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理想

二十一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

单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待，那没有任何问题。

两次工业革命让生产力飙升，近代以来的科技井喷让人们的生活得到巨大富足，其中在科学界，已经积累足够基础的生命领域，正在处于一个突飞猛进的阶段。

只是听到这个，赵澄安神色一变，先前和谐的气氛，化作某种紧张。

“我们已经认识了人体，初步了解了脑部结构，对生物演化掌握了一个大致脉络，抗生素的更新，对病毒的研究，各种各样的工具和技术正在层出不穷，我们正在快速了解自己，快速了解这个世界，或许我们这一代人，有望看到生化飞升也说不定。”

这是一个大的背景，却不是如今的情况。

饶有兴致的，林雅抛出接下来的问题：

“我想知道，你对生命科学的看法。”

“这...”

赵澄安张口欲言，可话在嘴里，不知从何说起。

这是一种禁忌。

至少在主流视角里，这是一门不愿意被提及的学科。

作为如今社会困境的最重要元凶，生命科学是很难被公开讨论的，即便是完全客观中立的去看待，以一名女性身份去和男性讨论这个话题，也无异于一道送命题。

而且还是绝对不可能避免的话题。

想到这个，南省大学生物系的大二学生，被点了名来送人头的赵澄安只能正面进行回答：

“生命科学即生物学，是通过分子遗传学为主的研究生命活动规律、生命的本质、生命的发育规律，已经各种生物之间的生物与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科学。”

“哦？”

这个答复，不能让林雅满意。

正确的废话毫无说服力，那个导致男性获取家庭弟位的罪魁祸首，在上个世纪就有了结果。

于是他要划出一个范围，并添上一把火：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我报考的是生物系，希望能了解大家对利生剂的态度。”

利生剂。

可以说是不亚于点亮农耕技术的伟大发现。

它能够减少生育痛苦，降低并发症的几率，女性爆表的生产力更是离不开它，围绕着利生剂而形成的社会体系早已经成为这个世界难以改变的根本逻辑。

“利生草蕴含的药物成分已经得到安全验证，这已经得到无数次验证。”

赵小姐切声说道，语气忍不住提高了几分。

这是给话题定调，绝对不能动摇的根基。

的确，自从化合技术出现后，利生剂就迅速脱离了原本的初衷，药剂变成毒物，毒害了一整个近代史，其造成的惨痛代价直到现在都无法平息，但技术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人，是应用方式。

“我承认，生命科学的盲目应用造成了惨烈的结果，直到现在社会上仍然有极端的风气和讨伐声，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技术的问题应该由技术来解决，生命科学曾经造成的灾难，现在更应该通过生命科学的技术和手段去解决。”

见到眼前男孩脸上的戏谑，赵澄安压低情绪，恳切道：

“先辈们造成的结果我无法评价，但目前可以保证的是，工业时代的利生剂已经被完全淘汰，如今新式利生剂已经控制了剂量，列入了国家级的监控和管制，它是一种药剂，一种供于生育和保健方面的药剂。”

“呵。”

不置可否，如今的他，其实也没什么资格说话。

林雅是一个外来者，说到底还是一个三观迥异的奇行种，前辈们的因果很难体验也很难理解，比起讨论那些恩怨，他此行的目的，更多是看看自己未来要生活的环境，都是一些什么货色。

所幸。

还不错。

他喝了口茶，缓和片刻后，言语里多了几分温和：

“那你呢？你报考生物系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啊？”

话题转得有点快，漂亮姑娘有些尬住。

在这个男孩子训女生属于天经地义的时代，猛然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属实是猝不及防。

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姑娘没搞清楚情况，再看到男孩的眼神，满腹经纶顿时变得磕磕巴巴的，小嘴开始不听使唤：

“什..什么目的？”

“啊？”

“看什么！”

突然强势，对于一名女性而言，在男生面前表现出茫然无措，简直是耻辱至极。

紧张的时候，大抵就是出错的时候，这年头理论知识拉满，实战经验为零属于常态，同性面前勇武无双的妹崽，此时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当然是研发新的商业利生剂，狠狠挣钱！”

“？”

说实话，林雅挺意外的。

挣钱当然没什么不好，抛开历史遗留问题不谈，即便遭遇了严格管控，利生剂也仍然是刚需中的刚需，其中商业版本的利生剂属于得到过历史验证的优秀药物，其中能够参与研发工作，只有最顶尖人才，这些研究人员无论是待遇还是社会地位，都可以说是非常体面。

只是见到男孩脸上的失落，本就有些慌乱的赵小姐变得更是紧张了，这是这个世界雌性的特色，任何人都不得不品尝：

“有什么问题吗？！”

“哦，挺好的。”

“那你说说自己为什么报考生物系！”

这里面是有私人恩怨的，当得知生物系这个尼姑庵出现一个男性，整个系都炸了锅。

欣喜若狂，死也要一睹芳泽？

有一部分吧，但绝大部分同学，都报以悲观态度。

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成为新一轮的舆论风波，无论校内外，学生和社会人都会闯进去凑热闹，学校和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被放大，为了许多方面的考量，他的晋升资格会被优先考虑，学校和导师也会把资源侧重到他头上，只要不犯原则上错误，各方面都是一片绿灯。

资源是有限的。

被生活压力毒打了上千年的女性，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以说。

又来了。

看见女孩脸上熟悉的表情，林雅没有作态，扶手托住下巴，看向一旁：

“很无趣啊。”

“蛤？”

“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感觉那很无聊。”

无论哪里，实力才是一切，于其纠结这些旁支末节，还不如去看多两页书。

市侩当然有市侩的好处，可正如他拒绝了软饭吃到饱的选择那样，如果只是为了赚钱养家，谋取一个不错的社会地位，那他大可活得更轻松一下。

可那样什么意思吗？

心中叹了口气，他看向眼前的姑娘，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想拯救世界啊。”

悲悯的，坚定的，林雅说出了自己的人生理想：

“我想让男人的?八，都能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