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一直往前不要回头
在蓝黎知道真相后的第四天，一直见不到踪影的蓝韵笙跟霍恩出现在姐弟面前。
蓝绮看到蓝韵笙跟霍恩的时候，迟迟不敢上前。
最令人惊讶的是蓝黎。
跟前几天的歇斯底里相比，此刻的蓝黎看着面前的父亲跟母亲，眼神意外的平静。
贺斯渊都忍不住对他侧目。
这四天的时间里，蓝黎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思想变化？
明明四天前还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此刻看上去却好像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绮绮，阿黎，怎么不过来？”霍恩笑容温柔地看着蓝绮跟蓝黎，对着姐弟俩招了招手。
蓝绮没有动，她怕自己靠近以后会忍不住哭出来。
倒是蓝绮身边的蓝黎，在短暂地停顿了两三秒后，抬步走了过去。
蓝绮看着蓝黎逐渐靠近父母，终是忍不住抬起脚步跟了过去。
或许，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
终于，姐弟俩都在蓝韵笙跟霍恩面前站定。
霍恩抬手分别在蓝绮跟蓝黎的头顶揉了揉。
蓝绮下意识蹭了蹭霍恩的手掌。
一直以来都很嫌弃霍恩的触碰的蓝黎这次也没有躲开，他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自己的父亲。
蓝黎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霍恩的模样，像是要把他镌刻在心底。
霍恩盯着蓝黎认真的小脸，许久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次竟然没有炸鳞，看来几天不见阿黎也很想父亲嘛。”
蓝绮看过去，注意到蓝黎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根据蓝绮这段时间对蓝黎的了解，这是在努力压制火气的动作。
蓝绮突然有点想笑，果然，面对父亲的时候，蓝黎总是容易炸毛，呃……不对，炸鳞。
“哎呀，老婆，你快看！咱儿子长大了啊！”霍恩看着蓝黎这隐忍的模样，做出一个惊讶到夸张的表情，对身边的蓝韵笙惊呼道。
果不其然，蓝黎终究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开霍恩放在他头顶上的手，冲着霍恩一脸凶狠地龇了龇牙。
这个父亲不能要了！
给不了一点好脸色！
被这对父子这么一闹，悲伤的气氛荡然无存。
“蓝黎。”
蓝韵笙只是轻飘飘地唤了蓝黎一声，蓝黎立刻敛起神色，一脸尊敬地看着蓝韵笙。
“母亲。”
蓝黎总喜欢喊蓝韵笙“女王大人”，只有极少数时候会喊蓝韵笙“母亲”。
而每次他喊“母亲”的时候，都无比郑重。
蓝韵笙深深地看了蓝黎一眼，什么都没说。
下一秒将目光落在蓝绮的身上。
她对蓝黎其实很放心，鲛人的传承会在上一任鲛人王陨落后，被新任鲛人王完整地继承。
蓝韵笙从未担心过蓝黎会在自己陨落后无法担任王职，反而是她还在的时候，她更担心蓝黎控制不住自己那嗜杀的天性。
比起蓝黎，蓝韵笙跟霍恩更放心不下的，还是蓝绮。
这个丢失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孩子。
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根本都没来得及制造更多美好的回忆，就要再一次道别。
蓝绮对上蓝韵笙的眼睛，那双浅色的眼眸里藏了许多东西，蓝绮似懂非懂。
“母亲。”蓝绮轻轻唤了一声。
“嗯，来。”蓝韵笙应了一声，对蓝绮招了招手。
蓝绮又往蓝韵笙面前走了两步。
蓝韵笙抬手在蓝绮的头上摸了摸，低头在蓝绮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这是蓝韵笙给蓝绮的第二个吻。
第一个吻是在她们相认的时候，那个吻唤回了蓝绮的记忆，也给予了她一部分人鱼族的传承。
而这次的吻，不掺杂任何东西，只是单纯的，一个母亲给自己的孩子的一个吻。
一个纯粹的吻。
蓝绮感受着额头上的温度，憋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额头上的温度离开，蓝绮下意识仰头去追寻。
再次对上蓝韵笙的满含爱意的眼神。
“蓝绮，你会好好的对吗？”
“母亲……”蓝绮哽咽。
“你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弟弟的对吗？”蓝韵笙看着蓝绮问道。
蓝绮哭着点头，“嗯……嗯！我能！”
蓝韵笙抬手擦去蓝绮脸上的泪水，“别哭，我跟你父亲并没有离开离你们，我们一直在你们身边。”
蓝黎看向蓝韵笙。
蓝韵笙望向远处的大海。
“我们并没有离开你们，我们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
“从今以后，每一滴海水都是我们。”
“每一缕拂过你们的海风都是我们。”
“每一个新生的海洋生命的基因里都带着我们的传承。”
“只要海不枯，千年万年，我们永远存在。”
……
所有人都仰望着蓝韵笙跟霍恩。
所有人铭记着这一刻，将他们的名字跟模样，永远记忆在心中。
“蓝黎，照顾好你姐姐，不要让人类欺负了她。以后你就是整个蔚蓝海域的王，是整片大海的王，你必须要肩负起责任。”霍恩严肃地看着蓝黎说道。
“以后不可以再冲动行事，你的每一句话和行动都决定了整片海洋的未来。”
“不要让我跟你母亲的付出变得毫无意义。”
蓝黎看着霍恩，郑重地点头道：“我知道了，父亲。我会照顾好姐姐，我会肩负起王的责任，我会成为海洋最伟大的王！”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霍恩欣慰地拍了拍蓝绮的肩膀。
“去吧，回去海里，一直往前，不要回头。”
霍恩推了一把蓝黎，把他往大海的方向推离。
蓝韵笙也将蓝绮转过身去，在蓝绮的后背上轻轻推了一下，“去吧。”
蓝绮脚下趔趄了一下，回头依依不舍地盯着蓝韵笙跟霍恩。
“去吧。”
蓝韵笙对着姐弟两个再次挥了挥手。
蓝黎深深地看了霍恩跟蓝韵笙一眼，咬了咬牙，一把拽住蓝绮，转身就往海边跑去。
不能回头！
不要回头！
一直向前！
蓝绮被蓝黎拽着，两人越跑越快，耳边的风生了翅膀。
两边的人类看着他们两个跑向海边的石壁上，无人阻拦。
蓝绮捂着自己的嘴，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一路。
贺斯渊蹲下身努力捡起每一颗滚落的珍珠，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哗啦”两声。
蓝黎拉着蓝绮，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石壁上一跃而下，跃入海中。
卷起层层浪花。
姐弟俩落入海水中的同时，不远处亮起灼目的光亮。
复杂而古老的图腾从地面升起，托起异族的爱人。
远空想起空灵的吟唱，仿佛自远古而来。
不同地方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
所有海域的海面上，所有人鱼都浮出海面，目光紧紧注视着远方的天际。
远处的虚影在紧紧相拥。
在万物生灵的注视下，包裹在他们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完全将两人包裹住。
而后轰然炸开。
所有人都是一惊，紧张地看着半空中那团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