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绝处逢生

晧城。

卫伯峻强忍喉咙疼痛，再度使用力量发出一声吼叫。

又一片妖魔倒下。

卫婉忙解下腰间的水囊：“大哥，快喝点水润润嗓子。”

就着水囊，卫伯峻咕噜咕噜喝好几口水。直到快冒烟的喉咙好受些，他才停止。

声音已然嘶哑，卫伯峻的声控能力大打折扣。被震晕的妖魔减少，好些即使晕过去也很快醒来，不少根本不受影响。

苏蕊还在妖魔群里厮杀，数量太多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弹跳力极好的妖魔最先攻上城墙。

它们跳跃躲避，不与士兵缠斗，直接前往城里。

“不好！”卫伯峻走不开，命将领带人追上去。

妖魔跃入街道见人就扑，就咬。

打铁的匠人自发组成队伍，一队人引导百姓撤离，一队人操家伙和妖魔对上。

豹形妖魔在屋顶奔跑，瞅准猎物飞扑而下。尽管反应迅速，依旧有百姓被妖魔一口咬住脖子叼走。

几个打铁的手握武器围堵一只妖魔。他们未鲁莽攻击，而是限制妖魔行动。

将领带兵赶到，看到地上的几滩血心一沉。分几个人去帮打铁的，他立刻与其余人一起追击逃窜的妖魔。

瓦片被踩碎，街上摊子东倒西歪。妖魔跑到哪咬到哪，造成死伤。

士兵们加快速度往前跑。

其中一个士兵甩动飞爪，精准刺入妖魔的皮肉。见妖魔动作停下，士兵们蜂拥而上，纷纷投出飞爪。

霎时皮开肉绽，妖魔奋力挣扎。

双手用尽全力缠住锁链，士兵们频繁走位合力制住妖魔。

将领带一队人马继续朝前追击，叼走百姓的妖魔还有一个。

几个身材壮硕的光膀子男人拦在街道尽头，眼瞅着妖魔跳跃而来。

他们不畏不惧，握紧手里的斧头。

三个人张嘴大喊，一同冲向妖魔。

身姿灵敏躲避，妖魔眼里闪着嘲讽。哪知他们只是佯攻，一个男人高喊：“就是现在！”

从街边房屋半开的窗户里，或不起眼的小巷子，一时投射出许多飞镖。

飞镖前头尖锐，尾巴拖着粗细适中的铁链。妖魔一时不察，被飞镖射中。偷袭的队伍立刻把铁链丢向对面。

他们不断换位，将铁链抛向队友。几番操作下来，妖魔已被结结实实捆住。

愤怒嘶吼，妖魔不停挣扎。

将领带人赶到，一拥而上果断出击。每人捅妖魔无数下。

直到他咽气倒下，他们转身去别处帮忙。打铁的汉子们处理妖魔的尸体，尽管肉不能吃，皮和骨有别的用处。

跑进城的三只妖魔伏诛，本以为能松一口气，没想到更多妖魔进城。

将领马不停蹄指挥人战斗。

几条街道被划为战斗区域，百姓迅速往别处撤离。

“轰”一声巨响。

烟尘弥漫中，几栋房屋倒塌。

士兵们严阵以待，大家伙来了。

卫伯峻必须镇守城墙处，他让卫婉去查探城中情况。卫婉和士兵刚下城墙，陡然惊在原地。

尘土散去，一只有一栋屋子大小的黑色蜣螂妖魔现出身形。

它的嘴蠕动，似在吃什么。

蜣螂，俗称屎壳郎。

小小一只的时候看起来不那么可怕，巨大化后真是个怪物。

它的脚动一动，坚硬的石头一分为二。众人心惊，看到它的壳眉头紧皱。

眼前这只和以往他们对付过的明显不一样，普通武器恐怕很难刺进去。

事已至此，必须上！

蜣螂妖魔嘴巴依旧蠕动，下一刻从它身下冒出密密麻麻的小妖魔。

一个个黑不溜秋，巴掌大小。

可它们铺天盖地，街道、房屋眼看着被淹没。

数不清的小妖魔宛如一体，形成庞大的黑暗吞噬一切。

众人震惊不已，第一反应跑。

“准备火把！”将领的喊声拉回大家的心神。他们冷静下来，边往后退边准备火把。

那么多小妖魔，靠砍是不可能的。

大概还没砍死几个，所有人都已被埋在虫堆里。

小妖魔覆盖的速度很快。

将领催了又催：“火还没准备好？干什么吃的。”

几个士兵举着火把跑过来。

他们在地上倒一些油，然后点燃。火刹那蔓延，铺成道路。

然而小妖魔们未停顿一下，哪怕被火滋滋燃烧依旧向前。仗着数量多，一批又一批同伴做垫脚石。

小妖魔们吞噬的步伐还在继续，离将领一行人越来越近。

火有用，但火势太小。小妖魔的数量狠狠碾压，用身躯就能把火扑灭。

众人脸色极其不好。

若不能阻止小妖魔，城池早晚沦陷。谁也逃不掉被吞吃的结果。

道路被黑压压的小妖魔们阻拦。

卫婉回到城墙上说明城内情况，实在不乐观。

更绝望的是，这才刚开始。

他们越发守不住，会有更多妖魔进城。情况相当不妙。

卫伯峻喝光水囊里最后一口水。

他的嗓子使用过度，火辣辣的疼，吞咽也困难。

穷途末路了吗？

卫伯峻不顾疼痛，再度使用力量震晕妖魔。喉咙干痒，他吐出一口血。

“大哥。”

“城主。”

卫婉和士兵眼眸关切，手上的攻势却不能停。他们背后是百姓！

声音哑到说不出话，卫伯峻摇摇头表示没事。曾经他以为自己很强。

靠着上天赐下的力量对付妖魔，震晕后斩杀。他们高唱胜利，欢呼庆祝。

原来那些不过小打小闹。

像如今这般，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的反抗不过垂死挣扎，逐渐掉入绝望的深渊。

妖魔群中，苏蕊看着数量依旧望不到尽头的妖魔心烦。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干脆抢几个人才回去得了。

省时省力。想归想，她挥剑继续利落诛杀妖魔。

天空压抑暗沉。

就算飞行类妖魔被朱青鸿杀光，也不存在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光亮。

城内危机步步紧逼。

城墙上殚精竭虑。

城门外孤军奋战。

战争，何时结束？

城内街道上。

众多小妖魔掩埋最后一丝火，下一秒数量暴涨。

仿佛沉寂许久，瞬间爆发。

小妖魔们聚集起来形成血盆大口，黑色无边的大口。

它扑上来，只想吃掉血肉！

“区区虫子也敢张狂。”衣袂飘飘，朱青鸿轻巧落在地面。

她伸手，蓦然放出冲天大火。

滋滋作响，空气里泛起焦味。

飞车落地，车门划开。

卫轩玉下车：“大家没事吧？”

所有人看看卫轩玉，又看看朱青鸿不由自主咽口水。

将领回话：“没、没事。”

大火朝蜣螂妖魔蔓延，它察觉到危险掉转头想跑。

朱青鸿一冲而上，红刀出击。

眨眼间，蜣螂妖魔被一分为二。

他们束手无策的妖魔，被这般轻易解决。惊愕，震撼。

“你们善后。”朱青鸿几个跳跃上城墙。不是说群龙无首，顷刻便崩吗？

杀了首领，围城的妖魔并未溃败。

失策。

朱青鸿只能出手：“苏蕊，回来。”

“姐姐。”苏蕊听到呼喊，转身高兴回到城墙上。卫伯峻和卫婉互相看看，没说什么。

苏蕊一退，大批妖魔发疯般攻上来。朱青鸿张开翅膀飞到半空中，手里的刀缠上炙热火焰。

当妖魔奔进城墙，她一刀挥出。

火焰席卷，一霎化为火海。

妖魔们几息便被烧成灰。

城门外空地寂静。

地平线尚能看见燃烧的火。不用想也知道，火将烧到妖魔军队的尽头。

“姐姐好厉害。”苏蕊双眼崇拜。

她累死累活才杀掉一些妖魔，姐姐出手既全灭。

卫轩玉、将领和一众士兵上来，看见空荡荡的城外说不出话。

微风吹起地上的灰，让这场战斗没留下任何痕迹。卫轩玉垂眸沉思，片刻后跪下：“我等愿投入姑娘座下。”

众人大惊。

卫伯峻和卫婉想了想，一道跪下。

她眼眸坚定：“还望姑娘收留。”

朱青鸿唇角勾笑：“既然你们已做出决定，我没有不收之理。”

话音落，城墙上的士兵齐齐下跪。

对眼前的女子他们心悦诚服，愿意俯首称臣。

上前扶卫轩玉，朱青鸿含笑道：“大战刚结束，尚有诸多事处理。都起来吧。”

大伙起身。

将领与士兵留下继续镇守城墙，朱青鸿一行人前往城主府。

卫婉忙各处的善后处理，卫伯峻去看大夫。卫轩玉下命叫来城中官员，一同拜见朱青鸿。

官员们面面相觑，碍于卫轩玉在场不得不跪下叩拜。

朱青鸿抬手：“起来吧。坐。”

丫鬟上茶。

官员众多，椅子不够。

仆从搬来一把把椅子。

苏蕊一脸骄傲站在朱青鸿身边。

“大家齐聚一堂，该说的事我先提一嘴。”朱青鸿挥手召出地图。

官员们瞪大眼睛，何曾见过如此详尽的地图。站在朱青鸿另一边的卫轩玉惊讶，这不是某一城的地图。

地图上有陵希国、天崇城，也有晧城和妖魔之林。此乃周边地图。

“天崇城南边有河流。诸位看，在这。”朱青鸿指给众人看，“干旱困扰我们许久。所以我打算从此处引水。事关我们几座城日后的用水，需好好商讨一番。”

卫轩玉仔细看地图：“依照地图所视。此河横穿妖魔之林，由西南流向东南方。”

“没错。”朱青鸿颔首，“这是我设想的路线：从西南方引水入天崇城，再由天崇城到晧城。穿过晧城，向陵希国。又从陵希国挖河道汇入河流下方。”

如此循坏，乃活水。

几座城经此盘活，不再缺水。

此举造福百姓，荫庇后世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