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败北

孟浩然的拳很快，但没有用力。只是通过拉长拳摆，营造出这一拳很用力的样子。这一招佯攻果然起了效果。王富贵果然慌不择乱地举起铁棍阻挡。

孟浩然很快收回了拳，紧接着侧踢一脚，目标直指方才打中地侧腹。这一脚又成功了。孟浩然很自信，因为他这一脚用了全力。依照刚才王富贵的反应，孟浩然相信，挨了这一脚，伤上加伤，王富贵起码得蹲个几分钟。

脚背狠狠踢在侧腹。肥肉的触感很奇妙，似乎打个波浪。

孟浩然再想收回脚，但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竟然陷了进去，拔不出来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孟浩然惊讶地看向王富贵，迎来的却是一双铁棍。

完蛋！

孟浩然紧急向后仰，让头部避开了铁棍。

“呼”铁棍撕开空气。“啪”铁棍结结实实地打在孟浩然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

挨了这一下，孟浩然直接倒在地上。胸口没有火辣辣的感觉，更多是麻木与空洞。一时间，孟浩然只感觉胸内的肺被隔空打碎一般，空气被隔绝，呼吸被停止。连同大脑也受到震荡，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

要死了？孟浩然纳罕。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在这里。

孟浩然尽力去呼吸，去感受空气与生命的气息。

好一会儿，孟浩然才得以呼吸，眼前的景象也随之变得清晰。接着，便是胸口一阵阵火辣的疼痛，这又让孟浩然咬牙眯眼。麻痹与无力席卷全身，让他能够感知到身体却又无法控制。

“你以为你近身就无敌了？笑死，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打伤过我。”王富贵早已松开了孟浩然的腿。原本健壮的腿无力耷拉着，上面沾着一些泥土。而王富贵正踩着孟浩然的腹部，从孟浩然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王富贵侧腹的地方正有一些如泥沙般的东西流下。此刻王富贵神情轻松，丝毫没有被伤到的样子。

孟浩然大口呼吸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盯着王富贵。如果他所言是真的，那么中自己第一拳后他痛苦的表现又是什么？表演？伪装？就像伪兽那样？

王富贵看着脚下这个面容清秀的猴子，这是他第一次在猴子眼中看出愤怒与杀意。这么一想，似乎他以前一直是傻傻呆呆的。呵呵，猴子会愤怒吗？当然。哪怕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你也只是正常地输了，会愤怒吗？当然。

以前孟浩然可能不理解这种感受，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一场经历过这样一场失败——在最擅长的地方被堂堂正正地击溃。

“不要......逼我。”孟浩然一字一句吐出。

王富贵听孟浩然这么说，觉得甚是有趣。把孟浩然踩在脚下这件事让他现在很舒畅，尤其是看到孟浩然这副表情地时候。所以他现在有大把的心情来陪孟浩然唠嗑。

“哦？怎么，你还有底牌？哦，对对对，你好像被灵阡陌带去内院学灵诀去了。怎么，要用别人施舍给你的东西打败我吗？”

孟浩然咬牙，眼中杀机涌现，手指挥动，一道灵皇指直逼王富贵胸口。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一道蓝光刺入王富贵的胸口，破开校服刺入他的身体。

一股钻心地痛让王富贵踉跄不已，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

而孟浩然也乘机拜托了王富贵的控制，向后连推几步拉开了距离。仅仅是这几步，就让孟浩然疼得冷汗直下，面色苍白。

王富贵缓缓坐了起来，一边捂着胸口，一边笑道：“还以为是什么新招呢，结果又是这一指法。还好我有三系的防御灵诀，否则还真被你给伤到了。”

孟浩然大惊，这个距离，无往不利的灵皇指竟然失效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见到孟浩然这个愚蠢的表情，王富贵更开心了，又忍不住多说几嘴：“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以为你那玄阶的指法有多厉害。我这同为玄阶的防御都破不开，你还想对付拥有地阶灵诀的灵阡陌胡舞雪？有够好笑的。”

孟浩然愈发羞恼，手掌挥动，强烈的风元素形成刀刃直逼王富贵。但一切似乎都是徒劳，几道风刃除了刮破衣服外，再没有造成什么有效伤害。

王富贵惊叹于孟浩然现在恼羞成怒的样子，更嘲笑孟浩然这愚蠢的行为。连穿透能力更强的雷系指法都无法穿透的防御，你用等级更低的风刃就能破开？

孟浩然喘着气，强忍着疼痛与晕眩站了起来。眼神中透露着倔强与杀意：“我.....不想杀你。”

王富贵一愣，被孟浩然这句话逗笑了：“你都这样了....哈哈...搞得你好像随时能杀我一样。”

孟浩然没有说话，但全身的气势却急速飞升。空气中似乎有雷霆闪跃的声音。

没错，孟浩然决定使用最终的杀手锏了，也就是刚练不久的“千鸟”。对于现在的孟浩然来说，还不能完全掌握千鸟的威力，稍不注意就会照成伤亡。不过王富贵既然这么自信三系防御，那么自己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打开你的防御吧，这原本是留来对付灵阡陌和胡舞雪的招数，现在，就先让你见识一下吧。”

孟浩然如此说道，平静的语气却蕴含着浓烈的杀意。似乎刚才被踩在脚下的经历都是虚假的，现在他才是主宰王富贵生命的那一方。如果灵阡陌在场，估计会调侃一句：“我靠，够装。”

王富贵也感觉到了孟浩然的不对劲，收起了嬉皮笑脸。灵力涌动，金木土三属性合一，创造出了一个坚固的盾牌盾牌与地面链接，具有极高的稳定性与防御性。这个盾牌内部由坚硬的钢铁制成，外部包裹着坚实的石土，由木藤固定在手腕上。王富贵对于自己这个盾牌十分有自信，拍了拍手中的盾牌，像是个骄傲的斗牛士：“来，我倒要看看你学到了什么东西。”

孟浩然调整呼吸，催动风属性灵力去控制雷属性灵力。右手雷元素汇聚，蓝色的雷光在掌中闪烁。虽然千鸟现在还只是个雏形，但其狂暴的力量已经可见一斑了。

王富贵见状，说实话也有些紧张，手中的盾牌又抓紧了几分，虽然这点力量可能只是无用功。心中默念：“不可能，这家伙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地阶的雷系灵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孟浩然动了，飞速地奔跑起来，就像在训练场地时那样。但熟悉的刺麻感再次出现在右手，风与雷的结合，雷霆凝结成刀刃。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惜变故突生。先前挨的一棍的效果显现出来了，胸口阵痛，孟浩然的呼吸被打乱了，体内经脉流转的灵力也不再顺畅。

两人越来越近，眼看着孟浩然手中的雷霆愈发狂暴，王富贵慌了。心中忍不住骂娘：明明只是一个切磋而已，至于使用地阶灵诀吗？地阶以上的灵诀对于使用者本身都是有巨大伤害的，这个混蛋理论知识这么好，他不知道吗？

孟浩然右手向前一推，雷霆刀剑与王富贵的三系盾牌激烈碰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轰！”强大的声音吸引了一些周围人的目光。

土石飞溅，王富贵盾牌的第一层被轻松破开。强大的冲击力隔着盾牌都让王富贵有些胆寒。如果不是盾牌与地面链接，单凭自己手持的力量，恐怕现在已经被打飞了。

这一击效果显着，但很可惜，千鸟并不像什么冲击波一样可以连绵不绝。这招本就讲究一招制敌，一招没有解决掉对手，那么你便再无立刻使用千鸟的机会。所以，当千鸟破开石土，却没有贯穿金属的时候，孟浩然的千鸟就已经败了。

雷霆之威渐渐消散。孟浩然的手还摁在王富贵的盾牌上，还不死心地敲了两下。然而就是这两下，剧烈的疼痛又从右手传来，随机席卷全身。

王富贵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见孟浩然痛苦地呲牙咧嘴，立马把刚刚的怨气发泄在他身上。趁着孟浩然没有反应，王富贵一脚踹在孟浩然腹部。

骂骂咧咧道：“艹，不行装个屁啊，吓老子一跳。”说完，对着被踹倒在地的孟浩然又来了一脚。这一脚下去，心情便舒畅多了。

孟浩然蜷缩着躺在地上，抱着自己近乎没有直觉的右手。像是寒风中守护着自己偷来的面包块的乞丐。颤抖的声音几乎讲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手...我的...哈啊...不行...”

王富贵发泄完后，也没有再多恶意地补刀。毕竟一来周围有人看着，二来万一被胡舞雪知道，自己肯定要遭报复。这么一想，王富贵凑过去，轻声问道：“孟浩然，你认输吗？”

孟浩然努力抑制着自己即将涌出地泪水，无声点了点头。显然王富贵并没有将着个动作看在眼里。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孟浩然的胳膊，命令道：“说话。”

“我....认输。”孟浩然低声道，眼神中的光变得暗淡。

王富贵虽然很想让他喊得再大声点，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孟浩然不如我王富贵。但理智让王富贵打消了这种恶趣味的念头。

王富贵笑着，又再次命令道：“说，你是不是只会靠关系的废物。”

这次孟浩然没有应声，只是哼唧哼唧的。

王富贵又怒了：“靠，你都这样了还装什么啊？还没搞清楚情况吗？你连我都打不过，而灵阡陌吊打我加李有财两个人。灵阡陌更是被胡舞雪压制，你有什么资格和灵阡陌，更别说胡舞雪同台竞技？”

这几句话犹如催眠一般映入脑海，不断调动着孟浩然的记忆，那份被压藏着，不愿展现出来的记忆。往昔的记忆被扒开，其中是孟浩然不愿去深思，不愿去面对的真谛。

是啊，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真正正面战胜过胡舞雪和灵阡陌，不是吗？只不过是因为龙云飞几句夸奖就沾沾自喜。其实仔细想想，龙云飞的意思，不是说孟浩然比你灵阡陌或是胡舞雪强。而是说孟浩然尽力了，达到了他所能做的极限，他就这么点能力了。而你灵阡陌和胡舞雪可不一样，你们还有更多潜力没有发掘，你们还可以变得更强。

如果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拿到也不至于。孟浩然其实不笨，他一直有这么些感觉，只是他从来不会去理解这份感觉。现在王富贵就在把孟浩然不愿理解的感觉活生生放在他眼前，让他不得不去正视。

孟浩然眼中的光更加黯淡了。毫无疑问，自己败北了！输的一塌糊涂。

王富贵见孟浩然跟个木头一样，也不自找没趣。招手旁边的监督老师，喊道：“老师，这位同学受伤了，麻烦带他去一下医院。“

再竞技场受伤很常见，基本上只要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情况，监督老师都不会出手干预。所以刚刚孟浩然使用千鸟的时候，一旁的老师还是很紧张的，生怕闹出人命。结果发现这小子是在虚张声势后，也忍不住骂几句。

现在见他受伤了，别说有多少同情，那也想骂他几句活该。带他去竞技场专用的医护室都有些不情不愿的。老师将孟浩然搬到医护室，路上忍不住碎几句：“打不过很正常，动杀意就不好了。都是同学，不要输不起。”

孟浩然没有回应。

躺在洁白的棉床上，孟浩然闭着眼睛。一旁的护士以为他睡着了，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就忍不住抱怨：“都多少次了，老是受伤，平白增加我们的工作量。打架不行就别逞强啊，真是的。”

孟浩然没有回应。

待到护士上完药，离开后。孟浩然终究是忍不住了，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头上。但孟浩然还是竭力抑制住抽泣的声音，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哭泣的摸样。

这是少年自打进入学院以来第一次哭。仅仅只是因为一次失败。然而就是这么一场失败，又能对他日后的成长产生多大的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