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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心狠嘴毒,眼光真绝(一更)

雨后初晴,天朗气清。

修竹轩外,叶尘和小鹿点点在赛跑,欢声笑语不断。

墨竹进修竹轩,到叶翎身旁,俯身,附耳禀报:“主子,叶昭还没死。”

叶翎轻笑:“挺好。他们有得力的亲戚可以依靠吗?”

“岳氏是小官庶女,娘家原不在京城。那些年仗着老爷的功勋,岳家人搬来京城居住,但都是好吃懒做的货色,依附岳氏生存。”

“叶昭和叶勋当年沾老爷的光,才能娶上官家嫡女。叶昭的夫人,是刑部吴侍郎的妹妹,前几年得病没了。叶昭娶不上续弦,但东院的丫鬟,几乎都被他染指过。”

“叶勋的岳家,是延平伯府孙家。原是不错,但因为叶莲和孙启光的丑事,太子把延平伯府打压得厉害。孙家恨死叶家,早不来往了。”

叶翎冷笑:“祖父死去二十多年,当年也没有多显赫。那些人全是仗着我爹打下的功勋,过上好日子,跻身贵族之流。一个个都是不要脸面的窝囊废,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小姨!”叶尘飞奔着扑到叶翎怀中,小脸兴奋,“我赢啦!”

素来喜欢追在叶尘身后跑的小鹿点点,在赛跑这件事上面,输得很是无辜,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蹭了蹭叶翎的腿。

“宝宝真棒!”叶翎笑着说。

“美人叔叔,我想飞飞!”叶尘放开叶翎,手脚并用,爬到旁边南宫珩的身上。

南宫珩抱起叶尘:“飞喽!”眨眼功夫没影儿了。

小鹿点点飞奔着追出去。

“继续盯着那家人,有情况随时回禀。”叶翎神色淡淡地说。

不图别的,只图开心。他们越惨,叶翎越解气!

快正午时,墨竹回来,禀报最新情况。

“叶妤带着她的弟弟叶昶去吴侍郎府,留下了。”墨竹说。

叶翎挑眉:“叶昭半死不活的,他的好儿女都没想过要在身边伺候?”

“孙氏一早去延平伯府,没多久就被赶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叶莲,她已被孙启光休弃。”墨竹说。

“不意外。”叶翎点头,“他们打算住到哪儿去?”

“应是要搬去岳家。”墨竹回答。

“那座宅子,皇上金口玉言给我了。他们吃的穿的用的,多是皇上赏赐给我爹,以及我爹施舍给他们的。但我没那么好心,你去盯着,人可以走,什么都不准带!”叶翎冷声说。

“是。岳家那边,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吗?”墨竹问。

叶翎摇头:“暂时不必。岳氏养的一群蛀虫,如今想要依靠?我等着看他们互相伤害呢!”

“主子,礼部尚书孔大人求见。”云忠出现在修竹轩门口。

叶翎神色惊讶:“这位,不会是来为他的未婚妻打抱不平的吧?请过来。”

墨竹领命去办事,云忠将孔瑀带进修竹轩。

孔瑀脸色不好看。

孔家是书香大族,孔瑀自己考中文状元,入朝为官,平步青云,是京城贵公子中少有的青年才俊。

叶昭是白身,叶妤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身份,其实是叶晟的侄女,叶翎的堂姐。

南阳侯府根本看不上叶妤,是孔瑀自己相中的。

昨日忠勇侯府叶家爵位被夺,声名狼藉。孔家老太君已放话,赶紧把这门不合适的亲事给退掉!

但孔瑀不同意。

“战王妃。”孔瑀见叶翎,拱手行礼。

“孔大人前来,有何贵干?”叶翎直截了当地问。

孔瑀递上一张烫银雕花的请帖:“祖母后日寿辰,希望战王妃拨冗赏光。”

叶翎接过请帖,没打开看,放在桌上,神色淡淡:“我近日身体不好,是否能去赴宴,到时才知。若是去不了,希望孔大人不要怪罪。”

“不敢。”孔瑀摇头。

“还有事?”叶翎挑眉。

孔瑀看了叶翎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在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翎闻言轻笑:“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慢走不送。”

孔瑀神色一僵,继而皱眉,并未离开:“战王妃,有些话,在下不吐不快。”

叶翎笑了:“好,来者是客。孔大人,请坐。”

孔瑀敛衽,在叶翎对面落座,雪晴送上茶水点心。

“孔大人,请吧。”叶翎说。

孔瑀定了定神,微微垂眸,开口说:“战王妃素来快意恩仇,行事果决,但这次未免太心狠。在下看来,过分了。叶晟将军承蒙叶家收养,恩情天大。便是遭受过不公的对待,也不能抹杀叶家对他的大恩。叶晟将军在世时,孝顺养母,关照兄弟子侄,其人品之大气大度,令人钦佩。战王妃作为叶晟将军之女,对待亲人,该效仿乃父。想必你父亲若还在,也不会允许你如此欺辱亲人。”

叶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听孔瑀讲了一大段,只反问一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孔瑀拧眉,沉默片刻之后,再次开口:“战王妃是不是以为,我一定会退了你堂姐的亲事?”

叶翎笑而不语。

孔瑀接着说:“这门亲事,我不会退。叶妤是我见过的最单纯最善良的姑娘,不管你跟那个叶家有什么纠葛,跟叶妤没有任何关系。我看中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身份。”

叶翎笑意加深:“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孔瑀来时准备许多话,如今竟无言以对……

“孔大人,我确实没想到,出身书香门第,身为礼部尚书,你竟能冲破门第之见,不理父母之命,对叶妤不离不弃。我很佩服。哪天喝喜酒,我定会去道喜。”叶翎似笑非笑地说。

孔瑀只觉叶翎的话满是嘲讽,不由神色难堪起来:“看来战王妃并不打算听在下的逆耳忠言。告辞!”话落起身走了。

南宫珩抱着叶尘飞身过来,落在叶翎身旁。

“姓孔的说什么了?”南宫珩好奇。

叶翎清了清嗓子,把孔瑀的话跟南宫珩重述了一遍。

南宫珩听完就笑了:“这小子眼睛瘸了吧?当初被南楚三公主耍得团团转,一点儿不长记性。”

“他能力不错,正事上面相当聪明。可惜,在女人的事情上,就是个傻缺玩意儿!”叶翎轻哼了一声。

“就是!”南宫珩点头,看着叶翎含情脉脉地说,“小叶子,你是我见过最单纯最善良的姑娘!”

叶翎闻言,伸手拧住了南宫珩的耳朵,三百六十度旋转:“怎么骂人呢?”

南宫珩耳朵好疼,眸中满是笑意:“小叶子,你是我见过最心狠嘴毒的姑娘!”

“这回说对了。”叶翎放开南宫珩,很淡定地说,“我倒要看看,叶妤那朵白莲花,能不能成功嫁给孔瑀!”

楚皇下旨,限令叶昭叶勋,三日之内搬离。

叶昭和叶勋都身受重伤,尤其是叶昭,尚在昏迷之中。

一家子愁云惨淡,把值钱的,能带走的,全都打包好了。

准备离开时,墨竹拦路。

一句话:人能走,所有东西留下!

岳氏当时就哭嚎起来,引得许多人前来围观。

“老爷,若不是你当年捡了叶晟,他早被冻死饿死了!如今叶晟的女儿,要逼死我们全家啊!老爷,你在天有灵,帮帮我们吧!”

诸如此类,放声哭诉。

围观之人见岳氏凄惨,又得知叶翎不准他们带走府里的任何东西,倒有许多人觉得,叶翎太过分,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但叶翎根本不在乎外人怎么看,而墨竹只负责执行叶翎的命令。想带东西走,问问她手中的剑!

岳氏凄凄惨惨哭嚎半天,围观之人不乏帮她说话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就连马车,都被墨竹强行扣下!除了他们身上的衣服,一针一线都不准拿!

孙氏脸色铁青:“欺人太甚!连我的嫁妆都要抢吗?”

墨竹冷着脸说:“你的嫁妆,付不起你们一家这些年的花费!”

孙氏气得浑身颤抖,叶勋的儿子叶烁冲上前来打墨竹,被墨竹一脚踹了出去!

最后,岳氏被人搀扶着,叶昭和叶勋被下人背着,很多人指指点点,见他们的惨状,不由同情起来。

一家子人,面色难看,抹着眼泪,在众目睽睽之下去了两条街之外的岳府。

留下的东西墨竹看都没看,关门上锁,扬长而去。

岳氏的兄长岳群,带着儿女在岳府门外等候。远远地只见人,不见车,脸色都变了。

他们原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岳氏带着儿孙过来,丰厚的家产也会一起带过来。

如今,眼见着岳氏跟她的两个儿子,都变得一无所有。岳家的人,心中泛起了嘀咕。

“大哥……”岳氏见岳群,眼泪又下来了。

岳群皱着眉头往后看,不甘心:“你们的行李呢?”

岳氏哭着摇头不止:“叶翎那个贱人,太狠绝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岳群面色一变,招呼叶家人进门,态度大不如前。

紧巴巴地暂时安顿下来后,岳群过来找岳氏。

“妹妹,我们家过得也不容易,一大家子人,要吃要穿的。”岳群张口诉苦,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们这……打算住几天啊?”

岳氏神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岳群:“你说什么?”

岳群叹气:“妹妹,你们叶家是贵人,出能人。你那俩孙女,一个大将军,一个王妃,你那个最小的孙子,可是异姓王!显赫得很!你再想想办法,好好跟人家服个软儿,不然以后你们能去哪儿啊?”

“你!”岳氏怒起,“你们全家上上下下,全靠我接济过活!你竟然有脸说出这种话?”

岳群嘴角扯了扯:“妹妹,话也不能这么说。当年不是你让我们来的?说有叶晟在,保我们全家荣华富贵!我知道,你是庶女,以前在家里不得宠,就是想显摆,让我们指望你过活,你心里得意。可我们来了,也没过上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如今你被你孙女赶出来,那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你当年怀疑叶晟是妹夫的私生子,对他下手那么狠?倒也是,你那个时候肯定想不到,日后最出息的是叶晟,你那俩儿子,呵呵……”

岳氏面沉如水,抓起茶杯,朝着岳群的脑袋砸了过去:“无耻!如果没有我,你们全家早要饭去了!这个宅子里的一切,全都是我给的,你们给我滚出去!”

岳群躲开,冷哼一声:“宅子的房契地契,写的都是我的名儿。妹妹,事到如今你还这么横的话,那我只能请你们出去了!”

“你!你……”岳氏气了个倒仰,“忘恩负义!”

岳群冷笑:“你早前仗着叶晟心善,一边享受着他给你的荣华富贵,一边骂着他臭杂种。你沦落到今天,也是自作自受。什么恩不恩,义不义的?便是有恩,那我们沾的也是叶晟的光!”

岳氏怒极反笑:“大哥,我这么多年,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不过,你别以为,我们叶家,就此败落了!”

岳群眨了眨眼:“你什么意思?”

“我孙女妤儿,带着昶儿,投靠他们外祖家了。妤儿跟礼部尚书孔瑀定亲的事,你不会忘了吧?”岳氏冷笑。

“孔家还没退亲?”岳群很意外。

“当然没有!妤儿才貌双全,可是孔大人自己看上,着意求娶的!用不了多久,妤儿就能当上尚书夫人!”岳氏冷声说。

岳群神色一变再变,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又陪着笑,跟岳氏道歉:“妹妹,方才大哥是一时糊涂,说了些胡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都是一家人,妤儿嫁得好,以后也能提携提携家里的妹妹。”

岳氏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次日,就是南阳侯府孔老太君的寿辰。

叶翎忙着练功,没去。

南宫珩带着叶尘,一大一小偷偷溜过去,躲在暗处瞧热闹,晌午前就回来了。

“小叶子,你错过一场好戏!”南宫珩兴致勃勃地说。

“是呀是呀!”叶尘点头附和,“可热闹了!”

“愿闻其详。”叶翎表示很有兴趣。

“叶妤今日去南阳侯府赴宴,被人为难了。你猜为难她的人是谁?”南宫珩问。

叶翎若有所思:“不会是……三公主楚灵芸吧?”

“小叶子真聪明,就是她!”南宫珩点头,“众目睽睽之下,叶妤‘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真狼狈!被人围观嘲笑,早早地就离开了。”

“楚灵芸想什么呢?她又看不上孔瑀,还不能接受孔瑀移情别恋?”叶翎挑眉。

南宫珩点头:“应该就是这样。”

“服了!”叶翎感叹,“孔瑀的眼光可真绝!不过如此一来,他会不会越觉得叶妤可怜无辜,更心疼了?”

叶翎说对了。

南阳侯府孔家的寿宴甫一结束,孔瑀就匆忙前去刑部侍郎吴府看望叶妤。

他很歉疚,楚灵芸会欺负叶妤,在他看来,都是他造成的,让无辜的叶妤受了大委屈。

孔瑀被吴家的下人带到叶妤的院子门口,下人就离开了。

孔瑀提着礼物,走到门口,就听里面传出叶妤的声音,似乎提到了他的名字。

孔瑀驻足,微微皱眉,就听到叶妤说:“弟弟,你记住,在外祖家,绝对不可任性!”

孔瑀暗暗点头,这是对的。

下一刻,就听叶妤说:“孔家的亲事,是我如今唯一的出路,我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也是我往上爬的唯一机会!日后若我身居高位,今时今日欺辱我的贱人,我要让她们不得好死!”

叶妤尖利的声音满是怨愤,孔瑀面色一沉!

里面再次传出叶妤的声音:“祖母和爹,以后都不要管了!见都不要见!他们对我们来说,只是累赘!我知道,孔老太君根本看不上我。但只要我把孔瑀哄得服服帖帖,熬死那个老虔婆,有朝一日,南阳侯夫人的位置就是我的!”

孔瑀呆愣愣地站在外面,脸色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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