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牵手

穿过巷口，来到了临近的另一条街处，孟浩然这才停止脚步，抓住胡舞雪的手也在这一刻松开。

而胡舞雪早已气喘吁吁，刚才的快步行走让体弱的她有些吃不消。

在确认了那位老板没追上来后，孟浩然内心的石头才安稳落下，连忙向胡舞雪道歉：

“抱歉，我刚才走得有些快。你还好吧？”

然而从胡舞雪那儿得到的回答，并非“还好”，也并非“不好”，而是——

“那个金发的女生是谁！”

胡舞雪喘着气，看了看自己被放开的手，又看了眼孟浩然，十分羞恼地问道。

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比自己的疲惫还重要一般。

真是逃得了老板但逃不过胡舞雪啊，

面对胡舞雪的追问，虽然心中很奇怪胡舞雪为什么会在意这些，但孟浩然没有问出来，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胡舞雪的问题：

“是夏洛特公主。”

“公主？！”

胡舞雪上前一步，拉住孟浩然，瞪大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当时接了任务，当了一段时间夏洛特的仆人。衣店老板看到的，就是我当仆人的那段时间。”

“你什么时候和公主打上交道了？”

和公主吗？

提及夏洛特，孟浩然脑海中如走马观花般回顾着过去自己与公主的相遇，从逃离追杀到专属仆从，再到钻石之旅。

“就在公主的旅游遇袭那一次，我是车上的杂役。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混入了公主的队伍，算是保护了她一段时间吧。虽然最后我在和人战斗的时候昏迷了，导致和公主走散，任务失败。但就是这一次吧，和公主认识的。”

胡舞雪一脸怪异的看着孟浩然，随着时间推移，一个十分不妙的猜测开始袭上胡舞雪心头。她松开手，问道：

“还有呢？仆人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就是遇袭之后，我回到学院之后的事。公主她下达的委托，让我当她的仆人，负责给她跑腿买东西什么的。”

“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胡舞雪焦急地追问着。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她已经大致脑补出了事情的经过：绝对就是浩然英雄救美，导致公主对孟浩然有好感了！

“有啊！”

孟浩然一拍手，摆出十分愤懑的表情。心想着除了宇琪以外，总算又有一个人可以倾听自己的苦楚了：

“因为嫌弃我不懂礼仪，她还报了个培训班让我去学习仆人礼仪。贵族真是事儿多，那么多东西我都要背都要学，又是摆盘的姿势，又是表情和站姿。唉，那段时间真的是累死了！”

见孟浩然似乎对公主的态度并不怎么好，胡舞雪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吧，那个公主怎么会看得上浩然呢？

但出于警惕与怀疑，胡舞雪又试探性地追问道：“那个公主有这么坏吗？你这么讨厌她。”

“讨厌？不至于。”

回想起那段劳累但充实的时光，孟浩然摆摆手，笑着坦然道：

“至少她为我找到了剑术老师，使我的六剑修炼一日千里，这点我还是很感激的。而且她每次给的跑腿费都挺多的，比我做任务赚得钱还多。她一没打骂我二没羞辱我，我为什么要讨厌她呢？各取所需罢了。”

得知孟浩然对公主的态度，胡舞雪稍稍安心下来了。

但紧接着，又听见孟浩然自嘲道：

“虽然公主还说过什么把我当朋友，但钻石王国的经历，让我看明白了。她是公主，说这话应该是本能地想要拉拢我，以此获得我的忠心吧。”

“一国的公主，怎么可能缺少朋友呢？更别说交我这个朋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想想我当初还是太笨了，居然没有看出公主的想法，真是懈怠了。”

说了半天，却得不到胡舞雪的一丝回应。

孟浩然回头，正对上胡舞雪的复杂的目光，这让他很是疑惑。

稍稍动脑，孟浩然又像是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道：

“我明白了。在没有证据和线索的情况下随意猜测，这是不理智也不尊重的行为。我确实做得不好，我道歉。”

但即便如此，胡舞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微微喘着气，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孟浩然的笑容逐渐收敛了，他忍不住地问道：

“怎么了？胡舞雪你怎么不说话了？”

沉默许久，胡舞雪深吸一口气，反问道：

“如果公主真的要跟你当朋友呢？你会接受吗？”

“啊？我……”

孟浩然猝不及防，本能地想回答，却又见胡舞雪问道：

“如果公主喜欢你，你会喜欢她吗？”

寒风缓缓吹过，孟浩然就这么呆站着，被问懵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少女神色中的认真与决意，孟浩然知道，这个问题自己似乎并不能随口搪塞过去。

或许……这也是恋爱修炼的一环？

沉思片刻，孟浩然才认真回答道：

“先不说公主会不会喜欢我。就我而言，我应该不会喜欢上公主。或者说，我不会喜欢任何女生。因为‘喜欢’是一种十分严重的症状，代表着我已经中毒很深了！对待有‘情毒’的女生，我肯定得离得远远的。”

“那宇琪呢？我怎么没看到你离她离得远远的？”

“宇琪？”

孟浩然呵呵一笑，两手一摆，像是回答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那是因为宇琪很安全，是那种不会散发‘情毒’的女生。和她接触我既不会脸红，也不会心跳加速，更不会丧失理智。我干嘛要远离她？”

说完，孟浩然收起手。想着和自己有接触的两位女生都回答完了，胡舞雪还能问出什么问题。

但又是一阵风吹过，蓝色的发丝轻轻飘动，只见眼前的少女伸出手，指着自己：

“那我呢？我是危险的女生，还是安全的女生？”

蓝色的眼瞳偶尔颤抖，却没有偏移分毫。少女的眼神复杂又矛盾，像是理智中藏着失控，勇敢里蕴含着怯懦。

孟浩然欲言又止，在这一刻，他像是打开了某道不存在的窗。窗外的冷气和暖流不断地灌输到身体里，让他不知所措。

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吗？

或许很简单，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选择题更简单的题了！

但是自己真的可以随意地答复她吗？

孟浩然沉默了，老实讲，他现在很想拔腿就跑，逃避这个问题。但偏偏身体像是被冻结了般，一步也无法挪动。

巷道口，双方大眼瞪小眼。但很显然，胡舞雪作为发问者，气势更足些。

终于，在长达数十秒的等待后，孟浩然最终选择了直视自己的内心，坦率道：

“一开始在外院的时候，我对所有女生都很警惕。但我发现，待在你身边居然没有中毒的现象。所以才愿意接触你。”

听到这儿，胡舞雪的眼神逐渐暗淡……

“但是后来和你相处的时候，偶尔也会出现‘中毒’的迹象，就比如脸红心跳这种。但我发现，只要及时运转灵力，进入修炼状态，立刻恢复正常。所以在我看来，你有危险，但是危险可控。”

渐渐地，胡舞雪的眼神又逐渐恢复光彩。

“现在嘛，反正在恋爱练习嘛，有点‘中毒’效果我都能接受。牵手是我的极限，刚才那段时间的牵手已经让我有一点承受不住了。”

看着孟浩然严肃分析的样子，胡舞雪顿时喜上眉梢：

“哦~看来我还是有点危险的嘛。”

“有一点点。”

“一点点也是有！”

胡舞雪伸出了洁白的小手，轻轻勾了勾：

“试试牵手？”

“不牵。”

“这是练习恋爱！”

“不牵，牵过了。接下来该研究其他情侣了。”

说着，孟浩然无视了胡舞雪伸出的小手，转身朝着街道方向走去。胡舞雪嘿嘿一笑，小步跟在孟浩然身旁。

一路上，胡舞雪的小手总是很不安分，向着孟浩然的手勾去。但是总是被孟浩然灵活地躲开了，甚至到最后，孟浩然直接双手环胸，不给任何一点机会。

“哼！”

胡舞雪不满地轻哼一声，眼中掠过一丝失望，试探的小手也缓缓收回。

“啊——”

“对不起！”

一位路人像是赶急事般小跑着，在经过胡舞雪身边时不经意间撞击到了她。他没有回头，一边道歉着，一边离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成年人对夏洛特这瘦弱的身躯究竟施加了多少的冲击力。

胡舞雪失去重心，踉跄着后退，也正是此时，孟浩然抱在胸前的手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待到胡舞雪完全站稳，孟浩然扫视了一眼络绎的人群，沉声道：

“人太多了，不安全。”

说完，孟浩然便牵住胡舞雪的手，走进拥挤的人群中……

人流，在身旁穿梭……

被结实的手掌紧紧握着，热量顺着手掌传来，胡舞雪一时有些恍惚，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拉着自己在人群中穿梭的男孩。

随后，紧紧地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