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争执
迷离夜空下。
宽阔道路上十分寂静，唯有坚毅少年在急匆匆地追着一个温婉少女，“踏踏踏”的脚步声惊起在梧桐树上栖息的各种鸟类，发出“叽叽呱呱”的慌乱叫声。
终于——
王行贴近了甄莹身形，一把拽住了其手臂。
“撒开！”
前所未有的严厉语声，其内蕴含着少女悲恸的情绪，随着冷风朝四面八方扩散。
夜，更深沉了。
“莹莹姐，你干嘛这么生气啊……”
“撒开！”
“不撒……”
说实话，这还是王行第一次见到她的莹莹姐给他发脾气，这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王行，你给我撒开！”
甄莹蓦地爆发出一股强势无比的真力波动，狠狠将王行给震得一个趔趄倒摔在地。
见状，少女身子颤了颤，接着狠狠咬了咬牙，转身继续飞奔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行站起身子，狠狠抓了抓头，接着继续追逐开来，同时在心底急切呼唤起了红。
“红！红！红！”
“怎么，惹你的宝贝姐姐生气了。”
语声先出。
红闪现出身子，漂浮在王行侧方，嘲弄地笑了笑。
“我能和莹莹姐一起走吗？”
“怎么，这是心软了吗，少年？”
“嗯……”
见到少年如此直白之后，红表情沉肃了下来。
“其实是可以的，如果你姐姐所说属实的话，那个地方的确适合你成长。”
“真的吗……”
少年清冷的声线此刻倒是有些低沉。
“嗯，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即使你去了，对她恐怕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我也隐约有点这种预感……”
王行有些困惑得骚了骚后脑。
“呴？所以你才拒绝她的嘛。”
“嗯……”
“但你也不怎么明白，对吗？”
“有很多思绪，但就是感觉很乱……”
“是么……”
红在王行的身旁幽然飘荡，红裙顺着夜风猎猎作响，如优美的红莲花随风摇曳。
她托着下巴沉吟了下，说起了其他话题。
“我想你该明白的，即使没有我，你也会走上一条极其危险的道路，这从你之前每日坚持不懈的修炼狱火诀就可以看出来。”
“没错……我渴求力量胜过渴求我的生命……”
“执念是一方面，过往的生活经历又是一方面，对吗？”
红平静地看着王行，眸子里有征询意味，清凛嗓音此刻听起来倒是略显柔和。
“对，我认为四极大陆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不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成为强者的道路上。”
王行说出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最本质的看法，当然这只是王行这个少年个人的生存观念。
“那就对了，你既然是这样的观念，又有那样的执念，而她又是如此的关心你，所以……”
说到这儿，红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少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良久之后，红才平静张口。
“说到底，你是怕哪天会死在她的面前吧。”
“——”
这句话直指王行内心最深处的隐秘，令他的心骤然紧缩成了一点，说得一点也没错，没有天赋的他想要成长为极巅大擘，就必须修炼狱火诀、涅盘诀这种极其危险的功法，说实话他也没有信心自己能够走到哪一步。
但他不会后悔自己选择了第二条道路，因为这冷冰的现实世界就是如此残酷，残酷到没有天赋就是得比其他人付出更多——更多！
而且——
他总感觉那天红的一系列行为像是在试探他的决心，如果他选择了第一条道路，红不一定会尽心培养他……
“那我该如何是好呢，红……”
“不必烦恼，你先追上她再说吧。”
“好……”
……
又是漫长的追逐，消失在视野外的甄莹再次出现在王行的视线内。
甄莹独自一人坐在路旁的长椅上，低垂着头颅，王行走到她的旁边，坐定下来。
漫长的死寂。
然后，甄莹抬起头看向了他。
“呐，臭弟弟。”
“我在，美丽的姐姐。”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么……”
“为什么……”
“东极域很大，大到你无法想象，你知道么……”
“……”
“你我一旦分离，恐怕很多年都很难再团聚了……”
“……”
王行默然无语，手虚张了开来又攥紧，如此反复多次。
“王行，在你心里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
在王行的记忆里，莹莹姐这样叫他的次数可真是屈指可数，今天却一连叫了好几次……
由此可见，此时此刻，名为甄莹的少女内心潜藏着的波澜究竟是有多起伏不定。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王行，等待他回复。
王行面色肃然下来，既然莹莹姐是在认真问他，他自然是要真诚地回答莹莹姐这个问题！
他斟酌了一下，咬字清晰。
“亲人，无可替代的亲人！”
——亲人？！
不知怎的，听到此话之后，甄莹显得非常生气。
只见她贝齿紧咬着红润的下嘴唇，也因此渗出了殷红鲜血，顺着下巴流淌出妖艳痕迹。
眸子里满蕴着凛冽寒光。
“莹莹姐，怎么了……”
“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会恨你一辈子，王行！”
“……”
这夜啊，是如此的静寂，静寂的仿佛连大气都停止了流动一般，唯有冰冷虚幻的夜雾飘游在四周。
良久——
“吁……”
王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莹莹姐，人这一生是如此的漫长，何必拘泥于这一时呢……”
“跟我走！”
“莹莹姐……”
“跟我走！”
重复的话语，沉凝的语气里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