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坏人和好人
林澈的话，让江笛如堕雾中。
虽然半句话都听不明白，但江笛还是决定当一个倾听者，默默地聆听林澈想要吐露的心声。
“江笛，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啊。”江笛回忆起那个夏天，“你cos无尘道长，我们在学校社团里遇见的。”
林澈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在那之前，我们就已经见过了。”
“见过？”
“我和纪砚比你大一届，那年我们的毕业演讲，你来过，对吧？”
“对啊。”
不过江笛没有说，自己那天是特地去看纪砚的。
“可是我记得，学长那天没有去上台演讲吧？”
“嗯，我临时没去。纪砚只好把原本准备的稿子加长，填补了我的部分。”
林澈踱步到窗口边，细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暖洋洋的。
“学长，那天你有事吗？”
“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当了二十多年的林家三公子，突然告诉我，我不是亲生的。”
江笛一时之间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也很惊讶吧？”林澈苦涩一笑，“我当时听到，比你的反应更糟糕。”
“纪启盛和纪启文两兄弟的争斗，你也知道了。其实在嘉川市，豪门争斗都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的哥哥为了把我扫地出门，在我爸……不对，是林总面前挑拨怂恿。”
“最后还是爷爷帮我求了情，帮我要了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
江笛没有想到，一向温柔的林澈，竟然也经历过这种心酸的往事。
“所以这次我回国，自己开了公司，没有要过林家一分钱。”
“原来是这样。”
江笛突然有些感同身受，毕竟她的身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不过学长，你还是没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林澈抬头，迎上窗外明艳的冬日阳光，声音温柔缱绻。
“在演讲后台遇上的。”
“我刚接到家里仆人的电话，说已经把我的行李丢到大门口了，让我自己去捡。”
江笛听了，气愤不已：“这个仆人怎么这样？太过分了吧！”
林澈的表情倒没什么起伏，“捧高踩低，人心不就是这样吗？”
“但……也有例外吧。”江笛倒并不认同林澈的说法。
毕竟她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乔默默、K神、沈若这一众朋友，都一如既往地陪在她身边，从未改变过。
“确实。”林澈转过头，看向江笛，眼神灼灼，“你就是那个例外。”
“我？”
“没错，那天我躲在箱子后面，像个小孩子一样偷偷哭。”
“你循着声音找到我，安慰了我好久。还跟我说，人生总会有转机，你愿意当我的朋友。”
林澈的话，瞬间勾起了江笛的回忆。
“原来那个躲在箱子后面的人，是你啊。”
“是的。”林澈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感激，“如果不是遇到了你，可能我就放弃自己了。”
江笛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说道：“我哪有这么厉害。”
“无心之举，也会成为救赎别人一生的瞬间。”
林澈垂下眸子，神情莫名有些黯然。
“可惜，我没能成为和你一样，可以温暖别人的那种人。”
“怎么会呢？”江笛立刻反驳道：“学长，我们都觉得你很好，真的！”
林澈微微摇头，鼓起勇气说出自己一直不敢说的话。
“老实讲，在我知道你不是江家真正的女儿之后，我的心里曾经有过一丝庆幸。”
江笛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觉得，我们有了相同的经历，好像就能离你近一点了。”
“可是我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或许给你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我突然有些讨厌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如此阴暗。”
“而你，江笛。”
林澈眼神略带悲伤地望着江笛，说道：“你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太阳，而数年过去，我依旧躲在阴暗的箱子后面。我们好像，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把掩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之后，林澈顿觉轻松了不少。
但是这种将自己剖开的赤裸感，又让林澈觉得难以在江笛面前继续待下去。
“今天说的太多了，打扰到你休息，我还是先离开吧。”
“学长，你等一下。”
江笛叫住林澈。
“这段时间以来，我见过很多坏人，也和他们打过交道。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坏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坏人，即使手铐已经戴到手上了，他们也只会觉得是自己没有处理好把柄。”
“所以学长，像你这样知道反思自己的，当然是好人啊。”
“而且是最温柔的那种。”
林澈身子一僵，转头看向江笛。
她还是如初见那般，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像一个流落人间的天使。
“江笛，谢谢你。”
“不用客气，以后我们要互相帮忙的机会还有很多，谢谢是说不完的。”
江笛朝门口迈出两步，拉开病房门，对林澈说道：“走吧，我们去外面等着。”
“嗯。”
刚从病房出来，江笛就听见乔默默在和一个男人吵闹拌嘴。
“陆时礼？”
江笛的脚步顿在乔默默面前，狐疑地观察着两人慌张的神情。
“你是来看纪砚的吗？”
“对，嫂子好。”
陆时礼还是那副花花公子的装扮，整个人看上去自由散漫，站在乔默默旁边，举止有些亲昵。
“默默，你跟他很熟吗？”
“不熟。”乔默默结结巴巴的说道：“之前你不是帮他养过狗吗？就那次见过。”
“胡说，我们明明就……”
乔默默赶紧捂住陆时礼的嘴巴，小声警告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为了转移江笛的注意力，乔默默赶紧挽住江笛的胳膊，调转她的面向。
“江笛，给你介绍一些，这位是顾院长，K神的爸爸。”
江笛抬眼望去，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站在K神旁边，两人的模样确有七八分相似。
“顾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