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如果

望着身边人的睡姿，墨洛凡轻轻抚去她脸上的碎发。

睡梦中的莫筱岚有些被吹来的凉风惊醒，然后慢慢的睁开朦胧的双眼，望着窗外的天空，还是深蓝色的，便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快寅时了。”他回答道。

“我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啊。”她感觉到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于是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点的地方，用软懵懵的声音问道：“睡不着吗？”

“嗯。”

久别重逢的佳人在怀，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只想一直看着她，就这么一直一直看着。

“快睡吧，天明了不是还要和齐润他们下山采购吗？”

“嗯，睡了。”墨洛凡假装闭上眼睛，等到怀里的人发出像小猫似的酣睡声后，他又睁开了深邃的双眼。

天明后，早课结束之后，齐润，竹泛，仙客立马跑来找他下山。

墨洛凡原本是不想去的，下山采买，哪有陪在师尊身边那么开心，可他现在就顶着莫凡的身份啊，不去怕是会惹人怀疑，于是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三人拖着下山。

山下的镇子里依旧是如此的热闹和繁华，仙客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拉着齐润到处买些小玩意儿和小零食。

墨洛凡也盘算着街边那哪些零食是莫筱岚喜欢的，好给她买些回去。

四人之中，只有竹泛从出发一直叹息到目的地。

“竹泛，你怎么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萎靡不振的。”仙客拿着一串冰糖葫芦递到他的面前：“来，吃串糖葫芦，仙师吃甜食可以让心情变好。”

“唉。”竹泛接过糖葫芦，小声嘟囔道：“要是墨初在就好了。”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耳尖的墨洛凡听得一字不差，他立马凑了上去，装作一副傻笑的样子问道：“师兄有事说出来吧，我们一起解决。”

竹泛沉默了几分钟，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想向竹灵提亲，可是我第一次提亲，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答应嫁给我。”

此话一出震惊众人。

“你终于决定和竹灵姐姐提亲了，我还以为你要耽搁人家一辈子。”墨洛凡拍了拍他的肩膀。

仙客点点头道：“想想也是你，们两个都这么大了还不成亲，实属有些丢人啊。”

“提亲不简单吗？不就是置办房地，然后许些银子，装点珠宝与必须品就可以了吗？”

三双眼睛盯向齐润，齐润满头的问号摊开手道：“不是吗？”

“竹泛哥哥这么做的话，一定会被竹灵姐姐一脚踢出来的。”仙客仿佛是已经看到了惨不忍睹的局面。

墨洛凡想了想，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师姐要得不是这些俗物，她想要的是惊喜和真心。”

“英雄所见略同啊，小凡！”竹泛一下子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激动的说道：“本来我是想去找掌门一起商量，可是他现在闭关了，我又进不去。”

“为什么非要找大坏蛋掌门？”仙客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啊。”竹泛笑着像个老者似的摇头道：“当初我们在月下起誓，终有一天，我娶竹灵，他娶师尊，可现在我和竹灵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他和师尊却还是保持着如今这副惨淡的模式，身为兄弟的我也很是伤心啊。”

墨洛凡外头眯眼，一脸问号，月下起誓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听到竹泛的这声感叹，齐润立马戳了戳他的腰，意识他‘莫凡’还在这里，让他不要再说了。

竹泛立马闭了嘴，尴尬了一会继续说道：“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身为兄弟，大家帮我想想办法做什么样才能让竹灵开心和惊喜，然后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清灵水榭——

“到了没有啊？”竹灵被蒙住双眼，在仙客的搀扶下，慢慢走进‘圈套中。

“到了到了。”仙客停下脚步就在他的后面扯着她后面系的蝴蝶结说道：“等一下，不要太惊讶哦，三二一——”

随着倒数的结束，竹灵眼睛也重建了光明，在短暂的失明之下慢慢恢复视觉。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广袖白衣，抱着一大束红色的月季花，漫天飘洒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瓣。

忽然，竹泛单膝跪下，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由青玉打造的指环，结结巴巴的说道：“竹灵，你，你愿意嫁给我吗？从此我们，我们……”

忽然卡壳了。

旁边抱着双臂看戏的莫筱岚无奈的扶了扶额：“不是说背的滚瓜烂熟的吗，怎么又忘词了？”

还好有解决方案，她招了招手，齐润立马就懂了她的意思，将事先准备好的提示拿出来，一张偌大的红布上写满了提示词。

竹泛看到提示后，立马有了底气，继续说道：“从此，我们两人结成夫妻，荣辱与共，同为一体，与彼此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竹灵明显是被感动到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流淌。

莫筱岚带头拍戏手来大喊道：“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我该说什么啊？”她想不远处的师尊的求救，从未见过这样的提亲方式，真的是又惊又喜，很难让人在第一时间做出对策。

“说你愿意呗。”莫筱岚道。

竹灵擦干净自己的眼泪，大喊一声：“我愿意。”

花若若坚持立马点燃火焰，整个清灵水榭的上空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两个新人拥抱在了一起。

墨洛凡见此也将莫筱岚揽入怀中。

齐润小心试探着身边的仙客，先是用手指勾住她的手指，见她没有拒绝，就立马牵了上去，仙客小脸一红，任由他牵着。

望着三对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小情趣，花若若不仅叹了叹气：“我的春天在哪里？”

求亲结束后，各回各地，墨洛凡也准备拥莫筱岚入房，但莫筱岚却拉住了他的手：“陪我去个地方。”

他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莫筱岚居然会来清源暖阁。

掌门寝宫外，莫筱岚躲在树后，望着那扇小小的木门发愁，墨洛凡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的陪着。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谁。”墨洛凡此刻的心跳非常快。

“没什么。”莫筱岚摇了摇头，牵着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在恍惚之间，墨洛凡明显看到了那句没说完的话的后端还有两个字，只是她没有发声，至于是什么字，他没有仔细看清，只知道嘴唇轻翘，然后轻咬下唇而放。

回到清灵水榭后，莫筱岚也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坐在树下，轻拍了身边的位置，意识他也坐下。

墨洛凡坐下后，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望着天空中高管的明月说道：“你知道吗，其实这里应该算是会发生一件更加盛大的求亲。”

望着现在安静的清灵水榭，莫筱岚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一幕。

太阳微微照耀在山头上，就在这棵树下，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数不胜数，红色的彩绸不断在空中飘荡着。

故事的男女主角相对而望。

没错，他们就是墨洛凡和箬相思，在夺取清灵水榭后的第五天，墨洛凡就以黄金千两，半壁江山作为聘礼重新迎娶箬相思。

夕阳之下，这对爱人相依相偎。

这是原着对于墨初求亲的描写，整页纸张述说着他们两人的爱与情长。

箬相思的默默付出。

墨洛凡的幡然醒悟。

都说老天有眼，成全了这对新人，让彼此都成为彼此唯一的爱。

若穿越而来的她不是寄生在莫筱岚的身体里，而是箬相思的话，会不会这场盛世求婚也会属于她。

而不会是想现在这样，贪婪的用一个分身去怀恋正主。

她心里很清楚，她想依偎的人，想拥抱的人，想每天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人不是莫凡，而是那个被她亲手弄丢的墨洛凡。

她知道，这已经不单单是师尊对徒弟的喜欢，而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爱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爱在心里深梗发芽，慢慢长大，只是它被拢盖在一层名叫恐怖，自作聪明的阴影下，但她却无法揭下这层阴影，只能任由它无止境风伸展，慢慢壮大。

若她不是莫筱岚，没有这么多后顾之忧，而是像箬相思一样，有天定良缘，那当墨洛凡同她表明心意时，她一定会是直接飞扑上去，而不是狠心拒绝，害怕恐惧他的力量和已定的命数，将他越推越远。

是啊，若她就是箬相思那会像如今这样，瞻前顾后，身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没了小命。

若她是箬相思，即便自己已经半脚踏进鬼门关，也不用担心，因为墨洛凡会踏千山万水，寻世间珍宝将她拉回来，捧于手心，不离不弃。

可，她是莫筱岚啊，她不是墨洛凡的命定良人，曾经的拥有只是短暂的片刻，总有一天墨洛凡会回到那个天定良人的身边去。

因为她是莫筱岚，所以即使她死，墨洛凡也不会有片刻的悲伤，就像她当初看到的场景一样。

墨洛凡会将莫筱岚的遗体抱走，只是不想让她的血和这副肮脏的身体玷污了箬相思那纯洁的坟墓，那唯一的栖身之地。

忽然，身体被包裹在一个黑暗又冷却的地方，她想出去，却发现这里没有任何尽头。

一束蓝光出现在她面前，是一块大大的合并水晶莲花，莲花晶莹剔透，可以看清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似乎就是她自己，半张眼眸，幽兰的眼眸里泛出泪花，她像是一个冰清玉洁的神女一样，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却美得这么不食人间烟火。

莫筱岚伸手去触摸那块冷冰冰的水晶，想打开莲花，拂去那人脸颊的泪水。

但那人闭上了眼睛，流下最后一滴泪水。

竹泛求亲后的第二天，莫筱岚发烧了，连续三天高烧不退，就算短暂退下，也会在两个时辰里重新上升。

墨洛凡一直在床边片刻不离的照顾她，整整三天没有休息过。

竹泛竹灵来劝过他，让他去休息一下，他们几个轮流照顾她，可他不肯，他一定要守在她身边，直到她真的好起来不可。

竹泛竹灵没办法，只好找了迷药下在水中，暂时让他休息一下，可能是因为这三天里高度绷着神经，精神已经到了极限，没多久墨洛凡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首先来接班的齐润和仙客，竹灵不放心别的弟子熬药，所以每次的药都是她亲手熬制，但是又不知道莫筱岚什么时候能新过来喝药，所以她只能每一次熬完药后放在温热的地方，若冷了便马上就要再重新熬一次，相比下来，她也着实辛苦。

竹泛体恤她，便和她商量，在‘莫凡’休息的时候，和齐润仙客换班熬药和看护莫筱岚。

第四天下午，该竹灵进屋照看，给莫筱岚擦脸的时候，忽然间听到师尊开口了，声音一开始很小，很小，后来才慢慢大了一些。

在听清楚师尊说什么后，竹灵一惊，立马奔赴清源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