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名为牺牲
就像人有三六九等，法师也有贵贱之分。战斗法师高于非战斗法师，非战斗法师中又以治疗型的法师为地位之末。
不是说治疗法师就完全比不过其他法师，而是在各国争霸的大环境下，战斗性法师的作用更大。
而蔡徐，六位钻石天才中最不出名的那位，正是一位纯治疗型的辅助法师。
什么样的治疗师才能在团队中占据核心地位？
“他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孟浩然问道。
“嘿，待会儿等他来给你治疗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着灵阡陌眉飞色舞的样子，孟浩然期待中隐隐有些担忧。
怎么说自己也和他交过手，哪怕只有一招。万一他的能力将自己的身份认出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所以孟浩然观察得更加仔细，像是一只即将狩猎的鹰一般，眼神随着蔡徐的动作变化而变动。
“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灵阡陌在一旁起哄。
“暂时还没有。”
“很难看出吧。我一开始也没注意到他，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治疗师。后来接受了他的治疗后我才明白他的厉害。”
“所以他的能力是怎么样的？”
“哎呀不要着急嘛，待会你亲自体验一下就知道了。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嗯。”
灵阡陌始终不肯说，对孟浩然也没有太大影响。因为即使灵阡陌说了，也不能改变蔡徐要来给自己治疗的事实。
经过一番思考，孟浩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或离开，只能选择接受。
但同时孟浩然也想开了，就算自己被认出来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大影响。自己都和他们交过手了，他们完全能看出自己的水平。
至于千鸟和神之右眼，也可以跟他们解释。
所以孟浩然放宽了心，等着蔡徐过来为自己治疗，甚至不自觉流露出放松的微笑：“我挺期待的。”
也正是此时，蔡徐也完成了最后一个人的治疗，拍拍衣服。犹豫片刻，他向灵阡陌这边走来。
身后的昭心也十分热情：“你们也伤得不轻，让蔡徐来给你们治疗一下。”
“十分感谢。”灵阡陌向昭心说道，同时也对蔡徐点头致意。
孟浩然见状，学着灵阡陌的样子，脆生生道：“十分感谢。”
蔡徐也礼貌地回了一句：“不用谢。”
接着，他便蹲下给孟浩然进行治疗。原因无他，孟浩然受的伤要比灵阡陌多，仅此而已。
虽然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但当蔡徐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时，孟浩然还是难免紧张，全身逐渐僵硬。
忽地，孟浩然感觉身体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再也感受不到僵硬。
不，不止僵硬，就连身上的刀伤带来的疼痛感，灼烧带来的不适感也一并消失了。
所有负面的感觉......都感受不到了。
仿佛整个人都被净化了一般。
感受到身体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孟浩然睁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同龄人。
他竟然一下子就将自己治疗好了？！如此迅速！难怪啊...难怪灵阡陌会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
昭心和灵阡陌见孟浩然这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表情，都觉得很有意思。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却没有急着解释。
因为下一刻，正当孟浩然在心里默默感概的时候，全身的各种痛觉都如同归家的游子一般，一个不差全部回归。
“吼...嘶~”
突如其来的各项痛感让孟浩然本能地痛呼出声，原本呆滞的面部顿时扭曲成一团。
见状，蓄谋已久的灵阡陌毫不掩饰，发出幸灾乐祸的嘲笑：“扑哧，哈哈哈哈......”
听见这笑声，孟浩然老脸一红。本来这种程度的疼痛他能忍受的，但是刚才因为痛得突然，加上自己分心没有准备，这才闹了笑话。
孟浩然瞥了灵阡陌一眼，并没有责怪灵阡陌的意思。而是疑惑：自己......这算是被蔡徐捉弄了？莫非蔡徐压根就没给自己治疗？
“这算是每个人第一次接受蔡徐的治疗时，都必须迈过的一道坎儿了。我当初的反应也跟你一样。”
在完成“自己经受的苦难也让孟浩然经受一次”的壮举后，灵阡陌才开始跟孟浩然解释：
“这是蔡徐的能力，名为‘牺牲’。作用是将别人的各种感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不是治疗术？”
“当然不是！”灵阡陌手撑下巴，似笑非笑道：“但这个能力可以将他的治疗能力发挥到极致。”
“什么意思？”
孟浩然正疑惑着，一只手已经虚放在自己肩膀处。随着灵力输入身体，自己肩膀处被利剑划开的口子逐渐愈合。
随着蔡徐的手在孟浩然身体施展治疗，灵阡陌在一旁进行解释：
“发现没，他能够精准地治疗你各种伤。就是因为他刚刚已经通过转移感受，洞悉了你的伤病类型，才能对症下药嘛！”
事实也确实如灵阡陌所说，蔡徐的治疗精准且有效，就连那些隐藏着的不外显的内伤，也被一并治疗了。
这是一般的治疗法师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境界。就是顶级的治疗师站在蔡徐面前，也少不了自惭形愧。
“厉害！”
孟浩然由衷地感叹道。也难怪灵阡陌敢和他们交手，又不带治疗师。因为蔡徐本身就是极强的治疗师啊。
“还不止呢！如果他只是这样，那只能说他作为治疗师很强，但还达不到最强。”
灵阡陌玩味一笑，问道：
“你猜猜，蔡徐能同时对多少个人，多大范围内的人进行感受转移？”
听灵阡陌这意思，蔡徐的感受转移能够同时作用不止一人？
什么意思？他能够同时精准治疗多个人？这样确实厉害，治疗效率更高了！
但为何......蔡徐刚才为我们治疗都是一个个轮流进行的呢？
孟浩然糊涂了。
“刚才和他们战斗的时候你没发现吗？他们几个都不怕痛吗？”
灵阡陌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是说，他们刚刚的痛觉全被蔡徐转移了！”
“没错。而且五个人远远不是他的极限，蔡徐可是能够同时转移近百人的感受。一百个不会感到疼痛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办？”
转移近百人的痛觉，这是什么概念？
原先孟浩然还没想到这一层面，觉得将他人的痛觉转移到自己身上，这只是对治疗法师有利，方便蔡徐更为准确地判断伤者的伤势而已。
但经过灵阡陌的提点，孟浩然才回想起来。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疼痛感，那他还算是一个人吗？还是说，他会成为一个怪物？
疼痛，是人最初的恐惧之源。在人类没有知晓死亡之前，疼痛是人的最大敌人。
为什么人恐惧火，因为有人被火焰灼烧过，感受到了痛楚。
哪怕火焰为他们带来光明。
当一个人没有了疼痛，他就等于获得了莫大的勇气。
“我没那么厉害，一百个人的痛苦，我承受不住的。”
结束了对孟浩然的治疗，蔡徐红着脸站起来，看了灵阡陌一眼，又低下头，说道：“一百人只是理论上的极限，我根本不可能做到。”
身后的昭心注意到蔡徐的反应，只是微笑着。她知道蔡徐是因为被灵阡陌这么一顿夸，所以有点害羞。她双手按在蔡徐肩膀上，下巴搁在蔡徐头上，鼓励道：
“你很厉害，而且以后肯定会变得更厉害。到时候就不止一百人，而是一千人一万人！最厉害的医师，是吧？”
蔡徐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轻声嘟囔了几声。随后，他便迈着小步走到灵阡陌面前，半蹲着给灵阡陌进行治疗。
灵阡陌笑了笑，只向孟浩然投来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闭嘴收声。估计是因为当事人近在咫尺，而且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所以灵阡陌也不敢继续谈了。
孟浩然也跟着笑笑，对灵阡陌吃瘪这件事他是喜闻乐见。
大概是因为灵阡陌的伤比较少的缘故，蔡徐很快就完成了治疗。终于完成了所有人的治疗，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似放松般地长呼一口气。
或许蔡徐自己都不知道，在完成治疗后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满足的微笑。
但孟浩然却看得一清二楚。也正是这个笑容，让孟浩然莫名感到心乱。
想起灵阡陌说过，蔡徐这个能力的名字，叫做“牺牲”。又想起，蔡徐说过，他不能同时承受一百人的痛苦。
一股莫名的情绪哽在喉咙，孟浩然忍不住问道：“你不会痛吗？”
这个问题在这个时间点问出来可能有些莫名其妙。但蔡徐却只是保持着脸上那抹笑容，像是条件反射般答道：
“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