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爱像飞驰而过的地铁2
许煜珑的目光扫过许煜霖,他的嘴角噙着幸福温和的笑。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展现出这样的笑容了,许煜珑也是打心底开心,一年多的治疗,他现在也感觉负担变得轻了。
“我出去买些花,乖乖等我回来。”
“好。”
胥妤笑着走出病房,
她哼着小曲儿,把新买回来的花修剪枝干,一点一点插进花瓶里。
许煜霖看着书,又看看她喜笑颜开地插花,不由自主地跟着笑。
胥父的电话接通时,胥妤正拿着剪刀把叶子剪下来,下一秒,剪刀一歪,用力过猛,把手指戳了一个大洞。
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掉在花瓣上,红的惊心动魄。
她感觉不到疼痛,电话里的消息让她无法接受。
原来得知身边人出事,是这样的感觉。
三个月前,纪时祺的病情极速恶化。速度之快让医生都措手不及。
住院,吃药,打针,动手术,能稳定病情的办法都用遍了,也只能让她暂缓病情。
精神也被病魔折磨出问题。
记忆错乱,神智不清,间歇性忘记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情。
甚至患上了失语症,脾气也不好。
有时她发呆了一个小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纪时祺有时候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出来,也不和胥言交流。
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商场里的叫卖声,汽车的鸣笛声,这些噪音都让她感到焦躁不安。
她感到口渴,想去倒杯水喝。
先是饮水机不知怎么了,杯子都盛满水了还停不下来,水顺着杯子边缘流到地板上。
纪时祺拿抹布把水抹干净,拿着整杯的水走向客厅,结果水因为太满每走一步都洒了一点出来,她虽然喝了几口,水量下去了不少,但还是因为地板有太多的水导致她没站稳重重的倒在地上。
杯子碎了,水也洒了一地。
纪时祺感觉更加烦躁,清理残积的时候,忍不住爆发起来。
她疯狂地砸家里,有些坚固的东西安然无恙,有些小物品就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胥言从外面回来,看到室内的狼藉心里一慌,他急忙寻找纪时祺的位置。
她披头散发,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知道胥言进来了,一脸平静地什么话也没有说。
胥言蹲到她面前,“有没有什么事?”
纪时祺没理他。
“老婆。”他伸手去摸她的脸,“你怎么了?”
她推开他的手,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进房间里。
胥言坐到她床边,“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纪时祺一言不发。
“不想去公园,那去海洋馆呢?”
她没有回答。
“动物园?还是去游乐场?”
没有回应,还是没有回应。
“那你想去哪里呢?”
纪时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胥言立马换了一个话题。
“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纪时祺拽着被子蒙住头。
胥言没有再说话,他坐了一会儿确定被窝里的人不会再理他后,就出去收拾客厅了。
胥言落寞的身影让人看得心疼。
纪时祺躺在床上,她的突然感觉眼睛有些不舒服,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感到有些害怕。
她拼命地眨眼睛,可是视线越来越迷糊,到最后连色彩都看不清,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
她知道自己正睁着眼睛,也清楚的知道现在是白天,可是,她看不到了任何事物。
她突然平静了下来,内心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她坐了起来,靠在靠背上,眼前一片黑暗,但是周围的动静变得越来越清晰......
胥言打扫玻璃碎渣的声音,楼下的人声鼎沸,都在这片黑暗中放大了数十倍。
纪时祺抱住腿,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睁开眼睛,世界重回光明,外面在窸窸窣窣下着小雨。
她起床走到窗户边,打开窗,伸出手去接住雨水,一滴,两滴,三滴......
到了外面才会发现雨其实很大,只需要一会儿就能够把一个人淋湿。她走进雨里,享受着雨滴打湿她每一寸皮肤。
纪时祺走着走着,脑袋时而清醒,时而混乱,最终郁结已久,终于爆发起来。
她目光空洞的天空,狰狞的笑着,像是十八层地狱的厉鬼回到阳间索命。
“老天爷,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她苦笑着,“我才27岁啊,我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让我得上这样的病?”
“为什么要我最后全身瘫痪,忘掉所有人…”
“你要夺走我的生命为什么还要夺走我的记忆,那些,美好的,幸福的......”
“为什么要让我这样屈辱的死去,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和手臂流下,打湿的头发一绺一绺贴在脸上。
“可是胥言怎么办?他失去我了该怎么办?”
“老天爷啊,你已经把我能夺走的都夺走了,请你不要再夺走胥言的一切了,我用我最后的生命,换他一个光明锦绣的未来。”
雨落到她的眼睛里,混着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流下。
大雨顺着她的脸往下流,眼睛模糊了,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
“我现在就是一副行尸走肉的躯体,我活着,是为了让胥言有动力。可是,可是我也像一只吸血鬼,每天折磨着胥言。”
纪时祺没站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她的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路过的行人害怕她,离她远远的,匆匆地离去。
她坐在地上里,低着头看着雨水落在水坑里,迸溅出一朵又一朵水花,
天空阴郁的模样映射着她的内心,下一秒纷至沓来的雨水,把倒影里的天空打击的面目全非。
谁来救救我,请救救我吧。
纪时祺狼狈的爬起来,可她一时没站稳又重重的摔了下去,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雨停了,她呆呆地看着大街上各个路口,她浑身瑟瑟发抖,手按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她不知道自己该回哪里去,又该去哪里。
水洼里印出一个似鬼的怪物,面目狰狞,狼狈不堪。
湿透的衣服贴着她的身线,纪时祺把额前湿透的头发往后撩开,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
她渐渐冷静下来,目光涣散,如失了魂一般。
她的大脑闪过无数帧画面,有熟悉的,混乱的,陌生的……
这一刻,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诉求,怜悯于她,将她的记忆都还给了她。
那些久远的记忆一下子都充满了她的脑袋。
零零碎碎的记忆,像碎片一样拼贴在一起,一帧一帧的播放着,那些她所遗失的既温暖又苦涩的的画面。
记忆犹如寒冷刺骨的海啸,劈开她的心理防线,疯狂地袭击她的五脏六腑。
她捂着脑袋,嘶吼着,情绪已经崩溃,除了用无力的呐喊来宣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啊…啊…啊...”
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