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布
接下来备考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她甚至联络到了远在美国疗伤的张阳。
原来张阳本来就是澳中国际班的学生，在车祸之前，家里就已经给他申请了美国的大学，这次在美国做手术，等受伤的腿康复以后，他就能顺利去读大学了。
打听到两个人报考的大学是在同一个州，两个人在网上聊天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虞之绮见车祸并没有影响到张阳的人生，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对张阳车祸这件事，她心里还是抱有愧疚的。
现在看到他一如既往的乐观开朗，她也放心了下来。
“七七，父亲叫我给你送燕窝。”
庄玠站在书房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黑色的木质大门。
“……”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庄玠顿了顿，看着手上温凉的燕窝，轻声道：“七七，我进来了。”
他推开门走进去。
灯光明亮的书房里，穿着白色长袖绒毛居家服的少女，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她的面前，是申请国外大学的报告表。
这段时间，她比较辛苦，不仅要进行线上面试，还要跑各种公益活动攒积分，国外大学注重素质教育，而这恰恰是虞之绮缺乏的。
站在虞之绮身边看了一会儿，庄玠伸出手，想要撩开虞之绮白皙幼嫩脸颊上的一缕碎发，视线在她面前开着的电脑屏幕上不小心扫了一下。
庄玠目光微微一凝。
他眯起眼，视线凝眸注视在屏幕上。
屏幕上开着一款聊天软件，上面有虞之绮和对面的人的对话。
【我的脚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你别担心。】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期待十月份开学，我们在加利福尼亚见面。】
【到时候我带你在加利福尼亚逛逛。这里我家里人挺多的，他们应该也会很喜欢你。】
【我还是第一次出国呢，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你是我的学妹，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
庄玠转动鼠标，翻看了软件上的聊天记录，发现这两个人，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联系上的。
可以看得出来，虞之绮还是挺关心张阳的腿脚问题的。
两个高中生，因为在同一个州读大学，互相约定了十月份开学以后一起去玩。
庄玠盯着聊天记录，褐色的眼眸里，逐渐涌上来一阵又一阵的暗潮。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等整个人的情绪平复下来，便退出了那个聊天软件，再将她的电脑关掉了。
他伸手将睡着了的虞之绮抱了起来，带着她往卧室方向走去。
虞子东和妻子曲水瑶一块儿走了上来，见到庄玠抱着虞之绮，皱了皱眉头，问道：“七七怎么了？”
“她睡着了。”庄玠轻声道，“天气转冷，我怕她在书房感冒，先送她回卧室睡觉。”
曲水瑶感动道：“小玠真是好孩子。天色不早，你把七七送回房间，你也早点休息吧。”
庄玠应了一声：“好。”
他抱着虞之绮离开了。
虞子东回过头，看了这个寄养在他家的少年一眼。
“怎么了？”
曲水瑶好奇问了一句。
“没什么。”虞子东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庄玠现在，好像是生气了。
但是他看起来这么平静，语气这么谦和，实在看不出来哪里生气的模样。
应该是他多心了。
曲水瑶道：“老公，孩子们都大了。你有想过要把晴雪许配给谁吗？”
虞子东看了她眼，挑眉道：“你有什么主意？”
曲水瑶笑着道：“我确实有点想法，就是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你说说。”
“晴雪喜欢小玠，要不，等晴雪成年了，你做主，给他们说说。至于七七，她现在这么优秀，大学读的又是工商学院，等学成归来，正好给我们公司联姻。你觉得呢？”
虞子东心里也有这个盘算，不过他还是道：“晴雪才十六岁，就算我给他们说媒，也要两年后了。”
曲水瑶见他同意，松了一口气，虞晴雪是她从小养大的，心里自然更偏向她，女儿的心思当妈的哪里看不懂，虞晴雪虽然是养女，但是配庄玠也绰绰有余。
她笑着道：“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我们家就更热闹了。”
……
虞之绮被放在了床上。
她被小小的惊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到了庄玠温雅白皙的侧脸。
“我怎么了……”
庄玠掖了掖她的被角，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你功课太累睡着了。好好睡一觉吧。”
“哦……”
可能是即将要出国的原因，她整个人情绪很放松，困倦又袭了上来，她虽然心里好像有一个念头，觉得自己好像有件事没做完，但是抵抗不住倦意，抱着被子又睡了过去。
庄玠站在床沿边，静静地在灯光下看了一会儿虞之绮的睡颜，然后关了灯，轻轻地离开了。
高考的那天。
天一直在下雨。
虞之绮起得很早，趴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上辈子她高考的时候，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她考了全省第一。
她换上学生的制服，从楼上走下去，看到庄玠坐在沙发上和虞子东说话，两个人见到她下楼，一起转过头来。
虞子东对她道：“七七，等下庄玠送你去学校，准考证都准备好了吗？”
虞之绮拍了拍自己的书包：“都放里面了，爸爸。”
虞子东点了点头：“去吃饭吧。”
“好的。爸爸。”
虞之绮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餐厅里。
因为知道自己惯常的水平，所以这一天，她心情挺放松的。
吃完了，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庄玠站在门口，冲着她招了招手：“过来。送你去学校。”
他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开来，可以将两个人笼罩进去。
虞之绮拎着书包跑过去，飞扬起来的发丝，擦过庄玠的脸颊。
他垂下眼，看着虞之绮眼角明媚的笑颜。
她看起来，很开心。
他缓缓收回了视线。
和庄玠一块儿上了车，她坐在副驾驶，绑上了安全带。
然后就听到庄玠对她道：“前几天，父亲过来给我说媒。”
虞之绮顿了顿，有点疑惑地看了过去。
虞子东这么早就给庄玠说媒了吗？
庄玠道：“他希望我大学毕业以后，和晴雪结婚。你觉得我和晴雪适合吗？”
虞之绮愣了一下。
不过，问她做什么呢？
反正又和她没什么关系。
“晴雪好像很喜欢你。”她舔了舔唇，“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很适合呀。”
庄玠眯起眼笑了笑，“七七也觉得我们适合吗？”
他意义不明的话，令虞之绮不知道怎么接。
她假装没听到，转过头，看向窗外。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
不过幸好今天是高考，公路管控，应该不会堵车。
等考完试，就跟虞子东申请提前去美国吧，到时候叫张阳请她吃饭……
好困……
怎么突然这么困……
她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迷迷糊糊的，虞之绮感觉自己的思绪，滑入了深渊里，她挣扎着试图清醒过来，却只能让自己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
“哗啦啦——”
耳边，传来了雨幕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响。
风吹了进来，带来料峭的寒意和湿润的水汽。
虞之绮眨了眨眼睛，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现在，在哪里？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是才早上吗，她不是应该去去考试……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吗？”
窗口，一道修长的身影转过身，他放下了窗帘，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庄玠……”
虞之绮动了动嘴唇，只觉得头痛欲裂，“你怎么在这里？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今天不是要去高考吗，你怎么不喊我……”
庄玠道：“考试已经结束了。”
虞之绮愣了一下。
脑中剧烈抽痛的地方，似乎也凝结住了。
庄玠看了眼表，伸手给她看时间，“下午五点半了，七七。”
虞之绮视线落在那只名表上，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她睁大眼，狠狠地看向他：“你！”
“今天四门考试，你没有去，就算后面几门你都是满分，你也考不上美国大学了。”庄玠在她旁边坐下来，握住虞之绮气得发抖的手，“别生气，就算考不上大学，我也会养你的。”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好像他只是开了一个玩笑。
虞之绮脑中轰轰作响，她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腕被人锁住了，一条银色的铁链扣住了她的脚踝，随着她的活动，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看着这条熟悉的脚链，虞之绮眼前一黑，她苍白着脸抬起头，看向面前平静看着她的庄玠。
“你……你！”
庄玠却没有和她对视，他低下头，轻轻地握住那条细细的链子，“我原以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你觉得呢？”
虞之绮惊恐的看着他，她漂亮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
“不要怪我。”庄玠轻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想跳级，我同意了，你想去美国留学，我也能接受，只要能让你高兴，我什么都能接受。但是七七，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好？”
他抬起头，看着虞之绮，“我什么都能给你，唯一不能允许的，就是你离开我，去和别的男人生活。”
虞之绮要崩溃了，“庄玠，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不是心知肚明吗？”庄玠缓缓俯下身，看着浑身僵硬的虞之绮，“你和我都有前世的记忆……或者说，我们都回到了过去，不是吗？”
虞之绮在看到那条铁链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
曾经，她就是被庄玠用这条铁链绑在床上，折磨了不知道多少日夜……
导致她现在一看到这条铁链就浑身发抖。
“为什么……”她动了动嘴唇，满目的崩溃和绝望，“为什么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庄玠缓缓松开了她，他坐在床沿边，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死了。但是我后来睁开眼，我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一开始我以为只有我回来了，但是后来看你的态度，我就明白了。”
虞之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原以为这一切改变只是蝴蝶效应，难道，其实什么都没改变吗？甚至，甚至这一切都提前了两年……
“我想对你好的。”庄玠轻声道，“我不想你和曾经那样恨我。放你出国，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接受。”
虞之绮气笑了：“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毁掉了我的高考！”
“让你去和美国，和张阳卿卿我我吗？”庄玠抬起头看向她，“我给你的未来里，可没有这个。”
“你……！”虞之绮明白了，“你看了我和张阳的聊天记录？！庄玠，你好不要脸！”
“我如果没看，等你考试结束，就已经飞美国了吧。”他唇角带着讥诮和冷笑，“等我过去看望你，你和张阳的孩子都要出生了。”
“我和张阳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子！”虞之绮要气疯了，她本来就觉得庄玠这辈子不太对劲，现在他亲口承认记得重生之前的记忆，虞之绮也没觉得特别不能接受。
但是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毁掉她的考试，仅仅只是因为……
莫名其妙的嫉妒？
庄玠表情也冷了下来，他从床沿边站起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清楚。曾经他就因为你的事，和我关系闹翻了。如果是别的男人，你说这种话也可以骗骗我，但是他？七七，我不是傻子。我原以为把他从学校里弄走，你们的关系就断了，没想到……呵。阴魂不散。”
虞之绮睁大眼，听到庄玠的话，握紧了手：“果然是你！是你弄断了张阳的腿！”
庄玠嗤笑了一声，他俯身捏住虞之绮的下颚，眯着眼冷笑道：“我后悔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心慈手软，只弄断他的腿。我应该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