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往事如烟

“之前我还小，我爹在城北那一片发展，也算小有名气，但是后来那个事情，帮会里也弄得元气大伤。

我爹心灰意冷有意金盆洗手，正好姜老大崛起，四处招兵买马有意兼并江北势力，我爹解散了帮会，手底下的弟兄有的也厌倦了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生活，有的就跟着我投奔了姜老大。”

原来是这样，我早就猜到李铁山之前可能也在道上混过，听完李飞的故事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那你现在跟着我做事，姜老大那便不会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

“害，姜老大对我们这些投奔的人，本就不放心，这几年也在不断稀释各个投奔她的帮派首领的权力，我现在就是一散兵游勇，姜老大巴不得我自己退出呢。

不说这些了，方哥，你昨天为什么到了姜老大地盘上啊?”

李飞再次问起昨天的事情，我也没有隐瞒，便对他讲了前因后果，听到国宝落入倭寇之手，即将外流，李飞也是捶胸顿足，倍感可惜。

“方哥，想要阻止那耀变什么茶盏流入东瀛，我觉得此事还应该徐徐图之，姜老大势力庞大，从她手里抢东西，怕是有些困难……倒是可以从那东瀛什么郎身上寻找突破口。”

李飞正说着，我听见清风阁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扭头看去，是红姐。

红姐看我已经到了，正在和李飞交谈，比了个等我的手势直接进门走上了二楼办公室。

我也不再和李飞多说，跟着红姐上了二楼。

“红姐，我不是要加工资的意思……”我对着红姐继续昨晚的话题。

“行了，我知道你没那方面心思，先不说这个，你看看昨天的耀变天目瓷茶碗和我手里的一样吗？”红姐说罢，从身后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摆到我面前。

我打开盒子一看，赫然也是一只耀变天目！

茶碗盏形、色泽与昨日山本手里的茶碗一模一样，如不是碗内花纹有些许差异，我都以为红姐是连夜将那鬼子抢了！

“红……红姐，这，这是？”两日之间，接连现世两个耀变天目茶碗，让我言语有些混乱。

“与姜老大手里的是一对。”红姐淡淡道。“祖上传下来的。”

“红姐，敢问您祖上是？”能传下此等绝世珍品，我有些拿捏不准红姐的身份了。

红姐却玩味道：“你方明对古玩一道功力颇深，你便猜猜我祖上何人如何？如果猜对了，姐姐给你点奖励哦。”

我苦笑一声，双手摊牌：“红姐，您就别吊我胃口了，这中华几千年传承，历史上的显赫家族浩如烟海，谁都有可能经手过这件耀变茶碗，我上哪猜去?”

红姐轻笑了声，接着道：“那便给你点提示，江湖窜货场那件岳飞玉带，确是我祖上传下。还有，我爹姓韩。”

我皱起眉头思索起来，红姐的提示让猜测的范围小了很多，红姐当然不可能是岳飞后人，但能得到岳飞玉带，姓韩……

我屮艹芔茻！一个名字忽然从我脑子里蹦出来。

“南宋中兴四将，清凉居士韩世忠？！”我脱口而出。

红姐弯起嘴角，点了点头。

其实不难猜出，中兴四将，是指宋室南渡之后，朝中将领以张俊、韩世忠、刘光世、岳飞战功最为卓着，他们在抵抗金兵、保证南宋政权的建立与巩固过程中起过重大作用。

其中，韩世忠与岳飞关系最好。名将岳飞父子被捕下狱后，朝中摄于权相秦桧的威势，无人敢言，只有韩世忠深感不平。他面见秦桧，当面诘问道：“岳飞父子何罪？为何将其关押？”

秦桧答曰：“岳飞之子岳云与张宪（岳飞部将）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韩世忠斥道：“‘莫须有’三字能服天下吗？”

好友劝他，得罪秦桧日后难逃报复，而韩世忠却说：“今吾为已而附合奸贼，死后岂不遭太祖（赵匡胤）铁杖？

满朝文武，只有韩世忠大将军曾为岳飞当面鸣不平，二人关系可见一斑。

这岳飞玉带，或许就是当年赠送的。

只是我想不通为何红姐会将如此贵重的传家宝物带上那日江湖窜货场并交易给王家，红姐不是傻子，或许与王家有别的不为人知的私下交易也未可知。

“红姐，您这一脉，是嫡系？”当年韩世忠子嗣也不算少，不是嫡系恐怕难以得到这些传家宝物。

红姐有些落寞道：“当年祖上韩世忠病逝后，韩世忠孙韩文吕便带着家族隐居，从此消失在朝野，千年下来，传到我这一脉，却只剩了我自己一个女娃。”

历史变迁，家族兴衰往往只是史书里潦草一笔，却不知含了多少代人的哭难血泪。越是曾经盛极一时的门阀世家，却越是落寞。

历史的巨浪永不停歇，但能站在浪尖的弄潮儿却代代更迭，兴衰往复，莫过如是。

我能理解红姐的落寞心情。

“可是红姐，你为什么……”我刚说到一般，红姐却把我后面想说的讲了出来。

“为什么姓红是吧？”

“小时候，我爹缺钱，带着一帮子盗墓贼盗了祖坟。我爷爷当时守在陵园子门口，却被他推倒在地，就再也没有醒来。后来我爹也被抓进去，枪毙了。我娘受不了打击，上吊了。”红姐说着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

“当时我心里只有恨，我恨他，我也恨韩家，更恨那帮子盗墓贼！所以我改了名，随母亲姓红，所以我开始接触古玩，因为我知道，那些盗墓贼早晚得出货，只有我做这一行，早晚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我看见红姐的手指甲因为攥拳太用力已经深深的刺进掌心，鲜血随着指缝滴答在红姐的旗袍上。红姐仿佛陷入了当年的回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身体不断颤抖。

我一把将红姐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