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您的意思是让我求人不如求己?”
“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还问我干嘛?”
齐年北摇了摇头,“我可以去学,但是我觉得有些奇怪,要是有人骂我的话,我应该。”
“你自己想一想,想不好,不要回答我,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宋衡笑着说道。
齐年北低头沉吟许久,不知道应该会大些什么,最终还是想起来一些故事,但是这些故事时间久远,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回答地说:“您或许不告诉我,但是会自己证明的,我以后会超过您的。”
宋衡笑着说道:“那我就回答你后面的问题,要是有人骂你的话,应该怎么办。
有关我记得本朝有两位隐世的僧人,虽然名声不显,但是留下过一些故事。
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
拾得曰:‘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齐年北点点头,“受教了。就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您对张奉君张大人有什么看法。”
“我今天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某日大雨,坦山和尚与一道友一起走在一条泥泞小路上,他俩在一个拐弯处遇到一位漂亮的姑娘,姑娘身着绸布衣裳无法跨过那条泥路。
‘来吧,姑娘,’,坦山说道,然后就把那位姑娘抱过了泥路,放下后又继续赶路。
一路上,道友一直闷声不响,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向坦山发问:‘像是我们这样的出家人,应该不近女色,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什么?那个女人吗?’坦山答道,‘我早就把她放下了,你
还抱着吗?’”
“您的意思是,张大人已经放下了对我的怨恨,您让我也不要怨恨他是吗?”
宋衡点点头,“他做的不对,可是他这样的人,你也不能让他对有嫌疑杀害自己的人笑脸相迎吧。
而且这次的事情,最受伤就是他,不是吗?原本在他心里很重要的父亲,就像是光环破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