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失魂
“哐当”破碎声响，从身后传来。
秦柱转身望去，只见两个穿着粗布衣的女子呆站后方，身下有几块破碎的石片水渍，此时二人正面带惊意的看着秦柱。
片刻，二人像是反应过来，一个向着秦柱奔来，另一个则蹲下迅速收起破碎的石片，顺碎石道而去小跑而去，不多时便不见身影。
“圣人”奔走到秦柱面前的女子忽伏跪在地，语气似有几分惊喜。
秦柱一时愣住。
“圣人，您终于醒了”伏地女子依旧低着头。
秦柱起身走到女子身前。
“起来吧”
女子慢慢抬头，这才站起身子。
这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子，黑色的头发，一身棕色麻衣罩在身上只露出腰部，脸颊两侧似有些许鳞片般的彩色条纹，顺着耳朵一直到颈部，棕色瞳孔盯着自己。
“这是什么地方？”声音还有几分沙哑。
“这是圣地”女子回答迅速，看着秦柱的目光炯炯。
“为什么我会在这，是你们救了我吗？”
听得秦柱这般问，这女子便从如何发现圣人，如何到圣地之事一一说来。
秦柱这才明白，自己身处此地的原因。
接下来，只有等那女子口中所说的族长到来之后，再仔细问询了。
见圣人不再问，女子便站到一侧，默默低着头。
秦柱则转身，走到石台边，坐了下来。
村落到圣地原本一个半时辰，可族长一听圣人已醒，便迫不及待的赶去，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圣地之中。
奔过碎石直道，入眼处，便见少年圣人背影，坐在石台之上，肩上，一只黑猫小兽身影蹲坐着，中年族长忍不住满脸喜色，迅速走了过去。
似听到响动，秦柱起身站了起来，转身，只见一兔耳魁梧中年大汉面带喜色的已奔到台阶下，伏地大喊。
“圣人，你终于醒了”从语气中可听得出其兴奋之意。
秦柱眉头微皱，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为何叫我圣人，此地又是何地”走到伏地大汉身前，声音终是恢复了些许正常。
“圣人，这是拘烁地界，位于人界和兽界之间，您于月许前降至此界，我族圣卷所记，您就是我半兽族的圣人，救半兽族人破界的圣人”中年大汉快速说道。魁梧的身躯微微颤动，可见其激动之情。
“拘烁？半兽族？”
秦柱一时不明所以，只得静静呆站着。
半晌，看着依旧跪地的大汉，深深吸了一口气。
“起来吧”
大汉闻言，慢慢抬起头，站起身来。
如此魁梧的身躯，在秦柱眼前显得如一座小山一般。
“你所说的，我明白了，但我并不是你们的什么圣人，误入此界实是一些原因所致，不过，你们救了我和我的同伴，还是多谢了”
秦柱说完，转身看了看上方，那石台上鹅黄色的身影。
“但...”大汉一脸惊意，刚想出口，却被秦柱打断。
“我的同伴如何”声音有些许颤动。
“您说女圣人吗”目光朝上方一瞥，大汉轻声道。
“怎么样”
“自发现两位圣人，已叫族医查看过，女圣人三魂失一，陷入沉睡，以后恐怕是......”
大汉顿了顿，低头目光朝着地面看去。
“怎样”
大汉依旧没开声。
“你说吧”
听得此言，大汉咬牙挤眉，方才开口。
“此为失魂之症，若想醒来，必用秘术召回其散去的一魂......”
“失魂？”
记忆稍有些明了，漫天的光华之中，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落下。
义无反顾！青色的光影自上微微泛起，如黑夜之中，唯一的光明！
秦柱转身看着那个身影。
似有什么狂热想从体内挣脱，凝望着。
“圣人”
直到喊声传来。
转身，看着身前魁梧的汉子。
“多谢”
两手抬起，轻轻低了低头。
这族长望见，慌忙低身。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粗声呼出。
“敢问族长，这拘魂之法...”
大汉停住低沉的身子，有几分迟疑。
随即慢慢的抬起头来，目漏难色。
“可是有什么不便？”秦柱目光瞬间凝起。
“这...”
“饶是这失魂之症，圣卷之中只略带提及，拘魂秘法并无半点记载”族长庞大的身躯，仿佛顿住一般轻声道。
“圣卷？”
“我族上祖流承下的古卷，族中只有族长辈老可阅看”
“可否借我一观”呼吸有几分急促。
“这...”族长欲言又止，顿了顿，缓缓道。
“圣人要看，自是应许的”
“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什么圣人”
转身，秦柱望向上方，那身影分明就在那里。
“圣卷早有记，圣人降临，佑我族，破界而出，护万世族人...”。族长无奈笑了笑。
“我连一人都护不了，何护你一族？”
有风扬起，上方鹅黄色的身影仿佛要远去，连带着一抹自心底升起的热意，只剩得无数的寒意自脚上升起，遍布全身。
“圣卷所记，便是注定之事...”族长望着秦柱，心中这般想着。
“圣人若要观看圣卷，请随我去族落之中，待见过上辈族老，自可前往”
回过神来，秦柱朝着身旁依旧低头站着的女子。
“我的同伴就拜托你了”
女子低头点了点。
随即，目光看向族长，族长看了一眼石台上方。转身大步朝着碎石道走去。
秦柱顿了顿，便跟了上去。
走过一条通道，出了圣地，天朗气清，微风徐徐，落下的阳光照得身上有几分暖意，一个并不大的平地出现在眼前，旁边稀疏的站着几个人影，一辆棕木兽车停在不远处。
说是人影，仔细看却都似人非人，大部分人身兽首，蜥蜴豚禽都有。
半兽族么？
秦柱顾不得多加看瞧，身旁的族长汉子便走到兽车旁，转过头示意秦柱上车。
带秦柱上车后，大汉跳上驾座，亲自驱车行去。
车上，秦柱盘腿而坐，缓缓闭上了眼睛。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只听得一阵嘈杂之声，车子停了下来。
兽皮小帘被抬起，露出大汉的硕大头颅。
“圣人，到了”
下车，四周棕绿交加，大大小小的圆柱土房沿着山上分布出去。无数半兽人瞪着一双期待好奇的眼睛，都注视着自己。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满脸鳞片，皱纹横生的老者在二人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停在身前。
“族老”
族长单膝跪下，低头抬手。
那老者把手放在族长头上，闭眼点了点头。
睁眼，一双浑浊的竖瞳看向秦柱。
秦柱回望而去，轻轻点了点头。
族长起身，对着那老者说了什么。老者顿了片刻，转身走了去。
族长转身对着秦柱道“圣人，请随我来”。
说完便跟着老者一行而去。
秦柱眼望半山之上那最大的一个棕色土房，不多想便跟了上去。
一路，各样的半兽族人都望着自己，带着些许敬意的目光，看得秦柱浑身难耐，好在不多时，已到了那巨大土房门口。
族长抬起木藤所做门帘，示意秦柱进去。
伸手抚了抚肩头的小黑，对着族长点了点头，秦柱便走了进去。
入内，一股仿佛很古老的气息迎面扑来。虽是白日，但四周都摆放着石质火台，偶有噼啪轻响传出，不知烧的是什么。
房中，石碗石瓶在两侧密密麻麻的摆放，正前方，那老者坐在一个火塘前，手拿一个木杖，横放身前。
感觉秦柱进来，老者抬头，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秦柱耳中。
“坐吧”
秦柱走近，在侧边一处石台坐了下来。
“圣卷所载，不日圣人降临，带我族出界，破上古之诅，护万世之安”。
老者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盯着身前燃烧的火堆。
“我不是你们的圣人”
秦柱轻声道。
“嗯”
老者深吸一口气，仿佛很费力的继续道。
“我半兽一族，自千余年前，便一直在这拘烁之地，圣卷所记，乃族辈老祖所记。我辈当神谕供奉实行。”
说道这儿，老者剧烈的咳嗽起来，半晌，方才止住。
眉头微皱，秦柱刚想起身，老者抬手制止。
“初始，兽界有至大妖者，荒乱无度，我半兽族自此而生，但....人族体质弱小，兽族异体，半兽族人大多命止三四十载，别看我这般模样，不过也才度三十春秋而已，天命不久”
说完，仿佛耗尽全身力气，剧烈喘息，许久方才停下。
半兽族，秦柱跟随胖道人这十数载，并未听闻，听得这族老所言，半兽族似乎寿命并不长，不知他对我说这些，有何作用。
“我言这些，只当你便是圣人，望带我族出此地界，这便足矣”
未待秦柱出声，老者自顾自的讲起来。
“圣卷所在突烁山，你用此物，便可寻得，但拘魂之法并未有详细记载，具体何处，你寻那蛮娃子问问便知”
说着，取出一截黑色长木，枯槁的如藤蔓的双手伸了过来。
秦柱并未言语，伸手接过。
黑木入手冰凉，仿佛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好了，圣人自去寻吧”说完，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
秦柱看着枯坐的老者，不再言语，微微低头致意。
起身向着门外走了去。
屋外，那族长依旧恭敬的站着。
直至秦柱走到身旁递出那黑色方木。
族长神色耸动，接过黑色方木，恭恭敬敬的贴着额头，闭目凝想。
远处，几片白云飘了开来，一座巨大黑色山影显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