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偶

砂月这时候独自来雏神家更加肯定了段正诚先前的猜测。

他很想跟着理人一起过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不过理人的爷爷雏神秀臣肯定也在前厅，那是个目光非常凌厉的老人，有着与村子统治者相匹配的威严，明明看上去只是个干枯苍老的迟暮之人，却隐隐会被他的气势压倒。随便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恐怕立刻会被赶出去。

理人和由果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段正诚独自一人，他心中一动，莫名涌起想要看看雏偶神本体的冲动。这个时代的宅邸不可能有什么监控，而根据由果描述，此时雏神家的人应该都在大厅里接待砂月，实乃千载难逢的良机。

尽管穿越者还有些担心雏偶神是不是真的有诅咒，但这念头一起便再难遏制，犹豫了片刻后，段正诚最终还是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拉门。

他先是假装上厕所的样子在走廊里观望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后便转身往东北角的神堂走去。之前已经从理人那里了解过宅邸的布局，虽然没实际去过，神堂的大致方位还是知道的。

雏神家虽大，但也不是什么地牢迷宫，建造得方方正正，段正诚很顺利地找到了目标。遁着熏香的味道，他踏入神堂，迎面正中央就是一个黑色的木制神龛。没有守卫也没有上锁，看起来轻而易举就能弄清楚雏偶神的真面目，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

段正诚略带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缓缓打开宫形神座的门扉，里面放着一个红木匣子。推开盒盖，一团黑黑的块状物映入眼帘。那看起来像是模仿了胎儿的人偶，头大的不成比例，手足短小，下边有作出好像脐带的线条。不过总体来说依旧显得十分粗糙，腰部和脸部的沟堑感觉是用手直接挖出来的，而且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地方的土已经干裂了。

疑神疑鬼的吓了自己一会儿后，实在感觉不到有什么神秘力量降临，段正诚便又放下心来，取出用稿费买的新相机，前后左右翻来覆去都拍了下，最后还用指甲从土偶背面扣下一小块泥放进塑封袋，准备和照片一起带给戌亥看看有什么线索。

一切搞定只花了大概不到三分钟，段正诚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回原位，故作镇定地漫步走回理人房间，看到屋里依旧空无一人，方才舒了口气。

他再次躺到榻榻米上打开文献，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一会儿担心会不会被诅咒，一会儿思索那土人偶做成婴儿形状究竟有什么含义，脑袋里乱哄哄的，直到理人回来，他像是想起什么，立即找了个由头告辞，直追砂月而去。

“小砂~”

听到背后有人呼唤，少女转过身，待她看清段正诚的样子，眼神却显得有些茫然。

“呼~呼~咦，小砂你一个人来的雏神家？”段正诚因为是跑过来，略微还有些喘气。

“哎……”

“小夜小姐，今天不在吗？”

“在啊，我出门时还看见她了。”

“哎？”贤静先生也就算了，小夜突然转性了？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段正诚感到一股异样，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你能自由活动就再好不过了，大家都有些想你呢。”

“哈~”砂月低着头，似乎有些无所适从，就像第一天见面时那样，明明在诊所时两人已经能自然地互相交流了。段正诚不由地有些泄气，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呢。

“那个，《斜阳》看完了吗，感觉如何？”

“斜……阳？”

“嗯？就是上次给你的稿子啊。”

“啊，那个……还，还没来得及看，嗯，最近有些事情。”

“这样么……”违和感更加严重了，刚才明显是一副不清楚段正诚在问什么的样子，但上次分开时，砂月已经翻阅过一点稿子了，不可能不知道《斜阳》是什么。怎么回事？

段正诚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突然间，诊所里弓弦问诊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明明房间里只有一个人，但她似乎在跟谁交谈。”

“我……只是跟自己说话。”

——难道说和砂月对话的并不是幻想朋友，而是——另一个“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