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既是天灾,更是人祸

“你安心养病，你只是想活命，不怪你。”

鲁雄安慰了一声，连忙拉着张文出到院子。

“恩人，此病可有救治之法？”

“方法是有，四郎用药之后，已有好转，不过此时只怕已经晚了。”

张文声音悲切。

“有就好，你需要多少药，多少人手，我给你安排，务必赶紧全力配置药物。”

鲁雄反而冷静下来，让张文也安心不少。

“将军，药物是次要，此时最关键的，是不让更多的人受染，不然备再多的药物都不够！”

“好，此事我来安排，恩人替我准备好药物。”

说完鲁雄催动灵力，一跃而起，踩着沿途的屋顶，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郡守府。

半个时辰后，一头传讯飞鹰西去，带着东鲁城十万火急的情报，向朝歌报信。

同时，一匹快马直奔八十里外的东鲁大营。

东南兵事总督张桂芳，督兵七十万，设东鲁、南都、豫州、扬州四座大营。

刚好到东鲁大营视察士兵修炼情况的张桂芳亲自收到了鲁雄的信件。

“东鲁大疫，十万火急，请调兵十万，封锁东鲁，务使疫病蔓延！

疫病传染极快，炼体大成者，外放气血屏障可防！

调兵文书已报朝歌，还望将军事急从权。”

下午，鲁雄、张文以及二十名从御林军跟过来的筑基期亲卫，连同十架满载汤药的大鼎的马车赶到了王家集入口。

鲁雄一马当先，一刀劈开拒马桩，黑着脸，也不说话，带着车队走了进去。

“刚刚那是郡守？”

“可不是，你看那些亲卫，是郡守从朝歌带来的！”

“哎，郡守大人来了，王家集的人应该有救了，我看那车上都是药。”

“可惜啊，郡守大人晚了一个月才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人了。”

“走吧，我这辈子不跟官家打交道了。”

看守出入口的四个临时工衙役摇摇头，离开了这个地方，看来这个月的事情，对他们造成了大面积的心理阴影。

进入王家集没过多久，就看到沿途零星的或仰或蜷缩成一团的尸体，一部分尸体已经腐烂，爬满了蚊虫，一群群乌鸦来来回回啄食着腐肉。

一部分还没腐烂的尸体，口鼻处流出的鲜血也早已经凝固，手指粗细的蜈蚣在口腔鼻腔里来回穿梭。

越往里面走，臭味越浓，尸体越密集。

“啊啊啊啊啊！还有活人吗？”

张文老泪纵横，看不了这幅人间惨象，对着天空大声呼喊！

鲁雄挥了挥手，和十个亲卫激起血气屏障，从马车上跳下，搬起沿途的尸体堆在一起，张文则和剩余的十名亲卫继续前行，希望能找到活人。

很快就堆叠起四个尸堆，一百六十一具尸体。

鲁雄点燃了尸堆，四个火堆很快燃起，冒起浓浓的黑烟，熏得一群群乌鸦漫天惊飞。

一行人继续向前。

又是四个尸堆，一百五十二人。

一百八十三人。

三百二十人。

一束束黑烟在王家集冲天而起，远远看去，如同狼烟。

追上张文的时候，张文正在给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喂药，小女孩怀里还有一个不足一岁的小男孩，是她的弟弟。

父亲、母亲、爷爷、奶奶，都死在了隔壁房间，烧成了灰烬。

小女孩的父亲临死之前，让她抱着弟弟躲在了厨房米缸前，一把火把父母妻子连同自己都烧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语，我弟弟叫王三亩。”

鲁雄点点头。

朝廷赏生令：生子一人者，赏其母良田三亩。

“王语姑娘，咱们集上，还有活人吗？”

“还有一些人，都躲到山上去了，我要照顾弟弟，家里厨房还有米，去山上了，我没吃的。”

王语怯怯的说道。

“来两个人，跟我上山。其余人继续收殓尸体，天黑之前，务必全部火化。”

鲁雄带着两个亲卫向王屋山去了。

走了不多远，便看见大片的血迹和猛兽的足迹。

这个年代，山中豺狼虎豹众多，普通人进山，基本也是九死一生。

一头斑斓猛虎盯上了鲁雄一行，吃过人肉之后，猛虎的眼睛冒着血红色的精光。

鲁雄早就发现了它了，只是一路进山着急找人，没有去找它麻烦。

猛虎大概也觉得这三人不怎么好惹，一路暗中跟随，一直没有下手。

直到另一头猛虎出现在前方。

两头猛虎，一前一后，将三人堵在了路上。

“速度解决了，找人要紧。”

两个亲卫一人选择一头老虎走去，顿时，后方的老虎主动攻击，一个虎跃扑来，亲卫侧身躲过。

两头老虎并肩看着两人，掉转虎头，向着丛林深处逃去。

“跟上他们！”

鲁雄说完一个箭步远远地跟着两头老虎，越过一个山头，来到一个峡谷。

峡谷腥臭难闻，鲁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片满是咬痕的骷髅头散落在峡谷各处。

入山村民，多半都成了虎口之食！

既然吃了人，那就留不得了。

鲁雄气穴大开，灵魂之力催动，两个闪身，抓住两虎的天灵盖，用力一握，直接捏碎！

收拾完峡谷里的头骨，一共一百四十七个。

两个亲卫感觉郡守大人有些变化，也说不上来，三人迅速下山。

尸体已经收敛完了，一百多个火堆还在燃烧着熊熊大火。

王家集没人了。

一万多人的人族聚集区，只剩下了王语姐弟和王四郎三个幸存者。

“王语姑娘，你认我做个干爹，以后你和弟弟就跟着我吧。我家里人多，会照顾好你们的。”

鲁雄语气平静而温暖，看着王语说道，小姑娘怯怯地点点头。

只有善于望闻问切的张文发现，郡守的眼睛冒着杀气。

没有任何意外，王家集的惨事如同那一百多处的滚滚浓烟，传遍了东鲁城。

人人自危。

张氏医馆在东西南北四个城区搭建了施药棚，说是预防瘟疫，每人一碗，不要钱。

郡守府里，北城区总督张信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发抖。

李捕头自杀了。

据说是身穿白衣，一个人走进了王家集，跪在一堆燃烧的尸体面前，扎了自己十几刀，倒在了尸堆一起烧了。

他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自己的私心在一万多条生命面前，显得那么可憎。

“你想怎么死？”

“饶命啊，小人也不想啊，小人也不知道这瘟疫这么厉害啊！

这是天灾啊，郡守！

小人第一时间封锁了源头，小人没有罪，小人有功啊，郡守！”

“你没有罪，你有功？

你还有脸说你有功？

你还有脸说是天灾？

老子告诉你，这是天灾不假，但是王家集一万冤魂，是死于你这个人祸！

你第一时间封锁了源头不假，但是你为什么不报？！

封锁是为了不传染其他人，不是让王家集的人去死！

那一万多人，就不是人命吗？

啊？”

鲁雄一把抓起一卷竹简，砸在了张信的头上，鲜血顺着侧脸流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报？

为什么不安排郎中就诊？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是担心那八百叛逆诸侯不留在你的城北吧？

张信，老子告诉你，你有什么罪！

大疫当前，身为一方总督，隐瞒不报，你死罪一；

封锁疫区，欺上瞒下，不施救治，以致无辜百姓，横遭惨死，你死罪二；

就算是碎尸万段，诛你九族，都晚了！

你的封锁并不完全，王家集有人从王屋山逃走。”

“不，不可能，王屋山猛兽成群，不可能有人能活着出来！”

张信拼命的解释道。

“是的，不可能有人能活着出来！

老子亲自收殓了一百四十七个被啃得干干净净的头骨！

但是，还是有人出来了，不然你以为老子怎么知道王家集除了这么大的事情？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东鲁城，

完了！

你自作聪明，防疫不当，以致贻误良机，疫情蔓延，你当夷九族！

老子现在不杀你，老子将你的罪状上报朝歌，等陛下发落吧。”

鲁雄也一屁股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