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军心裂隙（2）

沙九天说到这儿，突然列队的人群中有人叫道：“指挥长，我们了解你。你从来没有欺负过我们，赏罚分明。危险的时候，你和莽牛教官都是冲在最前面。我们服你。”

“对，我们服你。”

“我们愿意服从你的指挥。”

指挥车下，顿时一片嘈杂。

“谢谢大家的厚爱！”这声音是沙九天用内力传出去的。同时，他还挥着手，示意空地上的军士们安静下来。

看到大家都安静了，沙九天才继续他的训示。

“虽然我不知道我是哪个阵营的，但我知道，屠魔军团只有一个阵营，那就是我们的军团。我知道一些抢功的现象，过去我没当回事，因为我从兵书上看到，一支军队都争着立功，是好事，是这支军队有荣誉感。但如果有私心的抢功，不择手段地抢功，那就变成坏事了，会导致军心破裂，会让我们再不能战无不胜。现在，已经出现了这个现象，让我很害怕。从心里害怕。害怕我把大家带到这化龙山脉前，结果却败于黑魔之手，害怕有很多人因为军心破裂而无法再回去。”

“指挥长，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也会拼命打胜。大不了，老子打胜之后，退出屠魔军团就是了。”又有人高声叫道。

“哈哈哈哈——”沙九天放声狂笑。“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拼命？大家还会唱我们边关军的军歌吗？大家开始为我沙九天一个人而战了，而不是为飘扬的军旗而战，不是为身后青山绿水和父老乡亲而战了。大家说，这是不是悲哀？”沙九天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好吧。既然大家愿意为我个人而战，那我也给大家一个承诺。此战胜利之后，我将严查那些恃强凌弱、肆意抢功、恶意分配战功的人。凡是查出来的，那就请他们从哪儿来的，回到哪儿去。我屠魔军团，永远不容忍这些恃强凌弱、坏我军心之人。”

“指挥长，你这么说我就不服气了。之前，我确实有抢功的事情。当上小队长之后，也确实有照顾一些朋友而分配功劳的事情。可我们作战从未有过贪生怕死，我们也要面对家里的压力，我们世家子弟入军，都是有军功要求的。没有军功，我们连家都回不去。而且帮一些朋友建功，也利于他们服从我的指挥，提升我们小队的整体战力。”有个小队长说出了他的苦衷。

“说得好！你们有你们的苦衷。那我问你，为了你的苦衷，你就能抢别的战功吗？为了面对你的家人，你就能不顾别人的利益吗？为了一部分人能够听你的指挥，你就能够损害另一部分人的利益吗？这样的作为，最终是提升了战力，还是损害了战力？战功是你有资格分配的吗？你可知边关军军法中，抢功、贪功、冒功是什么罪过？你损害的是我屠魔军团的军心，军心不齐，战力不起。”沙九天慷慨激昂。

沙九天突然愤怒了起来，用饱含内力的声音咆哮道：“那些抢功、贪功、冒功的人，天亮后，请你们离开屠魔军团，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我会带领剩下的人，封锁住化龙山脉。如果因为你们离开而封锁化龙山脉失败，我将是战死在化龙山脉前的一具骸骨。”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同样站在指挥车上的于得水、卫边关都没料到，沙九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句话很可能加大两个阵营的裂隙，甚至变得一发而不可收。大战在即，现在应该做的是缓和矛盾，而不是激化矛盾。

不过，他们两个想到沙九天毕竟才17岁，年轻气盛，一时压不住火气，倒也是有情可原。

整个屠魔军团，除孙将军外，年纪第二大的就是卫边关了。他上前轻轻拉了一下沙九天，轻声说道：“指挥长，大战在即，暂时不宜激化矛盾，事后调查清楚，会有军法处置。”

卫边关这么一说，沙九天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火了。

可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

让那些中队长、小队长给别人道歉，别人不接受，而他们自己也是不情不愿。现在离天亮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了，如果矛盾没有被揭开还好，现在已经揭开了，如果不能快刀斩乱麻，谁知道天亮后，战事会出现什么局面呢？

沙九天狠狠地瞪了左飞捷一眼，轻声说道：“闪电，你小子有事情不先和我说，却在大战之时把矛盾揭开，这不是让我好看吗？”

左飞捷委屈地说道：“我早就给孙爷爷说过这事儿了，他也请示了我爷爷。可我爷爷说，不让我们插手，说是相信屠魔军团，也是磨炼你带兵的能力。”

相信屠魔军团？

这是什么意思？

沙九天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这句话的含义。

突然，他明白了过来。

他如此愤怒，不仅仅是因为一些人抢功、贪功、冒功，而是因为他没有办法了。

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愤怒，才会说过火的话，做过火的事。

可他如此一番言论，没有征求于得水、胡来、卫边关等人的意见，岂不是真的是对屠魔军团没有信心？对那些犯了错误的人没有信心？

可他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下子连台阶都下不来了。

“自己太嫩了，太没有经验了……”沙九天不断在自责着。

“指挥长，我请求说几句。”人群中响起了胡来的声音。

“想说什么你就说，马上天就亮了。”卫边关大声叫道。

看起来他没有征求沙九天的意见，就让胡来说话，其实，他这何尝不是在争取缓和矛盾的契机。

而他那看似不经意，甚至有些不满的语气，恰恰也是提醒胡来，快刀斩乱麻，快速把事情处理了，好应对天亮后的大战。

“弟兄们，在军团里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主要出现在梅花战队，首先我得承认我和林中木大队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是我，作为一个大将军的后辈，没有给边关军脸上增光，反而给边关军抹黑了。刚刚指挥长说是让一些马上离开军团，我想那是气话，是你们的行为让指挥长太愤怒了。你们真的要离开屠魔军团吗？那肯定是你们一生洗不掉的耻辱。昨天晚上，我也去给兄弟们道过歉，可我知道，仅仅是道歉没有意义。做错了事情，就要用行动来改正，用你的行动来取得那些受委屈的兄弟的谅解。当然，大战之后，一些处罚还是要有的，不能因为别人的谅解，就觉得我们理所应当了。”

说到这里，胡来突然提高了嗓音。

“弟兄们，大战在即。我带头宣誓：我在战斗中，必将服从命令，关照战友，誓死拼杀，全力完成封锁化龙山脉的任务。对于屠魔军团来说，任务第一，再没有比完成任务更重要的事情，再没有比败给黑魔更耻辱的事情。”

马上，整个营寨前，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服从命令，关照战友，誓死拼杀！坚决封锁化龙山脉！为边关军增光！”

等所有人都宣誓完之后，死嗑又跳了出来。

“弟兄们，过去抢功最多的，就属我们死嗑阵组。我在这里向大家真诚道歉，而且保证日后不仅不再抢功，而且还会帮助其他小队的战友建功。请大家看我们的行动。在化龙山脉前，我无敌小队将誓死不退一步。”

“哗——”，掌声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热烈。

沙九天站在指挥车上，才知道什么是逆转乾坤。

胡来这几句话，不仅能让世家阵营的人心服口服，而且也能让贫寒阵组的人消气顺心。而死嗑那小子的神补刀，更是代表了世家子弟的歉意。

沙九天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而且觉得自己距离一个成熟的指挥官，相差得太远了，和这些从小耳濡目染如何带兵的世家子弟，还有很大的差距。

“我刚刚的话有些过火，请军团的将士们谅解。”沙九天也是给台阶就下。“现在我命令，第一梯队梅花阵距离峡谷口500丈列阵，第一梯队神弓中队在战线身后15丈；再身后10丈是准备轮换的第二梯队，包括神弓二中队；第三梯队和神弓三中队警戒两边山坡，同时随时准备支援峡谷口前战场；无敌小队保护指挥车，并听从命令，随时支援最前方；保障大队随时保障山上、山下的物资供应。山下临战指挥由于得水指挥使全权负责。”

“得令！”

指挥车上和指挥车下，异口同声，声势撼天动地。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沙九天和莽牛，重新打起火把，快速地向山上攀爬而去。

可他们刚刚跑到山脚，就看到了两边山顶各出现三支红色火花箭。

“不好！”沙九天和莽牛心里同时“咯愣”一下。

三支红色火花箭，表示黑魔已经开始进攻，而且是马上就到山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