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暗潮

随着女帝在大朝会发出的一道道圣旨，朝堂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完成了大换血，如钱益谦、赵炳良等空有虚名的所谓名士直接被赶出了朝堂，颜松的人也被直接踢出局。

玄极卫早就掌握了这些人作奸犯科、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证据，把这些人赶走基本上不会有任何问题。

事实上，身居高位，很少有人能像陆晨这样干净得跟一朵白莲花似的，一屁股屎才是常态，玄极卫真要查，总能查出问题来，就算不致命，将其搞下去却也简单得很。

而且皇帝要用的人，谁都倒不了，皇帝不用的人，谁也保不了。

之前不发难，只不过是女帝出于稳定局势的考虑，现在京畿之地、西北地区、中南地区和大夏北部、东北部这些战争潜力极大的区域都在掌控之中，她自然有掀桌子的资本。

虽然风险不小，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得，至于能不能成，就看她亲自任命的三方总督给不给力，能不能抗住反扑了。

京城的局势风云变幻，而在这波澜云诡的大势下，陆晨之前在兴平提出的计划也在萧韵的组织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海量的灵石被朝廷收入囊中，加上这段时间抄家，以及缴获的五大国公带不走的族产，工部府库中的灵石直接堆成了几座高山，

紧接着，这些灵石大量运往兴平，被用于构筑大型聚灵阵，疯狂为手术过后的血疫患者提供纯粹无比的根源灵气，不断将其变成拥有灵力的半修。

同时，由于陆晨离开兴平之前提了不少防疫之法，比如戴上特制的灵力口罩隔绝空气中的所有疫病之源，直接从源头上隔断了疫灵气的传播，成效显著。

手术加上效果出众的预防手段，血疫终于被彻底控制住，并且逐渐式微，最后完全没了威胁。

血疫之劫有惊无险地度过后，近三万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兴平县百姓对陆晨的感激和崇敬之心达到了顶峰，一个个争相为陆晨在兴平最中央的地段立庙，庙成当天直接人满为患，络绎不绝。

而在朝廷有意向兴平县传出消息，说陆晨正在招兵成立新军后，大部分因祸得福的染病青壮都蜂拥到募兵处。

拥有圣灵力的半修实力远超普通士兵，即便禁军的精锐，在单兵素质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只要是报名的兴平县青壮，全都通过了遴选。

陆晨最后筛除了一部份家中独子，只留下一万五千人，加上从青宁卫、勇士营、禁卫军、苍翎卫中选拔的一万五千名精锐将士，最终成立了一支总计三万人的满编卫军。

指挥使自然是陆晨担任，兵权死死地握在手中，不过由于他的精力主要放在政务上，因此这支潜力极高的卫军实际管理者，其实是两个指挥同知。

其中一个是去年一直被陆晨破格提拔，自从入仕以来就一直展现出非凡才干的林逸，主管军中内政；而另一个，则是以极强的实力从遴选中脱颖而出的原禁军副将，沧月，主管操练、实战演练等军务。

对于沧月放弃禁军三把手的位置，来新军参加遴选这事，他倒是挺惊讶。

这姑娘他知道，曾经的苍翎军左统领，顾思妙的左膀右臂，平民出身，十七岁从军，在荒州镇守了七年，擅长奇袭，喜欢以攻代守，戍边期间屡立奇功，仅次于顾思妙，比右统领玄风还要强一些。

要不是底子太薄，估计封爵都够了。

但，他跟这姑娘别说熟人了，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完完全全不认识，也不知道她为毛赌上自己的前程追随他。

按照沧月的说法，她是过来搏个富贵的，禁军太安逸了，即便是这次极有可能到来的动乱，也不一定能碰到战事，而大将军那边主要是威慑北边那两个圣王，要想挣军功，还是来新军最合适。

听他这么说，陆晨也就没有再多想。

只当她是渴望建功立业以便日后封夫荫子。

反正她肯来新军，对他而言也是好事一件，这姑娘可是苍翎军中仅次于顾思妙的存在，无论是出战征伐还是掌管后勤，她的水平都极高，经验极其丰富，妥妥的大将之才。

这样的人才，来多少他都不嫌多。

当新军招到满额，去禹州的人选也全部到齐后，陆晨终于亲率六万大军，踏上了通往禹州的官道。

大军开拨的当天，姜承婉站在南华门的城楼上，负着手，目送陆晨的身影远去，直到彻底看不见，她才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双手。

“陛下。”

一旁的萧韵柔声道：“既然特意来此，为何方才不下楼，亲自送一下陆大人离京。”

姜承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因为，朕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把陆卿留在京城。”

说完，不等萧韵回应，她便直接转过身，扬声道：

“起驾，回宫。”

“是，陛下！”

小李子大声应道，随后皇帝仪仗便动作起来，和龙撵一起朝紫极城反方向走去。

看着龙撵上渐行渐远的身影，萧韵不由得苦笑一声，喃喃道：“果然如此么”

“怀宇，你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说着，她下意识抬起手，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片刻后，她的表情恢复了自然。

接着她莫名转过头，看向东城方向，“怀宇不在京，大将军北上燕冀，符指挥使和柴姑娘都去了禹州，圣王殿下南下讨逆.顶尖战力尽皆离京，这对于某些人而言，想来是个不错的机会吧。”

“比如说”

说到这里，她突然眼神一凝，凌厉的眼神仿佛能够透过一切迷雾，看到百里开外，东城之中最为豪华的府邸——萧府。

“大小姐，请留步。”

回西城的路上，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

萧韵停下脚步，看向来人。

“是你啊，忠伯。”

却见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缓步走到她跟前，躬身行礼。

“老奴见过大小姐。”

萧韵淡淡道：“你不在家里伺候老爷子，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被叫做忠伯的老管家拱手道：“回大小姐的话，老爷最近想您了，派老奴过来，请大小姐回府一叙。”

身为京畿最顶级的豪门世家之一的萧家嫡长女，萧韵自从入仕以后，基本上都是住在西城那一块，也就是陆晨之前住的地方附近，鲜少回萧府。

这件事基本京城的有心人都知道，其中也有一些知道萧韵和萧家具体发生了什么。

忠伯这个理由，勉强还是能说得过去的，至少不会落人话柄。

“是嘛…”

萧韵微微抬了下眼眸，目光注视着忠伯。

思索了好一会，她才微微颔首，淡然道：“好吧，我今晚就回萧府一趟。”

忠伯再次躬身。

“如此，老奴这就回去准备晚宴，恭迎大小姐回府。”

萧韵朝他摆了摆手：“嗯，去吧。”

“老奴告退。”

忠伯应了一声，缓步退后几步，才转身朝东城方向走去。

在他离开后，萧韵莫名眯了下眼眸。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么？呵…看来是沉寂太久，静极思动了呢。”

………………

京城暗潮涌动，然而千里之外的禹州，却是一片祥和。

陆晨骑着女帝御赐的神马，走在禹州的官道上，兴致勃勃地看着沿途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入目之处，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稻田，农人在田地里劳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村庄整齐的农舍，无忧无虑玩闹的孩童，和记忆中第一次来禹州时所看到的荒凉凄苦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不禁有些感慨。

“方玉他们做得不错，在他们治理之下，禹州算是彻底变样了，本官都快认不来咯。”

一旁的符嬅笑着道：“归根结底，这都是怀宇你的功劳，当初在禹州的时候，若非怀宇身体力行地教导他们为政之道，让他们知道，并非只有圣贤之道可以造福地方，他们那些所谓的小道，同样可以给百姓带来福祉。”

“否则，他们这些原本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取得如此之大的成效，政绩让天下的省府州县齐齐侧目？”

柴红玉也接着说道：“符指挥使说的没错，总督大人虽然在禹州待的时间不长，但禹州能有今天，全赖总督大人当初竭力打下的基础，方玉等门生承继大人治政之道，这才让这里的一切呈现出欣欣向荣之象。”

她们都是当初禹州之事的亲历者，很清楚陆晨当初为禹州付出了多少。

然而听到她们这么说，陆晨却是不由得老脸一红。

教导方玉什么的……

他那时候虽然有心想为禹州百姓做点什么，但是…当时还只是毛头小子的他考虑问题怎么可能会这么长远，况且他那时候压根不知道方玉他们竟然都是治政的异才。

要么精通商道，要么精通畜牧之道，要么兼修水利之道，一个个的，看着压根不像实力强大的武夫，倒像是企业家、农学家、工程师，又是公私合营、承包制，又是母猪的产后护理什么的。

靠着这些所谓的旁门左道，以及他心血来潮教的一些治政基础，他们竟还真硬生生地让禹州各县完全发展了起来，甚至直接成了朝廷的税收大省。

就离谱。

什么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就是！

一开始陆晨想的不过是让百姓尽可能好过一点，用方玉他们更大的原因是指望他们搞事，给他降风评之类的，他的本意就在于此。

结果嘛…这些人接触政务，就好像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一个比一个猛，也就璃月不善政治，但即便这样也比很多县令强得多，而他们都算是他的门生，这功劳自然也算在了他头上。

推都推不掉的那种。

由于本意不在于此，对于两人的夸奖，陆晨实在受之有愧，奈何这种事根本解释不清，他想说真话都说不了，只能听之任之了。

最后他也只能谦虚几句，再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三人一路聊天，时间过得飞快。

夜半时分，他们便看到了禹州城的轮廓。

“咦？那个是……”

这时，符嬅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睁，用圣灵力强化五感，快速看清远处的事物，一旁的柴红玉见状，也下意识把感知加持到最大，同时借助圣灵力加持，观察符嬅看着的地方。

片刻后，她也和符嬅一样，脸上闪过一抹惊色和喜色。

陆晨自然没有他们那么厉害的能耐，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符嬅摇了摇头，轻笑着道：“没出什么事，只是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景象，有点失神罢了。”

闻言，陆晨下意识地问道：“不可思议的景象？那是什么？”

符嬅神秘一笑：“过去就知道了，总之……这是好事。”

见她卖关子，陆晨顿时没有再追问。

符嬅想留个惊喜，就让她留呗，反正过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三人聊天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一众文武中，沧月看着他们聊得起劲的样子，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羡慕之色。

正规军的行军速度非常快，没多久，全军便来到了禹州城郊距离五里亭非常近的位置。

而就在众人准备进城时，陆晨突然就意识到方才符嬅和柴红玉脸上莫名其妙的笑意是怎么回事了——

“恭迎总督大人！！！”

才来到五里亭，不远处便响起一阵整齐无比的高呼。

仔细看去，却是成百上千道百姓打扮的身影，在陆晨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刹那，几乎所有百姓都应声跪下，朝陆晨所在的位置重重磕头。

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陆晨瞬间愣住了。

“你们.”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走吧，怀宇。”

一旁的符嬅柔声道：“出京为官，万民恭迎，这是你应得的荣誉，好好收下百姓们的一片心意吧。”

陆晨看了她一眼，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