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胜负和爱恨

我很好奇伊布是什么样子的，毕竟卡鲁格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

这个船上有个小澡堂，我俩总算是能放松一下了，这几天跑东跑西一直也没停下。“伊布长什么样啊？也是人鱼？”我真的很好奇，话说能在水里生活的人多半应该有鱼一样的尾巴。

“对啊，和诺德岛的人鱼差不多，就是更大一些。”卡鲁格泡在池子里半眯着眼睛，很享受。

“大鱼？那你们怎么沟通啊？”我问卡鲁格。

“通过能量的感应啊，其实他也能来岸上，就是待不久，我都跟他说好了，他听姐姐说过那个死东西的事情，所以我回来之前他就去图灵了，他的那个地伏阵就在诺德岛那里，你不是去过吗？”

“哦，果然……我总觉得那个山洞里面有东西，原来那里面有他的传送阵啊！”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边有人鱼驻守。

“是啊，他的孩子在那里，这会儿应该是在那边找起来了，估计要找几天呢，那个星球没有的话我还要带他去别的星球找，他负责水里，你去布罗伦切找吧，大家一起行动，哎，真累啊！”卡鲁格歪歪嘴，幽怨。

“毕竟那个死东西需要灵魂的容器，吉塔艾戈不是他的本体，咱们分头找吧，要是他真的卷土重来，海伦娜的计划都会有影响，图灵也会岌岌可危，你不想你老婆有危险吧？”

“嗯……是这么回事……这个死东西居然没死透？怎么可能呢？想不明白！”卡鲁格心里应该挺不是滋味的。

“当初主星的救援队并没有把坍塌的皇宫翻开来找尸体，所以并不能确定那个人已经死透了，要是有办法确定就好了，妈妈好像也没什么很好的办法，你觉得呢？”

“要是阿那动用古拜占的能力还原皇宫，倒是可以找到尸体，要不要让她来一次？我总觉得咱们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就算伊布去水里找，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有消息的，这么多星球这么多海……我觉得还是让阿那来一次比较好。”

“当初的主星封上磁流带了，现在已经过去千把年了，那些尸骨怎么辨认啊？”

“也是……哎！真麻烦！咱们都要围着那个死东西转！烦死了！”卡鲁格真是气坏了，他抬手拍了一下水面，啪地一声水溅了我一脸。

“没办法，我们必须要把所有可能的都排除了才行，我要去布罗伦切好好查查，如果那个死东西已经找到了容器，对布罗伦切也是一个威胁。”我心里想的是伊洛琳的安危，毕竟她还等着我呢，等着我们为她报仇。

“海伦娜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卡鲁格闭上眼睛问我。

“妈妈反正是同意了，但是让她把计划先放一放，飞鹰不除难免有后患，她也不急了吧，毕竟部署了这么多年，就算要再等等也无伤大雅，妈妈的命令重要啊！”

卡鲁格轻轻叹一口气，“哎……希望弗伽诺耶死透了，不然咱们要怎么对付他呢？”

“希望吧……”其实卡鲁格比我还着急呢，他跟星辰还没过上多久幸福平静的日子，飞鹰就突然跳出来，换了是我的话我比他更着急。

“他要是还活着，阿那该多难受啊，当年为了报仇还搭上了苏尘……她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去释怀，太难了，真的，她太难了。”卡鲁格在感同身受，他特别能理解妈妈的感受。

“妈妈现在比你们都厉害，想必那个死东西只能巧取，不会正面应战的，咱们人多力量大，别担心。”卡鲁格不愧是在妈妈身边待过的人，心里还想着妈妈的境遇，我只能尽力安慰他。

遥想当年，父亲为了找到妈妈把自己变成了机器人，为了让妈妈过上安稳的日子，他决定以身复仇，如果那个死东西还活着，父亲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伤感，爱情这个东西我不太懂。

以前我问过蓝蓝，把自己变成机器人要承受多大的痛苦，蓝蓝只是说要把脑子取出来装在一个容器里，再接上很多管子，要舍弃肉身放弃一切的感受，没有心。

没有心还能有感受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父亲只是为了一个承诺，要守护自己的爱人，他做到了。

我对父亲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妈妈的描述，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相爱的，怎么分开的，他能承受别人不能承受的痛苦，为了守护妈妈独自承受百年孤寂。

我第一专业毕业的那一年依罗继承了加纳国主的位子，他把自己的封地给了我，那时候我有了自己的穿梭机，我去到父亲的飞船经常停靠的地方，我也停在那里感受他曾经的感受，一个人在那里等待，等待着未知的将来，说实话，我是不能承受的，我也不能理解。

父亲的复仇失败了吗？我不知道，如果是失败了，那就由我们这些孩子来替他完成吧！

到图灵了，我跟着卡鲁格回到了皇宫，现在这里禁卫森严，每一个出入皇宫的人都要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件接受盘查，气氛显得有些紧张了，别担心，我和卡鲁格当然是大摇大摆刷脸进去的，皇宫里如果有谁不认识我俩，那一定会被当场暴揍。

卡鲁格说让我明天跟北川的船去布罗伦切，星辰给我准备了一架穿梭机，反正我要在布罗伦切多待些时日，有穿梭机方便一些。

在星辰家的客房睡了一夜，这里的时差好大哦，有些不太适应。

早晨我起来在露台上发呆，这个季节已经不怎么闷热了，露台上凉风习习，我一直在想那个死东西要是想找容器的话会去找谁，若要是个反派会不会更容易策反些？比如那些有夺位之心的人？或是大权在握的人？想到这里我必须情感带入一下，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会去找格里萨，因为格里萨是国主，这就很符合他之前容器的身份，毕竟当上国主的话调动资源更容易一些，还有可能是内阁大臣，要么就是军队的统领，总之这些人都有可能，我赶紧列出一张名单，这些人我要一个一个查。

午间的时候找卡鲁格聊了一些关于承载灵魂容器的问题，他一一为我解答了。

“我是没试过，不过要用这个办法的话就需要能量石，之前古拜占被抢走的那块能量石应该不小，或许真的还有用剩下的。”

“老公，能量石这么多功能呢？”星辰眨眨眼，很好奇。

“功能非常多呢，不过现在能用的人不多啊，哼，古拜占拍拍屁股回去过好日子了，烂摊子留给我们！”卡鲁格气不打一处来，他好像不怎么待见古拜占。

“哦对了，下午布罗伦切的皇子要来，我去准备一下。”星辰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布罗伦切的皇子？露娜的丈夫？克尔吉亚？”克尔这个时候来？我有些搞不明白。

“格里萨的儿子？”卡鲁格问。

“对，格里萨的儿子，我见过，我觉得他还不错，人也很温柔，反正和格里萨心狠手辣的样子是不太像的，她老婆就是罗杰斯的女儿，我家伊洛琳就住在罗杰斯的老家，就在索维克嘛。”

“哦，那他应该是来谈能源设备的事情，是齐齐那边的订单，你要不要等他来了看看再走？”卡鲁格给了我一个极好的建议。

“好，等他来了再走吧，时间也够。”我点点头，先观察一下克尔也好，看看他是不是弗伽诺耶的目标。

我在皇宫的器械库里找了把趁手的武器带着，身上只带个匕首估计遇到紧急情况也是来不及反应的，索性就把自己武装起来吧，这东西我已经好多年没用了，虽然我是个武器设计师，但是我不常用这些。

下午艳阳当空的时候，克尔的卫队已经到皇宫门口了，我假装自己是星辰的卫队跟在她的仪仗队后面。

克尔的样子确实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脸上还带着亲切的笑容，丝毫没有身为皇子的架子。其实我也是皇子啊，你看我也没什么架子呢！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海努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温柔的样子，只不过妈妈说，越是温柔的人心思越是细密，后来我也见识了海努的心思细密，绝对是不容小觑的，但是克尔完全是内外兼修的那种，我听说他宫里的侍从若是犯了错，他也只是训诫几句罢了，还好他不像他那心狠手辣的父亲，露娜嫁给他也是好的。

送露娜出嫁的那天，伊洛琳回来之后一直呆呆的，她问我，克尔会疼爱露娜嘛？她很在乎露娜的幸福，似乎露娜过得幸福她就幸福了，这倒是有些像妈妈，妈妈希望我们都能过得幸福。

站在后面听星辰和克尔寒暄了几句，克尔说露娜是陪着自己一起来的，但是怕她觉得闷，所以让侍从们带着她去城里的商店街转转，呵呵，俨然一副宠妻魔王的架势，这让我想起十九区的一桩旧闻。那时候妈妈一个人去十九区开会，去开会的路上遇到了流氓，罗小七接到消息就冲过去把那流氓教训了一顿，还把那人的胳膊掰折了，后来他不解气，冲到家主家里把家主拉到政务中心要求他修改法案，后来那流氓口出狂言说妈妈坏话，罗小七一个回身刀把流氓结果了，我觉得这才是宠妻的样子，但凡有人说妈妈半个不好的字，罗小七就会冲动，不过他们说罗小七是兽医，怀里经常藏着一个钟爱的小白兔，真是个内心柔软外表刚烈的人啊，反正我挺佩服他的！妈妈真是厉害，她这几个丈夫都是人才啊！

露娜去商店街了？那我也去逛逛！顺便给我的宝贝伊洛琳买点小首饰，只是送回头箭的话感觉不是很够分量！

图灵现在的主星以前是一个普通的城市星球，城市建设不怎么繁华，但是这颗星球的地理位置特别优越，所以各联盟的贸易航线都会从这里经过，这里的货物吞吐量是整个图灵首屈一指的，渐渐地，这里成为了商人商队来往驻足的地方，久而久之就发展出了好多新的功能性城市和港口。

皇宫所在的这座城市以前是图灵的第二大港口，加上贸易航线加持，这里的货物流通速度非常快，商品种类很齐全，就连齐齐那边卖的餐食快速烹饪包这里都有售卖。

来到这里能让我觉得很自豪，怎么说呢，还记得我的得奖作品六秒真男人吗？其实那次设计比赛是夕锦家办的，六秒真男人能得奖完全是因夕锦家的人看上了设计图上的安全阀门，后来这个安全阀门被改良了几个版本，随后被应用到很多其他的领域，就连普通的民用行李箱也有应用，你看，大街上出来采购的人都拖着行李箱！上面都印着我的专利授权标志，你说我是不是很自豪呢！

在专业领域上，我这个人就是经常会歪打正着，看上去我学的是武器设计，其实我更喜欢和武器对峙，设计防御系统才是我的强项，所以妈妈很懂我，回头箭就是妈妈出的主意。

你说这世上的事情有什么是绝对的？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古老的故事？有个小贩在街上卖大刀，他吆喝着他的刀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刀，能砍坏一切坚韧的盾牌，所向披靡无所不能。边上有个卖盾的不服气，他也吆喝起来，他说他的盾牌可以抵挡任何武器，是世界上最坚韧的盾牌，结果两个人谁也不服谁斗起嘴来。这时经过一个商人，他给他俩出了个主意，让他们打一架分出胜负看谁更厉害。结果当然是这俩人谁都没赢，大刀攻击盾牌时砍歪了刀刃，盾牌也被大刀劈了个大口子。看到对决的结果是这样的，商人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买就走了。

我曾经问过妈妈，神明是什么？她说神明是负责引导我们到达心中所期的人，只要我们跟随神明，神明就能指引我们，但是胜负和爱恨都不是神明掌管的范畴，那只是人心一念。你看，连妈妈都说连神明都不能掌管胜负，哪里来绝对的胜负呢？武器的对决亦是如此，我好像深谙其中的道理，无论是胜负还是爱恨，这些都不是神明能主宰的，能影响我们的只是心中一念，是悲是喜，或贪或恋，这些东西能迷惑人心，让我们不再跟随神明，迷失自我。所以回头箭的设计理念就是——想要赢，先要学会输，抛开最终的结局，先面对自己。

商店街上人来人往，大家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脸上洋溢着购物的喜悦，我在首饰店里挑了些简单素雅的头饰，想着我的宝贝伊洛琳戴上一定很好看，也许店主看我穿得周正，所以不停地给我介绍店里新到的款式，我又挑了几套华丽的，反正将来也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