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画展

水原未央是葛城心的母亲，段正诚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透子，她对母亲怀着相当程度的怨恨，之前邀请她去签售会也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现如今哪怕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情况想必也不会有任何改善，徒增烦恼而已。

透子待在那个家里只感到压抑，封闭寄宿制学校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只是那高昂的学费，让家中典当的速度进一步加快，真不知道水原未央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与女儿相处了，或许只是麻木。按透子的说法，两人已经几乎没有交流。

为了帮助透子散心，冬子也邀请了她一起去美术馆。

“人都到齐了吗？”带着三个青春靓丽的JK出门，不得不说还是挺有压力的。

“……看一眼就知道了吧。”透子一脸的不高兴，她只想要与冬子二人独处的世界。

——不过，我好歹帮你垫付了医疗费哎，这什么态度啊，要是我女儿绝对要狠狠地修正。

“毕竟只有三个人嘛。”紫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态度，微笑着打着圆场。

“应该是想表现一下当老师的做派吧，毕竟还没成年呢。”冬子露出坏心眼的笑容，日本现在还是20岁才成年，一直要到2022年才会下调至18岁。

“嘛，总之，出发吧。”还没开始，段正诚已经感到头痛了。

付了四个人的门票钱，他们走进美术馆。里面的人并不多，橙色的暖系灯光照亮一幅幅裱好的画作，如紫之前所说的，间宫心像的作品很多都是宗教画，天使、恶魔、神明、死灵以及一些象征隐喻随处可见。

“冬子，我们从这边开始看吧。”透子拉着冬子的手就这么走掉了，完全没有团队精神啊，这家伙。

“那我们就走这边吧，老师。”只留下段正诚和紫，少女倒是很淡定的样子。

——这，年轻男女的不是很像约会吗。

“这一幅是间宫心像在战前绘制的作品，笔法细腻，用色大胆，听说在国外也获得了极高的评价。”似乎是担心段正诚看不懂，一路上紫还充当向导介绍了起来。

“你知道得可真清楚啊。”

“哎，稍微研究过一些，毕竟间宫老师也是我们学院的名誉教授嘛，听说他和创立学校的月岛伊兵卫先生是好友。”

“哦，难怪美术室里有他的赠画。”（注1）

“嗯，看，这幅是描绘了战后的广岛，间宫先生曾花了几个月时间在原子弹爆炸的地方采风，最终才将它完成。”

“感觉都是些描绘生与死的作品呢。”

“老师的直觉很准嘛，这次的画展主题就是‘再生’，在基督教中，耶稣的复活是重要的象征，复活节用到的彩蛋、小鸡、兔子之类的都有类似新生开始的含义，比喻耶稣从石墓中走出。”

听着紫的介绍，原本对画作并不感兴趣的段正诚也不再觉得无聊，果然看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

再往里面走一点后，他们看到了一个站着打瞌睡的人，金发碧眼穿着好像修女一样的服饰，胸口挂着工作牌——名字是叫史黛拉。

——外国人？

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问的段正诚走上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醒醒。”

“……唔！”女孩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看上去是惊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穿越者。

“谁？”

“睡糊涂了么？当然是参观者啦，上班可别站着睡觉啊。”

“没有睡！”毫不犹豫的反驳，可就算你长得漂亮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

两人的眼神交锋了短短的几秒，最终还是段正诚败下阵来，好吧，这不重要。

“我是想问你对战前东京有哪些美术馆熟悉吗？或者你们馆长知道吗，还有，哪些艺术家在你们这里展出作品以及他们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女孩摇摇头，接着有些好奇的歪过脑袋，“想要买画？”

“嗯，不是。其实是在找一个失踪的人，叫做中原美砂。”

“美砂……我知道。”史黛拉突然瞪大了眼睛。

段正诚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随便逛展居然会碰到一个认识冬子母亲的人。经过对方一通半生不熟的日语介绍，才知道原来她是某个意大利传教士与日本修女的女儿，从小便住在“亲爱修女会”，也是在那里遇到了中原美砂与冬子。当时美砂与恋人的感情遭到对方家族反对，无家可归，只能寄住在教会里。

“那么冬子是那个财阀家的女儿？”

“不清楚。美砂没有告诉我。”

“那她最后是在哪个画廊工作呢？失踪前有没有什么线索？”

“唔，抱歉……”

非常遗憾，美砂当年在修道院似乎并没有多提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关系较为亲密的史黛拉也所知不多。

“没关系，那时候你也还小嘛。对了，冬子今天也来了哦，要见见她吗？”

“真的？”

看着史黛拉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段正诚心想冬子应该也会很高兴吧，不过事情的结果却总是出人意料。

他们找到冬子的时候，她正站在一副巨大的画作前，而一旁的透子则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哪怕是以间宫心像的标准而言，那也是一幅存在感极强的画，仿佛有一整个世界浓缩在里面。

画面中央，在一个包裹着红布的黑色蛋壳里，失去双臂的少女半身向画作外凝视着，背景是心像惯用的红与黑，只不过在这幅作品中，黑雾里还隐隐浮现出许多骷髅紧盯着少女，模糊了生与死的界限，几乎要把人吸入其中。

而更让段正诚感到吃惊的是，那画中的女子居然与冬子十分相像。

《壳之少女》——间宫心像。

画中的人，难道说是美砂？而且为什么又是黑之卵？

“冬子。”段正诚唤醒了犹自出神的女儿，胡思乱想对慢性病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既然有了线索尽快查清楚就好。“你没事吗？”

“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能看得出来，她神情有些恍惚。

“那是你母亲……美砂吗？”

“……不知道，小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总感觉很像。”

“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找间宫心像问一下吧。”

“哎，但是……”间宫心像是国际知名的画家，又已经隐居了，她应该是担心不好询问吧，不过对于霸道的穿越者来说，就算是天皇，想问什么也是直接找上门去。

“安心，有我在呢。还有，看我带谁来了。”

“冬子……”

“是，史黛拉姐姐？！”

久别重逢的两人牵起手，而有些欣慰的段正诚并没有注意到一旁透子握紧了拳头的手正微微颤抖。

注1：前面98章加了两句话，大致就是美术室里有间宫心像赠与樱羽女子学院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