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槐序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照片是用我的尊严换来的?”李笑难突然问向正专心思考的琴。
短暂的沉默后,琴像是恢复了平常的腹黑模样,回答道:“tamel偷偷在他们的古神研究会所装了监控,目的是防止风待葬在花盆里私种大蒜,但是很可惜,监控被风待葬发现了。”
“所以你脸上顶着猪头的模样被监控完整地拍了下来,风待葬还将那一段的监控记录剪辑了下来,刻成了光盘,说是要等你结婚那天播放在大荧幕上。”
“...”
那天,风待葬只记得那根筷子距离自己的眼睛只有0.01毫米。他的耳边充斥着属于恶魔们的笑声,和魔王的低语:“就埋在警署后边的空地里吧,这样如果他的坟头长草了,我去处理也比较方便。”
“留着我还有用!我还有用!”风待葬像是想到了什么,扑腾着踢腿,想要挣脱左右为男的钳制。
“你有什么用?”李笑难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夜幕下的哥谭’!在你退赛后,我曾经目睹了一场秘密会谈,并且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他们的脚下好像还有着一具尸体。”风待葬语速极快,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筷子正在进入自己的眼眶。
“但在我躲开他们视线之后,那两个人不见了。男人的声音正是最后落网的那个认罪的人,而另一个像是压低了嗓子的女人声音,我至今没有再听到过。”
风待葬不停扑腾着大喊着:“她好像凭空消失了!”
“那个认罪的人称呼她为!”
“槐序!”
最后两个字落下后,风待葬感觉到身体一轻,左右为男的钳制被解除了,只剩下还在自己头顶上使劲儿拔着自己脖子的美伢还在继续战斗,嘴里发出“嘿嘿嘿”的猥琐笑声。
除她之外,先前闹成一团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寂静。
“那尸体呢,被杀的人是谁,为什么没报警?”
“所以这些年你除了偷偷种大蒜以外,还在偷偷继续调查那年选拔赛的案子?小葵的突然离开和那有关吗?”
李笑难和tamel的声音从风待葬的一左一右传来,他们的发问让沉浸搞怪的美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美伢一脸懵地扫过同时陷入思考的名侦探们,随后装模作样地将右手比成“八”的形状,拄在了下巴上。
“咳!咳!”风待葬终于摆脱了束缚,他挣扎地坐起身,揉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咳了两声:“尸体与那两人一同消失了,甚至我不确定那是一具尸体,在月光下,隔着围墙我只能朦胧地看到他们脚下躺着一个人。”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李笑难:“我没有尸体和证据,现场除了一滩血迹以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在我准备检查那滩血迹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打晕了我。”
“待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随后我第一时间拨通了报警电话,待警探们赶到后,我凭借记忆带他们回到了那个位置,却在那本应是血迹的地方,只发现了一滩红色染料。”
“鉴于我侦探的身份,我强硬地要求警探叫来了勘察组检查血液痕迹,但鲁米诺试剂也没有反应。”
“我确定我不会出现幻觉,但那滩血迹完全凭空消失了。”
随后风待葬的目光停留在了tamel脸上。继续说道:“我当然要调查那件案子,那天我跟踪一个可疑的身影到了那片陌生的工厂厂区里,然后听到了另一对陌生男女的对话,最后在案件结束的时候,陌生男人认罪了,而陌生女人从此消失。”
“不论是谁经历了这一切都不会放弃调查的吧。”
“至于小葵的离开...原本我是不在意的,直到前几日‘首阳’的出现,我可以确定地说,小葵的离开很可能与那个愚弄了我的‘槐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果然B赛段的案子也有蹊跷啊。”琴看向风待葬。
“显而易见地,不是么。代号为‘槐序’的女人与莎拉维尔、宗姬一样,他们恍若幽灵。在案件结束之后我尝试在终端上搜索与‘槐序’相关的信息,但一无所获。‘槐序’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我只知道那是个女人,甚至是一个捉弄了包括我在内所有B赛段侦探的女人。”风待葬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或许她才是那个笼罩在哥谭上空的Joke
。”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琴再次问道。
风待葬轻笑了一声,回答说:“在‘首阳’出现以前,除了记忆,我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槐序’的存在。”
“而在没有证据或是信息支撑的前提下,我所讲述的故事就像是为了获得‘名声’自编自导惊险桥段的落魄侦探。”
“我猜到了你今天邀请我们过来的目的,琴。”风待葬揉了揉在刚刚险些被掰断了的两个肩膀,轻声说着:“我可以接受白烛葵加入了什么奇怪的犯罪组织,弟弟长大了总该有点自己的爱好。”
“但我接受不了被人愚弄,还被蒙在鼓里整整五年。”风待葬微微抬起头盯着蹲在他对面的琴:“或许‘首阳’的出现对于阿难和赵警官来说,是一个麻烦。但对于我来说,她的出现像是一把钥匙,打开我封存在脑中记忆的钥匙。我终于可以讲出这个故事,并且证明它的确发生过,他们的代号就是如山的铁证!”
“我们是一类人,琴,至少对于真相的渴求和无法忍受被人愚弄这一方面。”风待葬的嘴角无意识地微微抬起:“你在A赛段和我遭遇了同样的问题对么,案件‘迷雾中的伦敦’,那个你和盖联手抓到的开膛手...”
“也是假的吧。”
“...”
“还真是敏锐呢,风待葬。”
此时的众人在金利琴行的会客厅坐成了面对面的两排,琴和李笑难坐在右手边两个单独的座位上,中间隔着一个玻璃茶几。
在他俩对面的长沙发上依次坐着盖、风待葬、tamel、美伢和赵樱鹿。
“重启案件或是将毫无记载的旧案重新立案调查是需要铁证支持的,琴。”李笑难率先开口道。
“调查旧案的事情由我们侦探来做,侦探不需要立案,你不是刚好在计划调查莎拉维尔和他的‘朋友们’么,阿难。”琴略加思考后回答道:“我们可以两方一同进行,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在‘真相’处成功会面。”
“所以我和美伢所在的C赛段...”tamel开口说道:“也需要重启调查对么。”
琴看向tamel藏在黑发中的眼睛,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吗。”
tamel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选拔赛的C赛段,案件——‘不可逆转的命运之轮’,同样的时隔八年,一场跨越了时空的无面尸藏尸案。”
“凶手认罪,但...”
“我们至今没有铁证去证明,那具被掩藏了八年的尸体的真实身份。”
tamel看向身边的风待葬,轻声说:“我也同样没有放弃过调查这起案件。”
“很抱歉,时至今日才和盘托出。”风待葬和tamel同时说道。
“那么就从线索相对丰沛的B赛段开始吧。”盖在一旁做着总结:“仔细讲讲你的故事吧,风待葬。”
风待葬点了点头:“B赛段整个案件从选拔赛开始至结束,共持续了30天的时间,具体参加选拔的侦探人数不明。”
“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时间来到了第20天,阿难已经主动退赛后,我更换了先前居住的地方,从迪亚市市中心,搬到了比较偏僻的,位于西郊的工厂区附近。”
“通过我们得到的卷宗来看,这起连环案件的凶手从2010起,每年都会在迪亚市实施一起犯罪,被害人的致命伤均是由某种匕首,从肋下入刀,插入心脏,一刀毙命。”
“由于时间跨越较大,从2013年发生第三起案件后,警方通过比对作案手法,凶器以及行凶逻辑,将案件并案调查,列为连环案件。”
“但之后不知何种原因,在2014年案件转变成了私人委托形式,只有寥寥几位侦探在负责调查,而那几位侦探不出意外的,都出了意外,他们成为了后几年的被害人,就像是魔鬼选中了的祭品。”
“直到2018年选拔赛开始,案情以B赛段考核题目的噱头公布,我才开始介入调查。”
“先前选择居住在市中心的原因是这起连环案件的第一案,第四案以及第五案中,都有着些许疑点,在选拔赛初期我与阿难相识之后,便一直联手调查往年的案件,尝试寻找一些隐蔽在其中的线索。”
“直到这一次的被害人出现,以及阿难的退赛,小葵的消失。种种状况外的事情发生后,我被迫变为了独自调查,所以转变了思路,我把目光放在了案件中每一名被害人的人体组织拼接后,都会缺少几根指骨上,不论是不是凶手怀有特殊癖好,既然凶手有类似‘收藏’的习惯,那么我相信他就会存在一个落脚点,用于存放这些‘战利品’。”
“由于独自调查导致获取信息并没有先前那么完整,通过追查线索,我选择搬到了比较偏远的西郊——当时有着一片占地面积巨大的工厂区,其中路线复杂,甚至没有地图,比较适合凶手藏匿。”
“像是印证了我的怀疑般,在刚刚抵达西郊的同天晚上,我正准备偷偷潜入工厂区调查的时候,便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影。”
“那天的夜晚很晴朗,月光很足,但那影子却穿着一身漆黑的雨衣,从身形上看不出性别。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处电网被破坏的围墙,翻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进入了工厂区域内。”
“我是记得我走过的路线的,因为工厂的大门与那处围墙只间隔了一个拐角。紧接着我跟着他在工厂内部的小路里绕来绕去,最后在工厂的北侧偏门处,他掏出了通行证,刷卡走了出去。”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又或许是他发现了我的跟踪,于是我连忙原路返回,不熟悉路况的我没有选择绕路,因为我想尽快离开这个工厂,等到第二天白天再回来调查。”
“没成想在回去的路上,某一个拐角处,借着月光,我透过一处断裂的围墙看见了两个同样被漆黑雨衣包裹的身影,他们的脚下还躺着一个人影。”
“于是我躲在围墙后,偷听他们的谈话。”
“女人的声音很小,并且像是压着嗓子,说着‘有用’,‘留给我’这样的话。”
“男人的声音很有特点,像是含着百年老痰的公鸭嗓,他称呼那个女人为‘槐序大人’,还发出了难听的笑声。”
“在我即将跳出去人赃并获的时候,女人像是发现了我,视线向我躲藏的断墙转了过来,我下意识藏到围墙后面躲避。随后他们的声音消失,我从断墙走出,地上只有一滩鲜血。”
“再后来就是我被人用‘琴酒棍法’打晕,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工厂大门口,然后果断报警,被当做无理取闹的新人侦探的事情了。”
风待葬的故事讲完后,众人集体陷入了沉默,即使不清楚具体的案情,单从他的叙述来看,这起案件一定没有达到可以被称作“破获”的程度——因为“槐序”的身份成谜。
但却奇迹般地结案了。
“那最后的结案...”盖出声念叨着。
“是选拔赛的组织者派人告知我答案被揭晓了,选拔赛结束,每名参与的侦探需要在24小时内撰写自己的推理结果,用以评选侦探等级。”风待葬的语气十分无奈:“而我的推理结果只被评为B级,随后我遵守流程,被带去警局‘参观’被抓获的嫌疑犯。”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认出了他。”
话音落下。
风待葬起身走向了咖啡机,同时说道:“至于案件的具体信息和选拔赛开始时发生的事,就由阿难来补充吧,我记得他当时有一些警局的人脉,了解的信息应该比我更系统。”
“顺便说一句。”风待葬脚步一顿,说道:“我曾经在终端上搜索过往届选拔赛的相关信息,好像只有这一届的案件很奇怪,草草结案,并且还是以私人委托的形式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