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安然
“略~”
吐了吐舌头，安然此时正拿着纸巾，不断擦拭喷出来的饮料痕迹。
液体渗进布料里，擦拭后就是润润的，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洗过拉出去晒晒就得了，也不管如何，大咧咧的坐下去，继续陷在沙发里，发出快活的声音。
“你啊..”
有些脑壳痛，赵澄安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若是在场，她肯定得训斥这个批，告诉她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子，这样毛毛糙糙的太不像话了，可人隔着屏幕，只能没好气道：
“少喝点碳酸饮料，会变胖的。”
“不怕，我吃不胖。”
“代谢高也不行，没个正经，以后怎么追男生？”
这是诚心话，赵小姐很清楚自己闺蜜是个什么德行。
不好出门，网络专业户，听说还是个什么二次元婆罗门，纯度爆表，要不是被家里人压着去念书，怕是早就窝在家里，从此沉沦在网络世界中，整天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游戏和番剧。
这好吗？
就她的视角，多少是有些遗憾。
女子当家，总归是要背些责任的，就算网络上挣得多，回归到具体生活，这样长期脱节也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却也是只有真正好姐妹才会说的事情，如此沉默了片刻，却见安然说道：
“男生有那么好么？”
“？”
头顶冒出问号，这算个什么问题。
结婚生女，传承家族，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文化传承，就算抛开那些文化因素，两性繁衍，那也是上亿年来，生物演化之初就存在的优秀方法。
听到这个，赵澄安不由得联想到她家里的背景关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不会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很难说。”
并非是马虎眼，关于这方面的话题从来都是禁忌，就算是内部的相关部门，听到什么消息都不奇怪。
捕风捉影的事情没有讨论的必要，只是目前来说，立法会议上出现了议论声，已经给大众传递了一些信息。
手指盘着头发，投影仪映出光线，在墙壁上折射回来，映得人影白蒙蒙的：
“我的情况，你应该知道的。”
“嗯..”
只是点头，赵澄安不敢大声。
就算是好闺蜜，如非必要，她也不会主动提及，就算安然不介意，那也是基本的礼貌。
“白化病，挺讨厌的。”
抓着垂腰白色发丝，小巧的姑娘轻笑着。
从出生开始，她就患上了这种疾病，不能长期见光，免疫力极差，到达年龄后，身体就很难再发育，从小就是小小一个，被各种同龄人欺负，就连男生都只是把她当作个漂亮的布娃娃来看待。
因为这个，她连基本的体力锻炼都做不到，只能终日在家，用多余的精力去上课学习，去钻研那些让人头秃的法律条文，努力用知识去弥补先天的不足。
这份沮丧不是笑意能够掩盖的，听闻后，赵澄安恳切道：
“不是早就检查过了么？是药剂伤害导致的新型疾病，不具备遗传性。”
“谁知道？”
反问道，安然早就对此不抱希望了。
不止是对于治疗不抱希望，也是对于世俗上的偏见感到无解。
在万千受害者里，她的情况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就如今的舆论风向和物质条件，安然也不期望有生之年能解决这个问题，而且现在社会环境这么好，就算是孤身一人，她也能活得很自在。
解决不了，那干脆就别解决了，喝了一大口快乐水，白毛美少女乐呵道：
“反正又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白毛怪，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活咯！”
“你..”
张口欲言，可事实就是这样，她又能怎么样。
赵澄安本身就是学生物的，对利生剂的作用原理有更深刻的了解，在基因领域，人们还处在探索阶段，科学家们已经找到了基因之书的轮廓，学会了简单的翻开和记录，可是关于这些记载了人类亿万斯年演化进程的片段，人类压根就无法读懂其中承载的信息和作用是什么，只能笨拙的试错穷举，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研究，距离解码和编程，无论是技术手段还是理论研究，都远远没有达到解决问题的程度。
曾经的理想在现实重担面前，一点点变成实际，聊到这，她只能低声道：
“我会加油的。”
觉得这不够提气，赵澄安提高声调，大声道：
“我一定会考进研究院，参于到利生剂的研究。”
“哈..”
悻笑着，安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们从小约定要互相帮助，成为彼此的助手，可理想又不能当饭吃，随着年龄一点点增长，阅历一点点增加，美好与幻想也被各种生活压力给取代。
科学是对自然现象的总结归纳，不是许愿石，她对此早就不抱希望了：
“不要太辛苦了，能考进生物系已经很厉害了。”
这是实实在在的夸奖，能进入生物系，赵澄安的能力超过了绝大部分学生。
可人总是要基于现状，个体之间也存在着天赋差距，就好像赵澄安很了解她的生活习惯那样，安然也知道她的天赋水平。
手指撵着发丝，不断搓动着，调侃道：
“在真正的天才堆里，不好受吧？”
“呸，要你管啊？”
啐了一口，赵小姐当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笨蛋这点。
对比同龄人，她确实是天之骄子，能考进南大生物系的顶尖学女，可对比生物系里这群来自全国各地，省冠只是开胃菜的绝世天才，她连个屁都不是。
光是应付专业课就焦头烂额了，为了混学分，还得到处帮忙，在导师面前刷管理方面印象分，可这只是加分项，如果要进入那些真正天才才能踏足的研究院，自己还得死磕专业知识，整出一篇有突破点的论文才行。
如此打闹一番，许久未见的生疏早就没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开始为工作和生活思考的年纪，很难再真正的笑出声来：
“总之，我会努力的。”
“嗯。”
躺靠在沙发上，安然终是放下手里的发丝，长舒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已经聊了半天，她轻笑出了声，做了结尾：
“关于你学弟的事情，我会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