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星星蒙眼
百姓们忙种植、建设。
元佑写好新的计划书呈上。
朱青鸿看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知道，城主对新计划书依旧不满意。奈何有些专业知识，真不是学个皮毛能卖弄的。
“此事你放一放。”朱青鸿不为难元佑，“去忙别的吧。”
元佑颔首，行礼退下。
朱青鸿放出飞行摄像头：“连接两城的通道，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人力有限，工期短。他们用木头简单搭个棚子，主要清理妖魔尸体。】
朱青鸿注视传回的画面点点头。
投影画面中，一群粗布麻衣的男人在荒芜土地上忙碌。
“今儿又是苏姑娘送吃食吧？你们谁敢上前搭话？”一男子边干活边怂恿。
“想跟苏姑娘搭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鬼样子不知道吗？”
“韦将军都对苏姑娘毕恭毕敬。我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往上凑。”
男人们嘻嘻哈哈取笑着。
冷轶看见韦洲走远，快到午饭时间应当是去拿吃食。
放下搬到一半的尸体，他悄悄跟上去。今日确实轮到苏蕊送食物。
她刚落下，韦洲到了。
苏蕊将篮子交出去，与其闲聊几句。韦洲觉得她温柔娴淑，很乐意拉近点关系。
说上几句话，苏蕊大致明白眼前人是个什么脾性。耿直，责任感强，可以放心。
“午饭到了？”冷轶装出笑脸走过去，“大伙早饿了。将军，我来拿吧。”
对于他擅自跟来，韦洲有些不高兴。毫无纪律，简直不懂规矩。
冷轶全然没注意到韦洲的神情，一双眼始终看着苏蕊。
她今天穿一声紫，婉约中透出一股媚。朦朦胧胧，更为惹人。
提上篮子，冷轶全力挺直后背：“辛苦苏姑娘跑一趟。”
“职责而已。”苏蕊脸上笑意不达眼底。这个人看她的眼神，相当恶心。
男人们惊艳、欣赏的目光，苏蕊从不放心上。很多人有自知之明，差距太大只将她看作一幅美丽的画。
这个人不同，眼里饱含龌龊与逼迫，是想占有她的眼神。
“苏姑娘一路过来累了吧？”冷轶抬手请，“不如寻个干净的地方歇一歇？”
“不了。我尚有公务。”苏蕊微笑颔首，“韦将军，就此告辞。”
她瞄冷轶，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韦洲拱手拜别：“苏姑娘慢走。”
冷轶欲言又止，见她转身眼里翻涌看不清的情绪。
苏蕊突然回头问他：“你叫什么？”
“冷轶。”冷轶激动不已。
她眼眸更冷，轻轻一笑转头离去：“我会记住的。”
转身的刹那，苏蕊的笑由柔转狠。
她平生最讨厌龌龊的男子，尤其此人意图昭然若揭。
美人对他如此不同。
冷轶心潮澎湃，是否看上他？若得美人在怀，人生一大快事。
苏蕊渐渐走远。
韦洲皱眉警告：“再有下次，军法处置。看什么看，回去。”
冷轶一步三回头。
他已不是奴隶。哪怕出身有差距，只要她真心爱上他。事情可成……
拿回食物，冷轶分给大伙吃。
男人嘛讨论来讨论去不就那些事，一个个笑得很大声。
“队长，见到苏姑娘了？她温柔漂亮，谁不想娶回家啊。”
“人家一个当官的，哪能看上我们。都歇了心思吧。”
“得不到，还不许想？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能遇见几个绝世美人？有的看不错了。”
哄堂大笑，一个接一个打趣。
冷轶啃着馒头望远方，不知她回去路上安不安全。
天崇城。
苏蕊落地，褪下机甲。
她进殿撒娇：“姐姐，好渴。快给我杯奶茶。”
机械手臂立刻递上一杯柠檬水。苏蕊接过，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好喝。”
“天崇城到陵希国的通道建好了？”朱青鸿翘着二郎腿，手端半边西瓜用勺子挖。
“快了。”苏蕊笑眯眯张嘴。
朱青鸿笑笑喂她一勺西瓜：“陵希国通知了？”
“嗯。”苏蕊喜滋滋吃西瓜，“已挖出一些矿石。待通道建好，便可运过来。”
建通道对方又安和苏蕊来说不是难事。绊住他们的是妖魔。纵然妖魔力量不强，奈何数量太多。
清理起来花时间不说，建好的通道亦会被骚扰。他们只能放慢速度，杀怕它们。
“这边通道建好。去往南边水源的道路也要清理吧？”苏蕊趴在案上笑眯眯问。
“那边不急。”朱青鸿吃够了，把还剩大半的西瓜给苏蕊，“我们先去一趟晧城。”
苏蕊一跃坐在案上，抱着西瓜边吃边说：“晧城？姐姐想挖几个人才用？”
几个？
朱青鸿但笑不语。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晧城离天崇城太近……
吃完西瓜，苏蕊跳下案台：“姐姐，我去忙了。等我忙完，陪你去晧城看看。”
“去吧。”朱青鸿点头。
苏蕊高高兴兴出去。
一会儿，她又跑回来还勺子。
苏蕊龇牙笑笑，这次真走了。朱青鸿无奈笑笑，到底只有十五岁……
天空中，一身蔚蓝机甲的苏蕊路过。她俯瞰下方，说不出的畅快肆意。
美好的自由……
从韦洲一行人头顶经过。苏蕊远远看见方又安。她飞向前，落在地上。
“来吃午饭吧。”苏蕊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布铺在地上，再取出午饭放上面。
韦洲一群人每日午饭同百姓吃的一样。馒头、包子、烙饼等等。
方又安和苏蕊有时也吃，一般朱青鸿会给他们加一两道菜。
配上馒头更香。
褪掉机甲，方又安上去席地而坐。
他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通道尽快打通，陵希国的百姓也能帮忙打扫。后面那些人太慢了，恐怕耽误城主的大事。”
“可以。”苏蕊夹一口青菜，“到时我安排。你负责查探通道的安全。”
通道建好就完事？怎么可能。
依旧有妖魔袭扰，这段时间他们之中必须有个人巡逻。
苏蕊有国家事务处理。
巡逻只能交给方又安。
待通道稳定，妖魔退去。
他们方能功成身退。
确定安全后，两城才可互通。
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走动，做个特定的令牌更好。
吃完饭，他们继续干活。
两人使出全力杀了一批又一批，放下储存器背靠背坐下歇歇。
在妖魔尸堆中休息，方又安和苏蕊以前想都不敢想。
那些害怕妖魔的日子，像梦一样。
天色犹如逐渐熄灭的灯，黑暗席卷大地。苏蕊抬头望天：“你见过漫天星辰吗？”
“或许见过。但不记得了。”方又安从有记忆开始，不是被关在笼子里，就是在逃亡。
星辰？什么样？是他梦里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吗？他曾害怕黑夜，渴望能有亮光驱散黑暗。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中总有普照大地的光亮，比太阳更耀眼。
“星星挂在天上，一闪一闪像小眼睛。”苏蕊笑着伸手，“可惜看不见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也许六年前，也许更久远时。
白天总灰蒙蒙的，晚上没了星星。
“小眼睛被蒙住了，所以我们看不见吧。”方又安站起身，“回去休息。”
是啊。
小眼睛被蒙住了。
苏蕊垂眸一笑，被灰暗的天蒙住了。大概再也看不到了……
方又安和苏蕊努力近一个月，终于建好通道。她进城安排各种事务，他一路巡逻回去。
矿石出产数量不理想。
高忱随身在侧禀告：“妖魔袭城让我们损失太多东西。”
有些东西可以再生，有些东西无法准备。挖矿的工具便是其一。
他们锻造不出来。
以往向晧城交易，封闭道路后停止采矿。陵希国没怎么上心保养，如今能用的工具不多。
苏蕊亲自去矿洞查看情况。
百姓们很努力在做，产量始终上不去。总不能徒手挖吧。
她向朱青鸿禀明状况，提议马上走一趟晧城。天崇城无矿，自然没有挖矿的工具。
去晧城买也好，抢也罢，总能弄到东西。朱青鸿让她先把国事处理好，不忙去晧城。
既然矿石不多，苏蕊想搞些别的物品去天崇城交易。
布匹最多，少量酒……
苏蕊忙得脚不沾地。
城墙的补漏、各处的重建，以及粮食出库的账本等等。
她一天要看太多东西，偏生一些臣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上的奏折开始堆辞藻，一大片看不出事件。
心头火气，苏蕊摔落奏折：“倚老卖老是吧。传令下去，削职查办。”
没人敢上前触霉头。
高忱领命下去办差。
苏蕊继续烦躁看奏折，一目十行。
库中粮食快见底，她必须立刻做决定。一方面派人盯着地里的粮食，看看何时能收获。
一方面让人加急装东西，随时准备出发。苏蕊下令出动不少人，前往通道清理妖魔尸体。
管不了那么多，清理完即刻通行。
大不了她全程保驾护航，不让队伍在路上出事。
在苏蕊一天天忙碌中，通道清理迅速。韦洲一行人进城被安排住所，参与之后建造亭子的工作。
他们一群人好奇到处看，感叹菀城的房屋更精美。
人也比他们多，还更热闹。
韦洲等人找到暂时住所，四处走走瞧瞧。他们会在此住一段时间，直到完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