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遇见叶婉然
第165章 遇见叶婉然
将近黎明时分,马车已经到了离城四十里的一片树林内。
林子外有座馆驿,沈灵毓怕暴露身份,不敢去里面歇脚。
好在这附近倒还有一座破庙,庙顶常年失修,已经毁了一大半,庙门同样是破破烂烂的,底下留有一个好大的洞。
高达拴好马车,留方明在车前看着,随即行到沈灵毓面前。
“夫人,你们在这儿等着,属下先去里面打扫一下。”
沈灵毓抿唇点头,抚着肚子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前歇息。
泽兰把水壶打开,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水。
不多时,高达拍着满手的灰阔步走出来,示意她们进去。
不过沈灵毓经过他身边时,却听他道:“里面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乞丐,一看见我就躲,似乎是怕见到生人,我给了她两块馒头。”
沈灵毓心领神会,倒没怎么在意。
乞丐居无定所,会在这破庙小住,也没什么稀奇的。
进去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那女乞丐抱着孩子在一团乱糟糟的稻草堆上坐着,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身上衣服更是破到没法看。
许是她们的到来吓到了她,女乞丐抱着怀里的孩子一个劲儿往角落里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似的。
这时,怀里的孩子冷不丁被她弄疼了,扯着嗓子嗷嗷嚎叫起来。
女乞丐赶忙拍打轻哄。
“不哭不哭,虎子不哭……”
沈灵毓听见这声音,愕然愣住,随即犹疑不定地缓缓行至那女乞丐面前,盯着她闪躲的侧脸打量了半晌。
“叶婉然?”
沈灵毓吃惊地看着她,着实没想到她们居然会在这儿碰见。
叶婉然也愣住了,瞧见沈灵毓的脸,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待回过神,下意识就想跑。
可外面还有两个大男人守着,她怎么跑。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内心就不免生出一丝悲凉感来。
“沈灵毓,我知道我这辈子一定会败在你手里,无论我逃到哪儿,你总能找到我,如今我也累了,不想再跑了,你把我带回去吧,无论将军府想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
沈灵毓凝声道:“我与将军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如今的将军府是裴秀慈做主,你若真后悔了想认罪,便自己回去,与我无关。”
叶婉然怔愣着眸子,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沈灵毓……居然离开了将军府?
还有,她刚刚说什么认罪?
叶婉然一个激灵,很快就想明白了。
“你以为澜之是我害死的?”
沈灵毓微微挑眉,“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叶婉然神情激动地站起来,眼眶渐渐泛红。
“澜之不是我杀的,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对他痛下杀手!”
沈灵毓蹙眉道:“既然他的死与你无关,那你又为何要逃?”
叶婉然抿着唇往后退了两步,抱着儿子哭得十分悲痛。
“我、我没办法,我若不跑,那人就要来杀我了……”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谁要杀你?”
沈灵毓越听越糊涂了。
她一开始确实想过叶婉然不会对裴澜之下那么重的手。
但对于裴澜之的死,她也不觉得外面会有什么人对他痛恨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将军府内还有护院,若真有人闯进来,不可能在护院的重重监视之下放了把火之后又逃之夭夭。
所以最初,她把裴澜之的死想得很简单。
然这会儿听了叶婉然的话,她才发觉自己似乎漏想了什么。
叶婉然看着沈灵毓凝重的脸色,脑海中不自觉又回想起了出事那天的情形。
裴澜之因为映雪湖的无名男尸案进了一趟大理寺,伤痕累累的回府后,她便一直想借着他养伤的机会,与他重归旧好。
然他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玉珠,对她的示好根本不领情。
一来二去的,她心里也烦了,觉得自己为了那样一个男人而掏心掏肺的好,实在不值。
反正她已经生了儿子,后半辈子全指望在孩子身上,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徐嬷嬷又来劝她说,虎子因为滴血认亲的事,迟迟没上裴家族谱,摆明了是老太太和澜之心里还有芥蒂,所以将军府日后能不能交到虎子手上还不一定,万一玉珠在最得宠之时也怀上了,她和虎子在将军府就更没指望了。
她承认,那时候她真的慌了。
所以在沉寂两日后,她又耐不住性子去偏院找了裴澜之。
“那一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座后院都静悄悄的,沿行一路上连一个护院都没瞧见。
等我走到偏院门口时,突然瞧见一道蒙面黑影扛着一个大包袱从屋里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紧接着,屋内燃起了熊熊大火……”
时隔这么久,叶婉然至今回想起当天发生的事,还是会怕得浑身发抖。
“我本来想叫人来救火的,可我实在太害怕了,后院一个下人都没有,我不知道那天为何会这样……”
沈灵毓知道为何没人。
因为那天早上,老太太就把她叫到了寿喜堂,说是让她去佛堂诵经祈福,结果在密道内,她见到了萧皇后,险些丧命。
正因为皇后是悄无声息出宫的,所以老太太要提前把后院的下人都调出去,以免有人泄露皇后的行踪。
结果不成想,此举反而耽误了灭火救裴澜之的时辰。
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沈灵毓抿唇叹口气,垂眸看向叶婉然,蹙起了眉。
“既然裴澜之的死与你无关,那你跑什么?”
叶婉然当即后悔道:“我本来没想跑的,是回到婉澜轩之后,徐嬷嬷听说了偏院起火的事,一直跟我说将军府恐怕要遭大难,我们若是不跑,也要跟着遭殃,所以才……”
“我知道我不该听她的,但我当时已经完全慌了神了,我真的好后悔,如果当时我冲进去救下了澜之,我和虎子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她和孩子看起来确实挺惨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
但沈灵毓记得,她们当初逃跑时,可是把院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徐嬷嬷呢?”
叶婉然咬咬牙,目中突然生出一抹恨意来。
“她就是个恩将仇报的刁奴,我那么相信她,可我万没想到,最后伤我最深的人偏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