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河图洛书
周秉这一趟多宝塔之行可谓是收获满满，回了颜渊小院后周秉没着急回房清点战利品，而是想到符箓师公会里找大树精匡节去要那本《丹术集要》。
其实今天早上出门前周秉就来找匡节讨过书了，但没想到这头大树精竟然还会违抗上令，硬说如果周秉不通过那第三册《从甫手稿》的考核，那哪怕就是从这座图书馆里取走一张纸都是免谈。
“好家伙，连夫子的命令都不听了，这树看来是要成精了。”周秉郁闷着走进了符箓师公会，打算在纳泽庆典开始前再向匡节最后争取一次。
“你小子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觉，跑来这里打搅我的好梦做什么？”大树精匡节抬起眼皮打了个呵欠，看见迎面而来的周秉面露不悦道。
“哎呀，我这不正烦着呢，我今天刚跟人吹牛说我在学炼丹术，可结果马上就被看笑话了。要不前辈还是把那本《丹术集要》给我吧，等我好学了炼丹术好回去找场子啊。”周秉竹筒倒豆子般的把自己今天如何被李巩拱嘲笑自己的炼丹知识匮乏的事跟匡节又说了一遍，然而这头大树精并不买账。
“不行，你那第三册的《从甫手稿》到底看了没有？”匡节斩钉截铁道。
“我看了哇，前前后后就两幅图，你让我说些啥好，我都翻了好几十遍了呢。”周秉撅了撅嘴说道。
“唔……是这样啊。我突然想起来了，这第三册的手稿在整理的时候的确有一部分丢失了，难怪你说这里面只有两幅图。”
大树精匡节抖了抖树冠，随后指着周秉说道：“你把从甫大人的手稿打开来再让我看看，想当年从甫大人在写这篇稿的时候我有幸旁听，这回就由我来跟你讲讲这份手稿里的内容吧。”
“啥玩意？从一开始这份手稿就是不完整的？那你早说哇，我就说我怎么啥都没看明白，这是把我当猴耍呢？”突然间轮到周秉不乐意了，气鼓鼓的掉头就想往回走。
匡节似乎看出来这小子是真生气，又仔细一想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导致出了问题，于是乎开口挽留道：“哎，当年走的唐突，情急之中难免丢了些手稿。要不怎么说这颜大人的手稿还需要看你小子有没有‘悟性’，很明显这回你小子的‘悟性’不够了。”
周秉一听匡节的解释更来气了，直接回怼道：“那第三册手稿里可是连一个字都没有，就只有两张图，这样的手稿狗看了都摇头，跟悟性有哪门子关系。”
“哟？你小子是觉着自己踏入了‘幻元境’就翅膀硬了，连我说的话也不相信了？”匡节一挑眉道。
周秉摇摇头矢口否认，没想到这大树精匡节仅一眼便瞧出了自己已经破境，看来这头大树精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见周秉没再辩驳，匡节这才继续开口说道：“也好，今天就同你掰扯掰扯这里面的道理，免得让人说我以大欺小了。就说我们树精一族乃至大部分精怪一直以来也都是没有文字的，在我们看来图案能够比文字包含的信息来得多的多。”
“想当年，羲皇不正是从这幅什么文字都没有的《河图》当中领悟出的宇宙奥义吗？所以说你小子悟性不够，那是真的不够。”
匡节收拾起了朝这脑袋反光的少年来一下脑瓜子嘣的冲动，抬起手指了指手稿上的两幅图画说道：“这上面两幅图，第一幅有十个数的，称之为《河图》，第二幅有九个数的，则称之为《洛书》。相传这两幅图就已经囊括了宇宙间的奥秘，你说这样的信息大还是不大？”
“咦？有那么神乎嘛？”周秉小声嘀咕道，光凭两幅图就能囊括宇宙的秘密，这匡节吹起牛来怎么比自己还不打草稿呢？
匡节伸手捻了一根长长的树须，随即用那树须当作教尺点在其中一幅图案上说道：“这《河图》本是一幅星图，所谓的‘河’指的并不是地上的大河，而是天上的星河。相传这个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秘图案蕴含着深奥的宇宙星象密码。”
周秉看着那幅《河图》皱了皱眉，他怎么就没想过这一幅图还能和天上的星象挂上关系。
“《河图》从一到十总共有十个数，每个数或为阴或为阳，你且先记住一个规律，这图中的白圈为阳，为天，为奇数；黑点为阴，为地，为偶数。”
“你参照着图再这么看，所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这一和六两个数放在河图最下方，用来代表‘水’，因为水是往低处流的。”
“‘地二生火，天七成之’。这二、七两个数放在河图的最上方，用来代表‘火’，而火是往上冒的。”
“‘天三生木，地八成之’。这三个白圈和八个黑点表示三和八两个数，放在了河图的东边，东为太阳升起之处，也代表了‘木’性生发的特质。”
“‘地四生金，天九成之’。这也好理解，四、九这两个数被放在了河图的西边，西边为太阳落下之处，也代表了‘金’性坚硬下沉的特质。”
“最后‘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五和十两个数位于河图的中央，代表着中央的‘土’。你现在再看就会发现，凭借一幅《河图》已经将宇宙间的‘金’，‘木’，‘水’，‘火’，‘土’这五行元素囊括在了其中，你现在还觉得图形所包含的信息量不如文字吗？”匡节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在匡节这一番阐述过后，周秉自己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果然此时再看这张《河图》的时候较先前多了几分理解。
“这么一看的话这《河图》的信息含量属实惊人，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前辈，若是要代表某种元素的话，为何不用一个数字就好，还需要用到两个数字？这样做的话不是多此一举了？”周秉轻声提问。
匡节扯了扯树须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找问题的，记不记得我刚才说的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你只记着一和六，却忘了生和成也是关键。”
“譬如一是水的生数，五作为‘中数’，一加上五得六，则六为水的成数。余下的二七火，三八木，四九金，五十土皆是此理，五行之中有生数亦有成数。”
“各方阳生由阴成之，阴生由阳成之，五行相生为相合，互为依存之像。有生则亦有克，譬如一六水克二七火，四九金克三八木，五十土克一六水，如此生克得宜，万物得能相互藉力，平衡发展。”匡节缓缓阐述道。
“前辈，这《河图》是否就是前人通过观测星象得出的五行阴阳生克平衡之道？”周秉若有所思道。
匡节点点头说道：“嗯，你小子悟性不错。可以这么理解，但《河图》的妙用还不只限于此。我先来说说另外这幅《洛书》吧。”
“你可以将《洛书》视为一封远古先民与我们跨时空对话的信封。这封信里记载了关于宇宙时空、万物生成演化的运行模式，而《洛书》其实就是一幅脉络图，一种关于天地空间变化脉络的图案。”
“先民发现了世界由对立而统一的两种力量组成。既有白就有黑，有生即有死，有雌即有雄，于是有了阴阳的观念。”
“在阴阳的基础上先民又发现这两种力量之间存在互为根本又互相变动交替的特性。并且这种阴阳交替运动还有着极强的规律。而《洛书》正是用数量直观摆放的方式，通过数量的变化简明而全面的表达了这种阴阳特性。”
匡节指了指手稿上的图案说道：“《洛书》的图案好似一幅九宫图，根据‘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这句口诀便可以将这九个数依照特定的顺序和方位填入九宫之中。”
“九个数字依次填入九宫之后你会发现无论横向、竖向、斜向上的三个数相加，所得之和都是十五。这个结果暗喻着宇宙能量处在一套稳定且平衡的系统中运作着。”
“所以《洛书》揭示的是宇宙能量的运作规则？”周秉若有所思的说道。
匡节朝周秉点点头，心底里暗暗夸赞这光头少年的脑袋瓜儿的确挺灵光的，可随后一想又叹息道：“宇宙是无论人族、精怪乃至所有生命都好奇而崇拜的。宇宙广袤而幽远，神秘且深邃，它总是能够超越我们的想象。所以即使是有《洛书》的指引，我也不能说这就是唯一的宇宙能量运动规则，我只能说这很有可能也只是诸多规则之一罢了。”
周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匡节并没有故作谦卑，这份《洛书》里所揭示的是宇宙能量存在一种“平衡”的运作规律，既然有平衡，那想必也会有失衡的时候。
“如果宇宙能量失衡的话，那又会产生什么？”这个问题突然在周秉的脑海里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