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医者仁心
“唉，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阪田高明蹲在地上吃饭，向身边战友们闲聊着。
“什么梦？梦到娶媳妇了？”身边和他相熟的人调笑道，“我昨晚就听到你小子说梦话大喊大叫的。”
“确实，我都想去给你两脚了。”另外一人附和道，“要不是突然吹了阵阴风把我冷回去了，你在梦中就和你假媳妇做不到好事了。”
阪田高明撇撇嘴，一改往常嘻嘻哈哈的样子，情绪有些低落，沉声道：“我梦到我在打仗……”
场面一下子沉默了不少，提到“打仗”，总让他们心感沉重。
“打输了还是打赢了？”旁边有人问道。
“答打赢了……”阪田高明说着实话，但语气中带着叹息。
“打赢了还不好？”最早调笑的那个人给了他肩膀一拳。
“赢了好啊。”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是梦，但赢了就好。
阪田高明保持着沉闷的表情，眼神中还残留着丝丝痛苦，道：“我梦到反抗军那边有我一个朋友……”
“你有朋友在反抗军？没听你说过啊？”其他人闻言皆惊讶不已。
“没有。”阪田高明摇摇头，“但梦里就觉得他是我朋友，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其他人没有插话，示意阪田高明继续说，但他们心中隐隐对后续发展有了猜测。
阪田高明没有长篇大论，直直说道：“我梦到战场上所有人都死完了，只剩我和他了，我把他杀了，他让我照顾好他的家人。”
“这是个梦，他是谁我根本不认识，更别说他的家人，但在梦里，我好像认识他的孩子，才刚能识字，还叫我叔叔……”
说着，阪田高明抓了抓头发，神色痛苦，只觉那个梦格外真实，仿佛真的自己的好友死在了自己手中一般。
“哈哈，梦里都是假的。”有人干笑两声安慰道，“你想想凭你的实力，能活到最后？”
他半是调侃半是宽慰，想活跃一下气氛，但其余人一片沉默。
有一个年长他们不少的老兵“叭”地吸了一口旱烟，静静走开，留下一个落寞背影，仿佛阪田高明做的梦在他身上真实发生过一般。
……
另外一处，也有人在讨论着梦：“我昨晚做了个美梦，我梦到战争结束，我回家去，过着以前的生活。”
只是往日平平常常、充满酸甜苦辣的生活便是美梦。
……
“我梦到了海只岛那边的样子。他们生活得比我们苦不少，好像都没多少耕地了……”
……
“我梦到战场上全是血……”有人心有后怕，低声说道。
“什么战场？！什么血？！”一道厉喝在他身后响起，吓得他和他身边的人都是一抖。
他扭头看去，更是吓得冒冷汗，那以凶威着称的黑石大将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只是此时的黑石大将样子有些不敢恭维。
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脸色苍白无血色，如同一张被揉皱了的白纸，而和白相对的是极重的黑黑眼圈，眼中血丝如蛛网一般密布，可见其浓浓的疲惫。
没穿标志性的黑铠，也没带佩刀，像是难以负担那个重量一般。
“黑石大将。”几人连忙行礼，先前说话的人小心翼翼道，“我刚才在说昨晚的梦……只是个梦……”
“梦？”黑石拓野脸色扭曲，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下意识闭上眼睛，只感一阵酸胀，接着一幅幅画面浮现，有自己被掐脖子，有自己被拉脚踝，有众叛亲离，有登临九五却被千夫所指万人咒骂……
“啊——！”他怒吼一声，失魂落魄，极尽痛苦，踉跄跑走，留下震惊的几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莫非大将真的疯了？！
黑石拓野没疯，他找到了泽野栗这位精通各种术法，会不少奇淫技巧之人。
他虽然痛苦而精神不振，但仍保持着一定理智清明，他斟酌着说出了自己遇到的情况，只或伪装或隐藏了自己梦中的那些欲望和大逆不道的行为。
“这是不是有亡魂作祟？！”黑石拓野猩红双目紧紧盯着泽野栗，“等社奉行他们祭祀典礼搞完，是不是就可以解决了？！”
他语气中满含期待，希望解脱。
泽野栗表情严肃，状似在细细思考，又是掐诀又是施展一些莫名术法，然后沉吟一声，摇头道：“黑石大将，这恐怕和亡魂关系不大。”
“啊？！”黑石拓野闻言，往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像是完全失去了精气，莫非以后这辈子都这样？！
“但有其他解决方法……”泽野栗像是故意停顿了一下，在黑石拓野做出反应后才继续道。
然而此时脑中混沌的黑石拓野没有多余精力注意这些，听到泽野栗有解决方法，大喜过望，连忙道：“有什么办法？需要些什么东西，尽管提！”
泽野栗保持着往常平淡的神色，语气认真：“黑石大将，你这应该是心病。”她目光平和，娓娓道来：“这是你往日里没有察觉到的各种压力和焦虑，以及一点点惶恐积压带来的心病，在此时爆发。”
黑石拓野闻言，刚想反驳，自己不可能有压力和惶恐，但却有闭上了嘴，开始了自我怀疑。
泽野栗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这些情绪可能还连带一些欲望爆发，在你潜意识中显现。于是有了你那些重复而惨烈的梦。”
当听到“欲望”二字时，黑石拓野脸色一变，再不疑他，认真倾听。
“但爆发是需要引子的，结合你梦中的内容，引子应当就是这片战场。”泽野栗图穷匕见，“如果暂时远离这个地方，隔绝周围的气息，不触景生情，当能恢复。”
“而且黑石大将你如今的身体状况也需要调养。”
泽野栗言辞凿凿，医者仁心，如当头棒喝响在黑石拓野耳边，让他自然而然接受。
暂时离开这里……他豁然明朗，自己心中原来早有了这样的种子，自己在惧怕这里。
暂时离开，等调养好了再过来，对战事影响也不大……
念至于此，黑石拓野下定了决心，他要暂时离开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