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存在的村庄
这段关中之旅要比庄佑杰想象中的更艰难。
他们辗转了不下十趟火车,历时大概半个月才踏入关中地界。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这次没有梁垣雀跟着,庄佑杰可能就把自己给丢到半路上了。
因为春节刚刚过去,火车上到处都是或回家,或外出人的,把整个车厢挤得满满登登。
最后一趟火车上,庄佑杰的脸全程都挨着一个大爷的屁股。
他刚想表达不满,就听见大爷毫不客气的说,
“小伙子,你放心吧,我肠胃好得很,我不会放屁的。”
庄佑杰简直无语凝噎,只能祈祷他最好是。
好不容易下了火车,他们挤出人群,在路边找了一家敞亮的饭馆,几杯热茶下肚,庄佑杰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关中地界,原来这么冷啊。”
即使饭馆里烧着炭炉,他还是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所以让你多穿点衣服吧。”
梁垣雀倒表现的很坦然,想来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肯定也来过关中。
而且他一直表示自己不怕冷,虽然手指一直很冰凉,但他的神色毫无异常。
他穿的仍旧是之前常穿的那件羊毛大衣,不过这次却在脖子里裹上了一条围巾。
“哎,你这围巾从前没见过呢,新买的吗?”
刚出门的时候,庄佑杰看到他的围巾还很惊叹。
梁垣雀避开他想伸过来摸摸的手,让他少管闲事。
在饭馆里,梁垣雀看庄佑杰逐渐的缓了过来,就叫来店里伙计点菜。
只见他轻车熟路的点了几道特色菜,伙计很惊奇的说,
“呦,客官,您是本地人,刚回乡的?”
“不,”梁垣雀扯了扯嘴角,“只是以前来过。”
这会儿店里人不多,伙计很快就端着盘子来上菜。
庄佑杰便趁这个机会拉住了他,掏出老乞丐给的信,指着上面的地址问伙计该怎么过去。
“洪官镇?”伙计挠了挠头,“客官,我还真没听过这个地方。”
梁垣雀低头,边夹菜边说,
“这应该是个老地方,伙计年轻,你问他没用。”
这伙计看着年纪就不大,很多地方不知道倒也正常。
于是他让庄佑杰稍等,他去叫老掌柜过来看看。
饭店的老掌柜一把年纪,且年轻的时候还走过一段时间的镖,关中很多地方他都晓得。
老掌柜拿着信纸看了看,说,
“客官,你们要找的是胡瓜镇吧?”
“胡,胡瓜?”庄佑杰愣了一下。
“洪官”跟“胡瓜”在当地口音的加持下,确实听起来有点像,但感觉起来确实查着十万八千里。
听老掌柜这么一说,伙计也反应过来,
“要说胡瓜镇的话,我就知道了。”
“不不不,”庄佑杰赶紧反驳,“我们要找的不是什么胡瓜南瓜的,我们就是要找这个洪官镇。”
老掌柜安抚他做好,仔细听自己说,
“客官,你有所不知,这现在的胡瓜镇就是曾经的洪官镇,只是这读音太像,慢慢就被人传成了这个样子。”
“您这信上依旧写着洪官镇,说明这写信的人应该有几十年没来过当地了。”
庄佑杰仔细想了想,以老乞丐的年龄,倒有可能。
“那行,”他冲着老掌柜点点头,“那我们就去这个地方,您知道怎么走吗?”
庄佑杰说着,指了指信封上的地址。
洪官镇的后面,写着的是一个叫“沟子崖村”的地方。
老掌柜愣了一下,“客官,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了,这胡瓜镇上的沟子崖村,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正在专心吃东西的梁垣雀突然一挑眉,“怎么个意思?什么叫不存在了?”
“因为十年前一场大旱,胡瓜镇受灾严重,很多人都携一家老小奔逃。”
“其中受灾最严重的就是这个沟子崖村,能逃得人都逃了,不能逃的,也就都死在了那里。”
老掌柜跟他们解释道,
“虽然后来情况好了,又有人陆陆续续的搬回胡瓜镇住,但沟子崖村是没人去了。”
“听说那个村子里到现在路边还有死人,”伙计接过了话头,
“我有一个伙伴儿跟人家打赌,去年去了沟子崖一趟,回来就吓掉魂了,他爹娘给他请了神婆才治好!”
老掌柜点点头,附和伙计的话,
“是啊,我们这边现在都拿这个村子吓唬小孩,当年那些死于旱灾的人死的都很惨,所以怨气很大,沟子崖是个万万去不得的地方!”
看老掌柜的神情,不像是在骗人。
庄佑杰跟梁垣雀交换了个眼神,得到肯定后,庄佑杰就继续说,
“掌柜,实不相瞒,我们也是受人所托来送信,找不到这户人家我们也很难办,不知您可知道当初从沟子崖逃走的人基本都去了什么地方?”
“啊这……”掌柜想了想,“你们总得告诉我是哪户人家吧?”
这还真挺为难,老乞丐给的信上只写了地址没有写他们家收信人的名姓。
而且这种村庄里面没有门牌号,信封上写的地址后半段实际上是,
“洪官镇沟子崖村,大路进村后第五户院中有无花果树的人家”
这也不难解释老乞丐为什么要找人送信,毕竟要是寄信的话,这个地址写法肯定寄不到。
老掌柜不是沟子崖村的人,凭这些线索也猜不出这是哪户人家。
这时候,几乎一直在沉默的梁垣雀说话了,
“他家姓赵,从太行山那边迁过来的,虽然不富裕,但是挺大一户人家。”
庄佑杰很惊奇的看向梁垣雀,“嗯?你怎么知道的?”
侦探已经神奇到这个地步了吗?他要早说他们还问什么路,直接让他掐指一算找过去不就行了。
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梁垣雀回答,
“那天我去送吃食的时候,老乞丐告诉我的。”
“那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梁垣雀轻描淡写的说,“忘了。”
有了这些消息,找起人来说不定还有希望。
老掌柜对他们说,他到真认识一个当年从沟子崖逃出来的人,跟他讲一讲,他说不定能想起来这是哪一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