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忏悔
海努带着耶拉回去了，回去的时候海努把耶拉的行李一个一个扛上穿梭机，耶拉则在一边晃着身子指挥海努，阿那在耶拉身后歪着嘴使劲摇头，这海努还真是一百年不变的老样子，活该一直被海伦娜数落，这下带着耶拉一起回去，该是一唱一和了。
告别了海努和耶拉，阿那要准备自己的大计划了。
夜里，阿那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进入了自己的灵魂世界。
“想清楚了没有？”阿那晃着身子走到弗伽诺耶身边，这次没有伸腿踢他。
弗伽诺耶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不说话是想清楚了还是继续固执己见？”
弗伽诺耶开口了，“我没错。”
阿那料到他不会轻易服软。“说来也是，如果你不这么固执，也撑不到现在，你在这么多人的身体里辗转，不就是为了一个信念吗？”
“你不懂。”
“那你说说吧。”
“说什么？”
“你和她。”阿那在弗伽诺耶身边坐下，准备听他说一说过去的事。
“爱情故事不都差不多吗？”弗伽诺耶睁开眼，坐起身，还是那个老动作，盘腿。
“我也没想到我能坐在这里和你平心静气地说话，以前我总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卡鲁格跟我说你有老婆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呢，你也会有人喜欢吗？”
弗伽诺耶转过头看着阿那，“很意外吗？”
“你很爱她吧。”
“当然。”
“说说吧，我想听。”
弗伽诺耶歪着脑袋，“我是古拜占创造的，我没有妈妈，有一天依西塔亚斯给了我一颗白色的蛋让我帮忙照看，那时候娜亚还没孵出来，我每天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给她盖被子给她讲故事，我用自己做的玩具把她围起来，还在蛋壳上画画……那一天她终于出来了，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她好可爱，大大的眼睛，柔软的羽毛……”
“她们的羽毛都跟刀片似的。”
“那要褪毛之后才会锋利。”弗伽诺耶赶忙纠正。
“然后呢，你一直在照顾她？”
“嗯……她很黏我，我也黏着妈妈，所以我整天都抱着她跟在妈妈后面。”
阿那微笑，听起来是个温馨的故事，“依西塔亚斯对你很不错吧。”
“嗯……古拜占不怎么管我们，都是妈妈在照顾我们。后来我去了新的城市，和娜亚分开了，长大之后我回了主城，回去的那天我站在天界碑前……”
阿那咧开嘴，“我知道，她从天上飞下来吓你！”
弗伽诺耶也笑了，“呵呵，你可真能编！她是飞下来了，不过没吓到我，跑上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阿那仰起头，“我说吧，肯定是这样的重逢戏码！我家黎宁也这样！”
弗伽诺耶微笑着看着阿那，“你长得很像她，白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睛，你也很像妈妈。”
卡鲁格也是这么说的。
“那后来呢？”
弗伽诺耶突然沉下脸，“古拜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觉得孩子们应该分族而居，他不同意。”
“但是依西塔亚斯同意了，她见不得你们伤心对吧。”
“对……”
阿那点点头，“噢！原来弗伽诺耶一族不与外族通婚的族规出自这里。”
“我是族长，公然违抗古拜占。”
“那他不肯交出能量石也是正常的，他也不喜欢你吧？”
“嗯，他只喜欢妈妈，对其他人都很冷淡，你跟他说话吧，他就阴阳怪气的。”
“后来呢？”
“我当然是不妥协的，后来我们带着各自的族人离开了主城，妈妈和古拜占大吵了一架。”
“嗯，换了是我也要吵一架的。”
“我们建立了自己的城市，生活也很幸福。”
“后来她在飞回家的途中被落雷击中了，那边的雷我也见识过，确实很吓人。”
说到这里，弗伽诺耶的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他怔怔地望着天上，仿佛回到了落雷的那一天。”
许久，沉默。
阿那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多痛。
“其实……你恨错了人。”
“我没错。”
“真的，你恨错了人，你弟弟离开你之后带着族人去到了图坦星系，他们也建了神殿，我也去过神殿，上面古拜占的神像被抹去了，他们恨的是古拜占，中心区的典籍里也写着是古拜占毁掉了生命之海，如果他能有那么点人情味，愿意交出能量石救活娜亚，洛卡星云不会变成死亡之海，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恨错了人。”
弗伽诺耶闭上眼睛，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不过，他没有哭出声。
“我刚去洛卡的时候，依西塔亚斯给我看了当时大战的画面，她只是说你封印了她，想让我帮她找到古拜占带她回去，她并没有让我找你报仇，她知道你的苦衷，她不埋怨你，因为没能帮到你，她也很自责，复活之后她不愿意面对你，她的心里始终对你是有亏欠的……你真的恨错了人。”
“别说了。”弗伽诺耶把脸埋在膝盖里，抱着脑袋。
“我希望你能面对自己的错误，你做了很多错事，也伤害了很多人，我知道你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但是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
“别说了！”弗伽诺耶失声，他在痛哭。
“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并不难。”
“我没错！我没错！”弗伽诺耶哽咽起来。
阿那的目的达到了，弗伽诺耶现在是清醒的，他能直面自己的内心了。
“你不是古拜占，你也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你心底里仅存的爱支撑着你活到现在，哪怕只剩一片灵魂你都在苦苦坚持，你看，你也会流泪，你也会难过，我们都只是个会哭会笑的普通人。我第一个丈夫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找到我，他不惜抛弃肉体变成一副冰冷的骨架，没有心，也没有了气息，但是他仍旧默默地守着我，最后他用自己投身复仇，换我一生平安。你们的付出不是没有意义的，娜亚一定还在等你。我虽然有很多丈夫，我明白他们对我的情意，对他们来说我就是他们的唯一，我不想负了他们的真心，那你呢？你还要让娜亚等你多久？她也在门的那一边煎熬着不是吗？她也想你们能有重逢的那一天，她相信你。而你，要正视自己的错误，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阿那给弗伽诺耶盖了个章，他确实是个硬汉，铁骨铮铮的硬汉，固执己见死不悔改，这是贬义词吗？很显然，不是。
说完这一番话，阿那消失了，弗伽诺耶坐在地上抱着头哭了很久，也许是在悔恨吧，阿那用自己做了承载他灵魂的容器，也就是想化解他与依西塔亚斯的仇怨，这仇怨如果能化解，阿那愿意想办法帮帮他。
醒来之后，阿那一直在思考，如果弗伽诺耶愿意偿还他所欠下的债，她要如何帮他。
布罗伦切。
克尔康复了！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开心起来了，连格里萨都心情大好，准备办一场庆祝晚宴。
医生说克尔已经没事了，医疗器械都已经撤出去，不过他还需要卧床休息，露娜带着莱米去寝殿看望克尔。
见了面当然是要抱一抱腻歪一下，莱米站在一边等了好久，不过她也没闲着，小雪给她做了新的棒棒糖，水果味的，她舔得正带劲呢。
“你终于好了，我都担心死了，呜呜……”露娜撅起嘴开始撒娇了。
“我是你丈夫，当然要和你相伴到老，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等我能起来了，我们出去玩吧，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们环游整个拉凯亚星系群怎么样？以前总是没时间陪你，让你受冷落了，对不起。”克尔抓着露娜的手说着暖心的话，微笑着。
“你可得好好养着，别到处跑。”露娜拿了个靠垫塞在克尔背后，让他躺得舒服点。
“这是谁啊？”克尔问露娜。
莱米趁机坐到露娜的腿上，“我是露娜的干儿子，我叫莱米。”
“干儿子？可是莱米是女孩子的名字，莱米是莱米叶丽的简称，男孩子不可能叫这个名字。”克尔一语揭穿。
“哎呀，老公太聪明了！”露娜笑道。
莱米歪歪嘴，“露娜，你丈夫不光是个硬汉，脑袋也特别好使！”
“老公，她是我在图灵认识的，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哥哥被飞鹰的人害死了，不过就在你康复的前一天，她在你的卫队里认出了飞鹰的人，一枪把那人打死了，她可是立了大功，咱们就收养她吧，好吗？”露娜说道。
克尔笑了，笑得很甜，“既然是立了大功，当然可以留下，我忙的时候你们正好做个伴，有个孩子在身边也热闹。”
“咦？刚才还说要陪露娜环游世界，这会儿不认账啦？”莱米舔着棒棒糖眨眨大眼睛。
露娜和克尔噗嗤一下笑出来，三个人笑作一团，很幸福。
下午的时候，罗杰斯来看望克尔，克尔也道出了那天出去的事情，他确实见过飞鹰的头目，不过罗杰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这件事结束了，不用担心格里萨会追究。
克尔回想着在灵魂世界和弗伽诺耶打斗的事情，他没有告诉露娜，现在他也不想说给任何人听，因为在那个世界他见过神明，那是不能说的事。
这有什么不能说呢？露娜和莱米都见过神明，她们都懂，要是你们聊一聊，又是一个搞笑的新话题！
坎多尔。
阿那好几天都没有去见弗伽诺耶，这些天她一直在测试信号系统，她忙得很。
突然阿克雷姆来研究所找她，还告诉她这里的能量石在哪里。
“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阿那拿着茶杯正准备喝，突然顿了一下。
“其实是亚瑟斯让我来的，我也觉得你不会让亚塞西带走他，所以……”阿克雷姆的话没有说全。
阿那慢慢把茶杯靠近嘴唇，喝了一小口。
“我还没想好呢。”
“如果你决定了，那是你有绝对的理由，你是秩序之外的存在，你做的事是不需要论对错的，我也相信你，只是希望你能慎重，当然了，能量石你可以随便用，但是还请顾着自己，阿那。”阿克雷姆在来的路上其实是想好了劝说阿那，但是他知道阿那对这件事的态度，她会顾着自己的，她会想到万无一失的办法。
“嗯，你放心吧，就算要做决定我也会保证自己的安全，他是在我的身体里没错，不过他不会伤害我的，弗伽诺耶……选择了错误的道路，但是我想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阿那放下茶杯。
阿克雷姆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当年天阶号的事情，切瑟是有参与的，只不过里面牵连太多人，还牵涉到政权的更替，所以这次亚瑟斯让我来……也是想……”阿克雷姆话说到一半就没往下说。
“我知道和切瑟有关系，他的前几世……都是过去的事了，阿克雷姆，我可以选择原谅，但是他们不能继续错下去，我也有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我也不想告诉我的丈夫们弗伽诺耶在我的身体里，他们也会为我担心，我选择独自面对，我希望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你不用告诉我亚瑟斯当年做过什么，就算他有前几世的记忆，至少这一世是好的，如果弗伽诺耶的下一世能诚心悔过为他过去的行为赎罪，那么我也可以选择原谅他，我们不能活在过去的痛苦中，你说呢？”
阿克雷姆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望着阿那淡紫色的眸子，点点头。
阿那换了个微笑的表情，“我等项目的事情忙完了就走，我儿子沙谨要结婚呢，你看，以前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没想到现在居然有这么多孩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留在切瑟还是回去？”
“我暂时留在这里，我也有孩子在这里呢，他们也需要我。阿那，我相信你，真的。”阿克雷姆的眼神很坚定，他相信阿那可以做到。
阿那报以感谢的微笑，“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阿那，永远都是。”
把阿克雷姆送出办公室，阿那站在原地愣了会神。
亚瑟斯也知道天阶号的事情他瞒不住，他自己不敢说，找了阿克雷姆当说客，现在阿那明白亚瑟斯为什么说要把切瑟送给她了，他心虚。
当然，阿那也开始相信弗伽诺耶了，他虽然做了错误的选择，但终究是古拜占不近人情在先，若要她以己度人亲身经历，说不定她也会疯狂，她会把古拜占挠成抹布。
阿那站在办公室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海岸线，她一直都说人不能活在过去痛苦的漩涡里，我们都要向前看，我们可以选择仇恨，也可以选择原谅，
我们今日的选择决定了未来的道路。
「“你想想清楚好吗？别太有圣母心了，我让你当女主角不是让你一个劲生孩子的！”
阿那歪歪嘴瞪了夏苑一眼，“要你管！你好好写你的！你的小说都没人看，你还管我做什么！瞎操心！我就不信了，这件事我一定能办到！”夏苑无可奈何，“行吧行吧，你继续好吧，我写！我写还不行吗？那是写阿那的带娃生活？还是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给我下一卷的主题呗？？”
阿那左右想了想，“就叫我和仇人的幸福生活！”
夏苑一口老血喷在她新买的Ipadpro上，噗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