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柱子

天地初分，万物之起始，混沌之中孕育出无上神灵，将空间断然一分为二。是为人界与异界（异界獣类杂多，故也称异界为獣界。）人界多为猿类者，智敏而善学，后繁荣可叹，称为人。獣者，弱肉强食之天性，量力而尊。故人敏智，而獣力强。两界本诞生于一处混沌，其间多有通连之道，人界谓其为“烁”。

人界，寒枫城

寒枫城，位于北荒的一座小城，其以城中一种名为寒枫的植物为名，四面环山，终年风雪冰封，酷寒异常。

清晨，寒枫城像是贪睡的小男孩般，迟迟不愿醒来。

天色青垂溟蒙，清冷的街道上，厚厚的雪洁白得耀眼。

远处偶尔有几处炊烟升起，想必是支摊的人家开始为一天的生计而忙活了。

寒枫城的北郊有一片树林，满是光秃秃的树枝，特碍人眼，枝丫横生，树枝狰狞欲舞，煞是难看，踏着齐膝的积雪，循林而入依稀可以看到一座寺庙。

这寺庙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残败不堪，瓦砾乱地，几根粗陋横梁斜靠着同样泛黄的庙墙。像是风烛残年的老头一般，如枯如土，乍看之下煞是凄凉。

一眼看去，只见庙前空地上有一人影蜷跪在雪地之中，细细一看，竟是一个约摸5、6岁大的小男孩，一头凌乱的黑色头发，两颗大眼睛瞪得溜圆，直盯着破庙，略显清秀的脸上貌似还依稀挂着几点未干透的鼻痕。不知在这酷寒的天气，这人迹罕见荒林中，残破不堪的寺庙前为何有这么一个小男孩这般跪着。

破旧的石砌阶梯下，他蜷跪在雪地中，全身裹着破烂黑色的棉布，身体不停的哆嗦，想来是被如此严寒的天气给冻的吧。

小男孩颤抖着身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前方破庙的门口，瞪得溜圆的目光中隐约有几分期待、几分渴望和几分坚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小男孩连动也不动，却还是死死盯着庙门，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生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破庙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啪”忽听得庙内传来似重物落地的声音，听得声响，小男孩似怔了一下，目光更加坚定火热的看着破庙。下一刻，庙里便响起了一串骂骂咧咧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个男人，声音刺耳异常。

不知为什么，小男孩在某个瞬间想到了村庄里人们杀猪时被五花大绑猪头所发出的惨叫声。晃了晃头，男孩目光再次盯住前方。

不多时，一个臃肿的人影慢慢的出现在门口，只见这人一身道人的装扮，身宽体胖、魁梧出肥，宽大的发白残破道袍套着肥胖的弥勒肚，头上的道簪斜插，臃肿的脸上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两撇道家标志性的胡子也没落下，整个一猥琐不良胖道士的形象。

只见这胖道人两手缓缓举起，神情庄重的撑了个懒腰。宽大的手掌一拍同样更宽大的肚皮，看着雪地上的男孩，四眉一挤两眼一翻开口道“哎，我说你这小屁孩，都跟了我7、8天了，你不累么，话说也不知道你跟着我道爷干嘛...”说完一副嫌弃的样子斜转过身去。

“不累”小男孩目光明亮，像是许久未说话一般，沙哑的字眼听着像是硬生生的从喉咙牙缝间挤出来似的。

“不累？你不累我都累了，啧，要不是道爷我不杀生，早把你小子剥炖吃了去”说完胖道人上身半扭对着小男孩作了个饿狼扑食凶狠状。

小男孩似是被吓到了一般，身子抖了一下。

随即目光直盯胖道人，细不可闻的声音飘出道：“教我”“教个p，那天救你纯属本道爷恰巧路过顺手而为，哟呵，你这小屁孩，还玩死缠烂打呀，早知道叫你给那头饿狼食了才好，省得这么麻烦......”

说完胖道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抚摸着自己那宽敞的肚皮。

男孩想起那天，城外寒风沟，树林的空气中有一个黑点在跳动，天生好奇心性，男孩靠近黑点，很近很近，慢慢变大。

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男孩的心脏一下，黑点剧烈闪动着，像一只躁动暴戾凶兽般，仿佛有一张血盆大口要将周围一切都吞噬一般，男孩吓得撒腿便跑，跑得远远的，至少他认为已经够远的了。

然后，眼前出现了男孩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画面，一头他从未见过的可怕怪物凭空而出，双耳尖长，獠牙毕现，不多时就从闪烁的黑点之中慢慢显露出全部面貌，如铜铃大小充满嗜血的红色双眼，小山一般的身躯，全身红色火焰汹涌喷出，在这冰天雪地中好像。。。好像还很温暖。

那怪物血红双眼朝男孩一瞪，瞬间便出现在男孩身前，扑了过来，自己要死了，这般想着，甚至感觉到怪物的獠牙已碰到了自己的鼻尖。

四周炽热的火焰红光冲天，鬓发散发出难闻的焦味，然后...一只略显肥胖无力的肥手映入眼帘。

男孩没死。胖道人救了他。

映入眼前的那一只胖手，握掌为拳，一拳而出，臃肿的手臂似有千斤力量，跃入他的视线直至落在那怪物冒着凶光的脸上，怪物飞起，在空中似流星般划过圆滚的弧度，“啪”的一声落入远处的积雪中，瞬间没了声响。

肥胖臃肿的手缓缓放下。

“哎，真是麻烦呐”一个臃肿的身影出现在男孩前方，无奈的叹气声至此传出。

这就是为什么男孩一直跟着胖道人几天的原因。接下来的几天，他紧跟慢撵的追跟着这个人，他想要拜眼前这个人为师，他想要变强。想要拥有和这个胖道人一样一拳便可打倒一只山一般大的怪物的力量。

此时，胖道人摸着肚子懒洋洋的走到那男孩跟前，正准备说什么，突然一声极刺耳的声音凭空想起。

“咕咕，咕”

胖道人感觉空气都凝固了，摸着肚子的手僵硬的贴在肚皮上，圆滚的肚皮还是不时的发出刺耳的声音。

“咕，咕咕”

男孩抬头盯着胖道士，略带清秀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

胖道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极不自然的扯开一个僵硬的弧度道：“肠胃不好，肠胃不好，哈哈哈。”边笑边转身望向远方，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男孩似想到了什么赶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棉布衣里掏出一个黑色纸包，缓缓的打开一层又一层的黑油纸，露出里面的半个黑灰色物体，像一块石头，男孩抬头，俩手平举到胖道人眼前道“吃”，眼睛盯着纸包，一副不舍的样子。

胖老道看到男孩手里的东西神情立刻变得高深起来，如得道高人一般，一边顺手接过男孩手里的东西往嘴里送，一边道：“不错、不错，你小子......”

话未说完，只见胖老道整个脸都绿了，捂着嘴往身旁雪地上狂啐，“呸呸呸，这是什么怪东西”边说边往地上吐了几口浓痰，这形象，哪里有半分高人的模样。

“这是我的口粮啊”男孩低头微窘道。

“你就吃这个啊”

老道此时满头黑线一脸嫌弃的样子道。

男孩抬起头，目光微闪。

“这还是我半个月的口粮，现在你把它吃了，呃，姑且算吃吧，所以你得收我做徒弟，”说完，摆出一副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的样子。

一个小男孩，摆出这副无赖样子，看着着实与其年龄不符。

胖老道此时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自己无赖大半生，竟在此地遇到了一个小无赖，不过，眯眼一瞧，这孩子还真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呀。

想到这儿忍不住抚须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男孩看着他笑，怎么看怎么猥琐，轻身挪上前拉着胖道士的衣袖叫道“大师，大师......”

“叫什么大师啊，叫道长”

胖道长一甩衣袖脸色忽地一变，满脸不悦。

随即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转身抬头负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你，叫什么名字”

“二柱子”男孩喏喏答道

“这名字不好”

“啊?”男孩显然愣了一下。

胖道人转身对着满脸迷惑的男孩道“以后你就叫秦柱吧”

男孩一听，顿时激动无比，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支支吾吾半天才勉强从牙缝挤出一句话。“秦..柱...给..师父磕......头”

并神情庄重的对着胖道人手忙脚乱的俯身磕了三个头。

“得了得了”胖道人一脸不耐烦神色。

“既然收了你，这些繁文缛节便是不作也罢，以后，你就叫秦柱，是我老道的徒弟了，凡事都得听我的，知道了吗？”

“是的，师父”

男孩欢喜的拍了拍沾满雪花的小手，顺便抹了一把挂在红红略显稚气脸上的一把鼻涕，眉开眼笑的。

胖道人见他这副模样不禁一阵好笑，随即一摆手。

“好了好了，你这小屁孩，无端被你缠了这么多天，现在既然头也磕了，师也拜了，就赶紧起来吧”

“好的，师父”秦柱满眼笑眯眯的看着胖道人，只是不见做何动作。

“......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为师说了收你为徒了，你还想干啥，快起来”

见秦柱丝毫未动胖道人有点抓狂。

“呃...那个，师父，我我......”秦柱支吾半天，小脸憋得通红。

“我好像感觉不到我的脚了”

秦柱弱弱的看着胖道人。

“卧槽......”

胖道人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