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得不见

小厮阿丙不敢说话，虽然他跟莲姨娘走得比较近，经常透露一些老爷的行踪给她听，但是老爷上次已经隐晦警告过他，所以他不敢再说什么，今日老爷被锦衣卫带走，阿丙也不敢随意乱透露消息，老夫人也让他们统一口径。

长随裴旺，他的姓氏还是裴世卿赐的，对裴世卿最为忠心，此刻肃容道：“莲姨娘，您想到的这些，老夫人早就想到了。若您实在不放心，可亲自去问老夫人。”

莲姨娘笑道：“那就好，二位辛苦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夏天的黑夜倒不是那么黑，抬头就能见浩瀚银河的星星点点，莲姨娘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老爷不在府中，肯定也不在苏府。

长随裴旺是老爷的人，刚才回话少有的把老夫人搬出来了。

莲姨娘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准备回自己院子，然后问道：“今天府中可有什么事？”

她的丫头木棉禀道：“姨娘，奴婢听说宁和堂请了太医，还是从南门进的，好像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原本西角门的小路子今日在南门当差，他开门的时候差点撞到我们院子的丫头，刚巧我们院里的媛儿去外头买点心回来，差点就洒了。媛儿一回院子就跟奴婢说了这事。”

莲姨娘微笑道：“郭氏现在无权还被禁足在东跨院，虽是夫人，却是个摆设。这个小路子原来跟郭嬷嬷走得很近，如今郭嬷嬷都死了，小路子不知是何感想。”

“姨娘的意思，奴婢明白，明日，奴婢就跟小路子去聊聊。”木棉是莲姨娘身边的一等丫头，为人也聪明机警。

莲姨娘经过芳菲居站了很久，她要进去看看裴芳菲。

“姑娘，莲姨娘来了。”若梅禀道。

这时候该是大家沐浴准备歇息的时候了，莲姨娘怎么来了？

“快请。”裴芳菲本来也没睡，她还在看大厨房、针线房的账本，以及核对公库里的账册和实物。

“大小姐，奴婢打扰你了吧？”莲姨娘巧笑嫣然。

裴芳菲笑道：“没有。我这一看，姨娘真是好看，怪不得父亲最喜欢您。”

“大小姐别取笑奴婢了，奴婢都三十的人了。”莲姨娘摆手道。

若梅上了安神露，这茶不烫也不冰，也不会影响睡眠，这时候再喝冰饮或浓茶都不好。

莲姨娘闻了闻，“大小姐的茶真香。”

“莲姨娘怎么突然到我这里？”裴芳菲不会单独找到姨娘聊天，同样，姨娘也不会单独找她聊天。

“没什么，就是奴婢刚才去书房想送些宵夜给老爷，可是老爷今夜不在府中。听说是宿醉留在苏府了。”莲姨娘一直盯着裴芳菲看。

裴芳菲笑道：“莲姨娘是怕我外祖父或者舅舅派个美貌丫头伺候我父亲么？”

她的语气完全就是开玩笑的语气。

莲姨娘也笑，“当然不是，奴婢怎么敢。只是担心。”

“不用担心，明天，父亲就回来了。”

“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眼皮跳，不安心。既然大小姐这么说，奴婢就安心了。”莲姨娘又问道：“听说老夫人病了，奴婢要不要去侍疾？”

其实，侍疾是根本不用的，冯氏不太喜欢小妾给她请安，更别说侍疾了。

裴芳菲摇头，“不用，就是下午中了些暑气，太医说不打紧的。”

莲姨娘这才笑道：“那就好。这些天多谢大小姐教我们珍儿管家。这丫头每次都说学到很多本事，以后足以独当一面。”

“祖母和父亲都说，大家要一起学。妹妹们不嫌我聒噪就好。”

两个人又东拉西扯了一番，莲姨娘才告辞。

等她走后，若竹问道：“姑娘，莲姨娘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她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也不奇怪。这些年，她的恩宠是头一份的，父亲一个月有半个月宿在她那里，她很了解父亲的饮食起居和一些心思。”裴芳菲打了个哈欠，“她若是足够聪明就不会大肆声张。”

翌日，冯氏觉得好多了，昨日只是因为着急有些攻心气，现在，大好了，早膳都用了不少。

裴芳菲过来请安，“祖母昨夜睡得可好？今早，进得可香？”

“都好。你呢？别累着了。”

“孙女年轻轻的累什么。刚才门房小厮送来一封信，是我舅母写的。说是两位姨父下早朝就去四扇门打听父亲的消息。”

冯氏点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这时候，难为苏家还如此。”

冯家如今在京中没有势力，郭氏的娘家阳明侯府跟裴府等于是割裂的，表面亲戚而已，苏府的两个女婿跟裴世卿同朝为官，虽官位不高，但愿意去打听消息已是很好。

裴芳菲见冯氏快要落泪，安慰道：“祖母您怎么了？当初我外祖父被四扇门捉走，大家也都急得不行，结果外祖父第二天就回来了。”

冯氏知道苏老太爷被抓的事，“也是，我这胡乱伤感什么，还有偌大府邸要支撑。”

下午，裴芳菲再也按捺不住了，这次被抓的是她的父亲，而且还不是肖澈抓的。

她带上女扮男装所需的服侍让若梅和若竹跟着。

等上了马车，她再换男装，还戴了一顶蓑帽，这帽子大夏天戴着简直热死人，随后她又拿出早准备好的假胡子粘在鼻子下。

若竹不知要去哪里，“姑娘，你这是？”

若梅轻声道：“等会儿去四扇门，咱们就在马车里等姑娘，别说话，小心性命。”

若竹点点头，她从来没去过四扇门，今天真是第一次，再看姑娘这么慎重，又是女扮男装，又是戴蓑帽的。未免这次行程被人知道，裴芳菲让若竹赶车。

跟上次一样，裴芳菲走的是北门，北门今天有四个人守着，她选了一个最矮的，只比她高半个头。

“我找肖大人，我是线人。”裴芳菲压低声音。

今天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找王大人，因为王大人昨天抓了不少六部官员和勋贵家的老爷们，找肖澈的倒是第一个。

说来也有意思，王大人和肖大人都是锦衣卫镇抚司，但两个人是死对头，先前肖大人在王大人手下时没少受磋磨，如今，肖大人都已经跟王大人同级了。四扇门中，看热闹的有之，站队的有之。

那个矮个子锦衣卫上下打量了一番裴芳菲，随即进去禀报，不多时，就让她进去。

肖澈已经换了一个暂新的独立大主屋，里面有三间大套间连着一个穿堂都是他这个锦衣卫镇抚司的。

裴芳菲站在穿堂里四处打量，突然发现，上茶的居然也是带刀兵士，但又没穿锦衣卫的常服。

“好看么？”一道冷漠的声音从左边屋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