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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杯

入目一片昏沉,只有窗边隐隐的月色带来几分光亮,让床头柜上早被人一饮而尽的玻璃杯不情不愿得折射出一道锐利的光。

顾墨坐在床边,他伸手抚着她的脸庞,从眉至唇,指腹的力道很轻,很慢,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深深的印在心底。

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终于还是忍不住倾身抱紧了少女。

“姐姐,你要是一直像睡着这么乖就好了。”

“就不会说着要离开的话了。”

“阿墨今天真的好伤心……”

睡梦中的苏灯感觉自己右颈有些刺痛,她不适的嘟囔了下嘴,又沉沉的睡过去。

月凉如水,月华终于透过乌云,如练的倾洒在地板上。

日光满天,轻盈如薄纱般在整个房间里荡漾。

苏灯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看向房间里滴答走着的指钟,原来已经九点半了。

赖了会床后,她起身去浴室洗漱。

镜中少女脸似白雪,双眸含星,鼻梁小巧笔挺,粉桃一样的的小嘴含着牙刷上上下下,八字刘海别在耳后,乌黑柔软的长发别在腰间,衬得她乖巧又文静。

苏灯弯腰,心情愉快的吐掉泡沫,抬头时,却看见镜子里右锁骨下方有一枚可疑的红痕。

她眉头皱起,低头把衣领往下扯了点,伸手去按。

不痛也不痒,是被什么虫子蛰到了吗?

一想到这,苏灯寒毛竖起。

她洗漱好“登登”跑下楼。

“胡妈妈——”

“怎么了,小姐。”胡美娟从厨房探出头来。

苏灯来到餐桌旁,看到顾墨挺得笔直,拿着本似乎关于世界画史的书籍在看。

“姐姐。”他笑着和她打招呼,正常得好似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苏灯不咸不淡的应了声,紧接着抱怨道:“房间是不是很久没打扫过了啊?”

胡阿姨摇头,“昨天才整个清理过一遍,是哪里还没弄干净吗?”

苏灯心生奇怪,已经到了秋初,按道理虫子满天飞的时节已经过去了。

她不由得抚上右锁骨下的小片区域,怎么回事?

胡美娟又问了一遍,苏灯才回过神来,“没什么,胡妈妈你等会再上去打扫一遍吧,注意那些小角落,容易藏污纳垢,躲着些脏东西。”

胡美娟从小到大照顾她,跟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又知道她有洁癖,立刻答应了。

夜幕降临,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此时终于披着月色回到家中,万千灯火于空中纷繁亮起,将整座城市照得如白昼一般。

苏灯从窗边回到床上,四肢呈大字敞开。

苏谈墨和顾淑慧出差,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她和顾墨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尤其是在经历昨晚后,她看到那张漂亮的脸在自己面前哭诉的画面,光想想就要起鸡皮疙瘩。

苏灯摇了摇头,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喂?”她接起。

紧接着,身体“腾”的一下坐起来

“我说,不是吧大哥,你当真是求胜心切啊,假期都不肯放过我?”

办公室里的沈煜清把刚脱下的白大褂晾起来,“已经发给你了,都是我千挑万选的经典死活题,记得做,也就五十道,最迟后天,发给我检查。”

苏灯现在听到“死活题”三个字就想吐,那玩意儿她苦思冥想半天,还做一道错一道,比她最讨厌的数学还折磨人。

沈煜清这王八蛋,心眼比针尖还小,表面上帮她苦练围棋,实际上就是假公济私,想报复她,谁让她小时候“侮辱”了他的围棋呢,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耿耿于怀。

“不做,我不做。”苏灯掷地有声。

“那说好的约定……”

“沈煜清!你这么压榨我,缺德死了你,小心以后生儿子没有屁\眼!”苏灯怒吼。

对面显然顿了几秒,才传来比方才冷了十倍的声音,“……你说什么?”

“你居然用约定威胁我,你小人之心,你没良心,我,我就骂你怎么了,你要是听不清,等你死了我刻你碑上。”

“噗。”

沈煜清站在电梯里,身旁几个护士各个低着头,双唇抿紧,脸色微红,其中一个甚至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

沈煜清脸色沉下来,下了电梯,走出医院,“行,那你别做了,上次就当我们没见过。”

“等等!”苏灯听出对面真的动了肝火,赶忙转了态度,脸上堆起笑容,“沈老师,您听我解释,您最高风亮节、风光霁月,刚才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

沈煜清鼻哼一声。

“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做了不下百道死活题,就没几道是对的,实在太打击信心了,小女天资愚钝,死活题对我来说真的太难了……”

手机里传来女人装可怜的呜咽声,沈煜清脚步停住,“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国庆刚开始那几天我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的做呢。”

红灯亮起,车流中,沈煜清轻叹一声,软了语气,“那怎么没见你来问我?”

“啊?”苏灯挠头的手止住,“你不是快毕业了吗,你这种学霸肯定会考研的,还有两个月笔试就要开始了,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

轿车鸣笛,沈煜清才反应过来,加快脚步走到马路对面,嘴角却偷偷勾起。

“傻瓜。”

“你说谁呢!”

“以后有不懂的就来问,我考研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来问,我就有空。”

苏灯感觉自己搓着被子的脚突然有些发热,“什么时候都可以?”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苏灯如释重负的笑起来,甜腻腻的说了句,“沈老师,你对人家真好~~”

她和沈煜清聊得火热,却没注意到房门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条缝隙,外面端着果盘的少年立在暗处,看不清神情。

苏灯挂了电话,脸上仍带着笑意,她看向墙上的指钟。

都要七点半了,胡妈妈怎么还没送水果进来?

她起身下楼,没看见要找的人,却在餐桌上看见顾墨,一副木质的拐杖靠放在他身边的墙壁。

她走近,无意间踢到了垃圾桶,低头去看,秀眉皱起。

不知是谁把切好的西瓜倒了,一块块完好的果肉上面还泛着水色的光泽。

“胡妈妈呢?”苏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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