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财帛动人心

暨阳侯府的有前后两处大花园，都在二门子里，及笄礼就在靠南的篱园里举行，裴芳菲站在人群里，她并不想冒尖，这临近晌午的日头已经晒得人人脸色红润。

有丫头撑着油纸伞给主子们遮阳。

若梅也打开伞准备替裴芳菲遮挡一下，裴芳菲摇头，“不用这么麻烦，反正等会儿就要用午膳了。我用帕子就行。”说完就自己拿了一块帕子聚在头顶，在这些事上，她并不讲究也不骄矜。

今日裴芳菲穿着一身白底碎花丝绸裙，上身是轻薄月白暗绣斜襟短衫，外衫是一件同样月白色绣着牡丹花开暗纹的缎面衫，整套衣衫华丽却透着素净，衬得整个人清丽出尘。

从前不显，如今她实岁十五，虚岁十六，整个人长开了，面容七分像生母苏氏，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淑柔，同时又兼具美艳，倒是有一副好相貌。

裴芳菲就这么俏生生立在人群里，裴玉敏也十四了，她突然觉得今天的大姐姐还挺好看。

裴玉敏身边站着的是工部左侍郎梁大人的嫡长女，梁文晴。

“那是你大姐姐吧？她倒是越长越美了，听说还掌管中馈？”

“嗯。”裴玉敏冷淡应了一声。

“可惜了。之前我母亲还想跟你们裴府议亲的，但听说你大姐姐的生母是商户女，突然就没了这兴致。”梁文晴作为三品大员家的嫡长女，也是以才女自居的，其实她还有半句话没说，裴芳菲的生母乃商户女，嫡母郭氏又是一个不慈的人，因此亲事难。

裴玉敏斜睨了一眼梁文晴，“梁大小姐，你是不是还想说别的？你觉得我们裴府需要被你们梁府看上么？咱们都是一样的侍郎府邸，大家的父亲都是正三品，就别说这些废话了。”说完就甩袖子走了。

裴玉敏一是气自己没有艳压群芳，二是气裴府竟被其他府邸看不上，说来说去，也怪裴芳菲的外祖家苏府，没事去京兆尹府邸告什么瞎状，害得大家都没面子。

她越想越气，决定今日给裴芳菲一个教训。

今日到场的还有阳明侯府、同济伯府，小郭氏和嫂子崔氏在一处跟其她贵妇们闲聊天，同济伯的嫡女孙丽华。

孙丽华一见表妹裴玉敏，立即笑着跟她在一起说话。

裴玉敏笑着恭喜，“听说你亲事定下了？”她虽不常出府，但时常跟舅母崔氏、姨母小郭氏、表姐孙丽华通信。

“嗯。是威远侯府嫡幼子，这下我也不用操心什么了。”孙丽华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她本就不想做什么嫡长媳妇，压力太大，又得生儿子，又得管家，况且她知道自己陪嫁不会丰厚的，还是做个不管事的小儿媳，以后分家单过还能得一份家产。

裴玉敏握着她的手，“表姐你也算是求仁得仁。”

孙丽华笑道：“我以后还得靠你呢。”随后又轻声道：“听母亲说，你那选秀的事十有八九能成。之前，燕王府邸许你庶妃位置，如今你父亲高升，你可能一进府邸就是侧妃了。”

裴玉敏有些不好意思，脸红道：“八字没一撇，别说了。”

“嗨，咱们外祖家阳明侯府亲自说定的，哪还能反悔。”孙丽华压低声音道：“听说淑妃娘娘母家漓江侯府也是应了的。虽说明年开春才选秀，但听说，很多王府都内定好了几位，选秀就是走个过场，圣上根本不会再选了，就是给东宫那位和其他王府选的。”

听完这些，裴玉敏的心情又如雨后阳光般明媚，她想到自己即将飞升成为皇亲国戚，心中骄傲极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祖母对选秀之事仍旧是排斥的，甚至希望她落选。

及笄仪式结束之后，暨阳侯夫人李氏笑着带大家去西苑用午膳，午膳席面早就已经准备好。今日摆的是流水席，既有小桥流水的江南古韵风雅，又有各地美食荟萃。

流水席是李氏费尽心思搞的，这种流水席面的吃法还是跟江南贵族们学的，如今京城也盛行起来。

正式开席后，大家自行找位置坐下，都是自由选择坐伴，关系好的都坐在一处。

裴芳菲和裴嫣儿坐下，就听一阵喧闹，有几位夫人才到，她回头一看，竟看见了自己的舅母牛氏、大姨母苏承月、小姨母苏承云。两个姨母都是五品诰命夫人，她们也在受邀之列，牛氏是一介商妇，也在邀请之列，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就连裴玉敏身边坐着的孙丽华、小郭氏等人都轻声议论。

“如今这贵妇宴席，连商妇也请了？”小郭氏颇有些瞧不上商贾出身的苏牛氏。

阳明侯夫人崔氏脸上堆着假笑，轻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苏牛氏有些手段的，凭着出手大方，帮着几个夫人赚了一大笔银子，好几个侯爵府、伯爵府的当家夫人都跟她成了手帕交。”

小郭氏意味深长“哦”了一声，“我懂。很多有爵位的人家，唯独缺银子使，这苏牛氏倒是个会钻营的。”说完之后，突然脸僵了一下，自己的夫家同济伯府不也是这样么？有爵位有地位，就是一副空架子，没银子使。想到这里，小郭氏心情就不好。

裴玉敏一直看着苏牛氏、大小苏氏这三人，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裴芳菲的外祖家也很厉害，随后便扭过头不再去看。

“你是不是该过去行个礼？”崔氏问裴玉敏。

裴玉敏高傲地抬头，“不是我外祖家的长辈，我行礼并无意义。”

至于裴珍儿，想了一下，也觉得还是不去找苏牛氏行礼了，自顾自吃席，躲在东南角的席面座位，只有裴嫣儿过去见过三位长辈。

苏牛氏根本不介意那些或是嘲讽或是探究的目光，凡认识苏牛氏的贵妇，没有不喜欢她的，她今天来就是送个礼罢了。

“你留下用膳，走什么？”暨阳侯夫人李氏要请苏牛氏上座。

“不，我府中还有要事。既然礼已经送到了，我也送两个小姑子来到你们府上，我该走了。”苏牛氏说完就快步往外走，行走姿势既优雅又快，大有雷厉风行之势。

李氏送完苏牛氏之后，肖大小姐肖宝珠当着大家的面，打开苏牛氏送的细长锦盒，里头躺着一支金簪，样式十分漂亮，通体金黄，簪头是三朵由小到大的并蒂牡丹花，点缀着碎钻，花芯部分是由小到大的钻石，阳光下熠熠生辉。

如今，钻石由西域商人引进，京城中风靡了好一阵，颗粒大的钻石尤其珍贵，很难搞到，可见其价值不菲，是苏牛氏费了一番心思的。围观众人纷纷赞叹。

席间，大家突然讨论起江南苏家、十大商贾世家，不时有贵妇的眼光暗暗瞥向裴芳菲以及裴老夫人冯氏，她们都知道裴芳菲还未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