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装傻
小厮听我语气老练，点头致意后就走入当铺里间请来掌柜的。
掌柜是一六旬老人，头顶带着一瓜皮帽，见面拱了拱手便邀我上座。
“贵客登临本店，可是手头紧了想借点银两？”掌柜问道。
“正是。”见管事的来了，我正色道。
“贵客放心，您的心头好只管寄存本店，本店价格公正，定叫贵客满意。”
这就是典当委婉的说法，前往当铺的人多是穷途末路不得已才将收藏多年的珍贵东西出手。
当铺当然不会直接说“当”，而是说寄存，也算给足了客人面子。
我先拿出被报纸包起来的清朝粉彩寿碗，对那掌柜说道：“我这有件家传的成化年间的官窑，不知在贵店能抵几个钱？”
掌柜擦了擦手，接过寿碗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恭敬地递了回来。
“贵客还是请回吧，本店接不住。”
意思是不想收这物件，多半掌柜看出此碗并不是成华年间的东西，若是开价低了，还会与客人交恶，索性婉拒客人。
我当然没抱着掌柜走眼的心态想典当这碗，能做一家当铺的掌柜有这眼力毫不意外。
先拿出这碗不过是铺垫，就等着掌柜说出这番话。
“掌柜果真收不了？”我佯装失望地问道。
只见掌柜摇了摇头：“小店家底不厚，请不动贵客这宝贝。”
这就是拒绝的托词了。
我想了想，对掌柜说：“我今日已经跑了多家典当行，都是这番托词。
“罢了，你们收不下自有人能收，不知可否将我这传家宝在贵店寄卖五日，我也不让你们白干，自付你五千佣金。”
掌柜眼见我如此说，眼神里不由得闪过几分轻视，这碗都也就值五千块，怕是遇到了不懂行的。
我接着道:
“连我这碗都收不下，我估计这幅画你们更吃不了，一并寄卖在你们这好了！”
“两件一起，总共五百万，多了算你们的，少一分不卖！”
掌柜接过我那副假画的动作却没接粉彩寿碗时那般小心，接过瞧了瞧也看出是清仿的唐伯虎。
看向我的眼神仿佛看到傻子。
两件东西都是赝品，撑死了值个万数块钱。
不过有钱不赚王八蛋，既然我同意给当铺支付五千元的酬金寄卖，掌柜也没理由拒绝，谁会跟到手的钱过不去呢，本身当铺就有寄卖的说法。
给了掌柜五千酬金后，我在掌柜目送傻子的眼神中离去。
谁是装傻，谁是真傻，明日自见分晓！
回到宾馆，我吐出牛骨哨，脱下易容人皮面具，揉了揉僵硬的脸蛋，不禁感慨自己还是学艺不精。
以我目前的技术，这易容术最多保持两三个时辰，时间再久，就会对自己面部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最好的结果是面瘫。
揉搓着自己已经有些麻木的面部肌肉，我收拾东西，再次回到了清风阁。
此时，李铁山和儿子李飞仍在店内等我。
见我回来，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顺利吗？”
我嘴角一咧：“鱼儿已经咬钩，明天就看你们的了！”
李飞听闻大喜，拍着胸脯道：“放心！明天我们爷俩一定给你把戏演的漂亮！”
翌日，我随着李铁山父子前往“鼎丰典当行”。
目送爷俩进门，我坐在隔壁的茶室边喝茶边听着，以我现在的耳力，隔墙听清隔壁的说话声毫不费力。
典当行内，李飞表明来意——想收些过了典期的物件。
一番寒暄后，李铁山似不经意间瞥见摆在角落的画，纳闷道：
“你这典当行里怎么还有赝品？”
掌柜听言不由得高看李铁山一眼：“贵客好眼力，这不是本店的当品，是旁的客人寄售于此。”
李铁山又细细端摩半晌，开口问道：“这画怎么买？”
掌柜听闻李铁山要买这假画，解释道：
“贵客老爷，这假画的藏主开价五百万，您还得搭着旁边的破碗一起买，不如看看小店其它宝贝，小店可有不少名家珍品……”
李铁山大手一挥打断了掌柜的：“不看了！就要这假画！”
“我去筹钱，过两日便来收你这画！”
掌柜的一听大急，这幅画五百万卖了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与他五千块的寄卖费用。
但不等掌柜阻拦，李铁山就带着李飞向门口走去。
行至门口，李飞忽然小声对李铁山问道：“爹，您真打算拿五百万买个赝品？”
李铁山也小声道：“你错了，那幅画是清仿的唐伯虎不假，却是张大仙仿的！这幅画拿到外面少说上亿，今天咱算捡到一猛漏了……”
二人渐行渐远，离开的当铺。
掌柜的却在门口听见了二人的悄悄话，实际上，正是李铁山父子故意让他听清的。
我听到父子二人离开店铺，隔壁掌柜立刻拨通了电话。
“涛哥，咱捡着大漏了……”
接下来的话不用听也知道，我笑着抿了口茶水。
这场精心策划的局到这算是成了！
第二天，我再次易容成沧桑大叔，来到鼎丰典当行。
值班的小厮和掌柜见我来了，立马迎上前来，态度比我上次来好了不知多少倍！
见他们又是沏茶又是准备点心的，我挥手说道：
“行了，不用弄这些家伙事了。”
“我今日来，是取走我寄售的东西。”
掌柜听闻大惊：“贵客怎的不卖了？不是约好了五日吗？”
我没好气道：“你们不识货，我自有识货的人，我已联系好买家同意五百万收我的宝贝，自然不在你家卖了！”
掌柜听我要把画取走，顿时汗如雨下。
一边答应着去后堂取画，一边进了里屋。
我双耳一动，便听见了掌柜在里屋的动静——他哪是取画啊，分明是在给东家范涛打电话！
“涛哥，不好了，那个卖画的要把画取走了！说是找了新的买家！”
掌柜或许年纪大了听不清，点开了免提键，我连范涛说的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范涛在电话里大吼道：“百万别让他把画拿走！店里账上不是还有钱吗！打给他！就说咱们把画和那破碗卖掉了！”
掌柜听见范涛如时说为难道：“涛哥，那些钱你也知道，都是谭老爷的钱，咱们……”
话没说完，又听范涛吼道：“你是煞笔吗！那副张大千的画值多少你也听见了！咱们用一下谭老虎的钱，等把画卖掉再原封不动放回去，他还能发现了不成！”
掌柜此时还有几分疑心，又说道：“可是那画不过是昨日老头的一家之言，我们是不是再找人鉴定一下？”
无奈范涛此时已经完全掉进钱眼里：“老东西！你在这家典当行干了这么多年了，我就问你那画是清朝仿的吗？画纸背面有没有张大仙的暗印？”
没错，为了将这画做的再真一点，我拿到画后悄悄在宣纸背面仿了个张大仙的暗印，不仔细看看不出，确实此画由张大仙仿制最完美的佐证！
掌柜的哆哆嗦嗦道：“有……确实有……”
“那你还废什么话！等钱到手了给你五百万！你不是想滚回家养老吗！”
……
几分钟后，我看着掌柜一脸歉意的对我解释。
“抱歉了贵客，昨日我不在店里，您的宝贝已经被其他客人买走了。”
我闻言假装愠怒：“卖掉了你不早说！还让我等这么久，钱呢？”
掌柜见我生气却不再问他们索要张大仙的画，更加低声下气道：
“抱歉了这位爷，我也是才知道；您看您是方便把卡号给我还是我们给您开支票？”
支票吧！我不假思索道。
因为银行卡都是实名绑定，大额转账时需要知晓对方姓名，我担心范涛的人会因此识破我的伪装，还是要支票保险些。
“好嘞爷，这是您的支票，您慢走！”
在掌柜的恭送下，我带着五百万的支票离开了鼎丰典当行。
没有过多犹豫，带着支票立刻前往银行。
直到看到银行经理办理完毕，手上新买的小灵通收到五百万短信的到账通知，我才放下心来。
看着骤然变长的余额，我已经计划好这笔钱的用处。除了补上被范涛骗取的五十万外，剩下的钱全都赠与戚薇。
我并不觉得这些钱能够弥补戚薇受到的伤害，只希望它能改善一下戚薇以后的生活。
虽然设局获利五百万，但是三爷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用之有节”。这笔钱因戚薇而来，我自不能把分文纳入自己的口袋。
收到钱后，我来到医院，看着病床上仍然昏迷的戚薇，心里对范涛的怒火却更甚。
我握紧了双拳，心想
范涛！这五百万不过是收你点利息，你且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好戏还没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