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托梦
就算知道有“人”守夜，在这样的环境中想要睡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段正诚必须要强迫自己，裹着用魔法伎俩清洁过的毯子（这个戏法最常用的功能其实就是把什么东西变干净），然后放松四肢，想象自己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水面上。渐渐地，他终于如愿进入了梦乡，或者说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他感觉自己穿过漆黑的走廊，来到一个奇怪的房间。
从房梁上垂下的绳索吊着一个又一个身着破旧和服的少女，仔细看去，会发觉她们都是模样类似的人偶，从巴掌大小的手办到一米高的娃娃起伏不定将自己团团围住，及膝的长发盖住人偶的面容只露出鼻子和嘴唇，和怨灵一样的青灰色皮肤透着森森鬼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贞子朝自己扑过来。
环顾四周，靠墙的红色梯形展台上则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日式人偶，精美的她们仿佛拥有生命，一双双大眼睛紧盯着自己，明明是在梦中，段正诚也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直欲逃离这毛骨悚然的地方。
但此时他的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一动不动地被困在这阴森鬼域之中，段正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关注那些活灵活现的人偶。
——我被困在这里了，是精神类的攻击么？美也子没有叫醒我，它被干掉了？或者是敌人从远距离……
他尝试呼唤魔法以及主神的神力，但都失败了，就在束手无策时，那只熟悉的红蝶再度出现，它停在一具半人高的人偶身上，随即消失不见，紧接着伴随咔嗒咔哒的异响，人偶缓缓抬起头来。
“你好啊，异乡人。”人偶的嘴巴机械的开合着，传出少女的声音，依旧看不到她的双眼，但段正诚能感觉到对方正看着自己。
“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她似乎知道段正诚无法开口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桐生家的人偶之间里有一间密室，那儿有一个占据了我身体的怨灵。”人偶抬起手，指向左面一道隐约露出缝隙的密门，“杀了它，那个无耻的冒牌货，它欺骗了茜姐姐，只有我才能和姐姐合为一体，所以必须揭穿它的伪装，杀了那个木偶！”
“……”
虽然段正诚并没有出声，但人偶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想法，非常突兀的从激动中又冷静下来，“奇怪我为什么会思考么，哼，我可不是那群没有意识的死物，我和姐姐已经完成了红贽祭，合二为一，永远地在一起了。要不是父亲大人多此一举，用我的样子做出了那个木偶，也不会被那个卑鄙的假货乘虚而入，迷惑了姐姐。我明明都已经托梦给父亲大人了，让他销毁木偶，可父亲大人太没用了，自己反而先被茜姐姐杀了。你倒是有点奇怪的力量，应该能完成我的愿望。”
“……”
“想要报酬么？可以，等你杀掉那个木偶后，我会告诉你桐生家风车钥匙的位置。”
“……”
“不够……真是个贪心的家伙。好吧，我会告诉你红贽祭的事情，但你要先完成我们的约定。去吧，杀了它，让茜姐姐回到我的身边。不过你要小心，那个冒牌货很强大，比你至今遇到过的怨灵都强，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人偶垂下头再度失去了生气，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烛光开始晃动，红色的光晕扩散开来变为朦胧的影子，段正诚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再次坠落黑暗当中。
“前辈……前辈？”
“！”段正诚猛然惊醒坐了起来，却见澪跪坐在旁边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手上还拿着一块手帕，似乎刚才在帮自己擦汗。
“前辈，你做噩梦了？”女孩偷偷打量段正诚的脸色，原本以为前辈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对方也会做恶梦，高大的形象略微调整的同时，距离却一下子感觉拉近了许多。——高三的话，也只比我大三岁而已。
“确实是梦，不过非常真实，我梦到了……桐生家的双子。你刚才有没有看到红蝶？”
澪摇了摇头，“我也是刚醒。”
四周依旧一片漆黑，分不清睡了多久，只能从身体和魔力的感觉判断应该已经经过了不短的休息。段正诚扫了眼守夜的美也子，不知道她是没注意到任何异样还是自己下达的命令有疏漏，他之前说的是，有敌人靠近的话出声叫醒自己，如果她没有将红蝶当作敌人，就有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
——下次该说有任何东西靠近都叫醒自己么。不，还是和鹰酱、澪轮班守夜吧，这样太危险了，三班倒的话，应该能勉强保证睡眠。
段正诚一边回忆一边述说了一下自己的梦境，可以基本确定的是，托梦者是桐生家的双子之一，之前树月的笔记里有提到，完成仪式的睦月原本会变成红蝶守护村子。假设对方是完成了红贽祭的巫女，那么，没有变成怨灵，依旧保留自己的意识也就说得通了。进村后，几次引导自己的红蝶或许也是她，只不过那善意原来是有求于自己。回想梦境中女孩有些颠狂的语气，显然她对于自己的姐姐非常执着。
——这剧情里的双子都是这样吗，立花家的，还有……天仓她们。
扫了眼茧，段正诚并没说出自己的疑虑，只是普通的鼓舞了一下士气，“顺利的话，这下应该能知道村里的仪式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找到最后一把钥匙的话，我们就能出去了，姐姐。”澪握住茧的手，显然双方的关注点不同，段正诚自知失言，好在看澪的样子似乎也没多想。
三人吃完早餐，做好准备便前往了桐生家。红蝶提到的人偶之间位于宅邸三楼的东北角类似阁楼的地方，凭借梦中的记忆，段正诚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扇与众不同、像血一样漆成红色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