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从昨天白薇回来找裴庭,张嫂就觉得怪怪的,后来裴庭大半夜的醉成那个样子回来,张嫂担心小两口,听着没什么动静才放心。结果早上左等右等不见两人下来吃饭,九点张嫂实在忍不住了上去敲门,没听见白薇的声音,反而是裴庭有些含糊不清的答应。张嫂立即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下楼去了,特意吩咐厨子把燕窝炖上,午饭再加一个清蒸生蚝。
没想到午饭只有裴庭下来了,说白薇还没醒。
张嫂心里有点疑惑,昨天晚上明明走不成路的是裴庭,怎么今天起不了床的变成了白薇?再看埋头吃饭的裴庭,那盘生蚝他没怎么动,可那一大盆土豆炖牛肉可是吃的精光,配着整整吃了三大碗米饭!
还有,从他今天出现,张嫂看着他就觉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哪不一样,张嫂一时想不起来,明明还是那个人,就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走路的架势,说话的声音、笑容都和以前一样又不一样,对,笑容,张嫂想起来了,他整张脸都在亮,好像有什么喜事,喜事?俩人有什么喜事,还藏着掖着?
裴庭可不知道站在一边的张嫂内心如此丰富,吃下最后一口饭,他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放下筷子,对张嫂说:“薇薇可能还会睡三四个小时,您不用管她,晚饭多做几个她爱吃的菜就可以……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最好做些补血的菜,不过这怎么说得出口?
张嫂看着他站起来迈开长腿上了楼。
动作不疾不徐却沉稳有力,即使一个背影,也充满了可靠的感觉。
老爷子当初给薇薇挑的这门亲事真是不错,张嫂想到,忘了前头的疑惑了。
裴庭进屋,看见白薇还睡得很沉,就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书,窗帘拉开了一道缝,不会照进来太多的光,又适合他看书。
他从昨天到现在不过睡了几个小时,可是真的一点也不困,不如看会儿书。
眼睛落在书上,心里却想起来昨天的事。周思盛那些话,他原本就是半信半疑的,她昨晚上的举动明显跟自己一样。想到这儿,裴庭觉得面皮有点紧,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只觉得心甜如蜜,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裴庭看书看到下午三点半,去厨房看了看,上来时就见白薇醒了,站在房里手里拿着什么。
他上前时看见她把东西扔了,仔细一看原来是棉球。
龙鳞镯的修复效果很好,换了两三个棉球,应该已经止血了,他捡起来看看,纯白的棉球湿漉漉的,沾着一点透明的黏液,没有血迹了。
透明的黏液又让他记起早上做过的事情,身体竟然又蠢蠢欲动,他控制着自己把棉球丢到垃圾桶里,抬头看见她脸色鲜红,走到床边,背对着他坐下了。
他才想起来这棉球是他塞进去的,她脸皮薄,一定是不好意思了。
他也有些赧然,可是她是他的妻子……裴庭突然想起来还有一样东西没有给她,忙去找昨天的外套。昨天喝得有点多了,幸好东西没掉。
白薇正坐着生闷气,她也不晓得哪来的气,就是觉得他该好好哄哄自己,而不是像一截木头桩子似的什么也不会说。
正想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白薇疑惑地望向裴庭。
裴庭想对她说“打开看看”,但在她的眼神之下,脑子里出现的都是昨晚上做过的那些事,脸一烫,直接打开盒子,拿出戒指,拉住她的手套在了她手指上。
什么东西套在了她手上,白薇抬起来一看,粉红色的钻石在室内昏暗的光下闪烁着迷人的璀璨光芒。
天哪,没有人不喜欢收到礼物,没有女人不喜欢收到钻石做成的礼物。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块C元素凝结成的石头,既不能吃也不能喝,但白薇的脸庞还是亮了起来。他竟然知道送她礼物。
裴庭望着她浮上惊喜的眼睛:“是昨天……昨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还记得吗?”
哦,他记得啊?让她找了那么久,担心那么久,差点淋病。
本来笑得好好的人的脸突然又沉了下去,裴庭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
“喏,这是给你的。”白薇从床头找到车钥匙,拍到他手上。
给他的?
裴庭眼珠动了动。
“不过已经脏了,你自己去收拾吧,我先下去吃饭。”
白薇说着,把戒指转到合适的位置,到浴室洗漱去了。
裴庭握着钥匙跑下楼,看到喷水池旁边停着一辆崭新的保时捷,那一款他不知道,车子挺大气的,他对车没多少研究,最吸引他的是前头的车牌:燕N.B7O28。7月28是昨天的日子,也是去年他们领证的日子,她一直都记得。
他模糊地记得昨天是坐这辆车回来的,拉开车门,果然看见里面一片狼藉,后座上还扔着两束花,香水百合已经折腾的不像样子,倒是白色的菊花还精神抖擞地开着。
他已经不是当初刚进城对大城市的规矩一点也不知道的乡下小子,知道菊花一般是拜祭时候后用的,看到这束菊花,他眼睛湿润了。
裴庭拿着花走进餐厅,白薇正一个人坐在很长的餐桌前吃饭。可能因为刚收拾过餐厅,只有对面有张椅子,裴庭在她对面坐下。
白薇兀自用勺子吃着饭。
她外头看着冷漠,不容易亲近,实际上有很多可爱的小习惯,比如喜欢用勺子吃饭,当然得是她心情好的时候,比如现在。
她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他刚进来的时候,她的眉毛动了动,唇角勾了一下,吃饭的动作明显加快,这些都是愉快的表现。
她是喜欢他的,只不过不易察觉,通常她也不会承认。
裴庭感觉到心底有朵花在缓缓的绽放,他刚想跟她说些什么,忽然见张嫂急冲冲地进来。
“哎呀,怎么会不小心摔着?路都走不好了还不上药……”张嫂手上拿着药,进来才看见裴庭远远地坐着,大约是没想到他在这里,愣了一下,声音小了点,“吃完饭我看看,得把药给上了。”
路都走不好了?
看见白薇涨红的脸,裴庭猛地反应过来。
白薇嗔怒地看着盘子里的虾仁,想想虾并没有什么错,已经被剥成了虾仁,还要再被她捣烂的话太惨了。她把虾仁放到了嘴里。
“张嫂,把药给我,我一会儿帮她上。”裴庭笑着对张嫂说道。
姑爷帮着看也是一样的,张嫂没有多想,刚才见白薇走路姿势不太对,问她她说是磕着腿了。张嫂走过来把药递给了裴庭。
张嫂出去了。
裴庭道:“我很喜欢,正好我的车被拖走了。”
幸好他没提刚才的事,还算有些眼色,白薇自然了一些,这才想到他的车被拖走了?
她突然想笑,却只是“哦”了一声。
裴庭:“在燕城电视台大门前面。”
他看到她两道细眉动了动,并没有太大吃惊的表情。
“哦,你看见我去接车了?”不对呀,看见她为什么不叫住她,后来又跟周思盛在一起。
白薇放下勺子,看向裴庭。
裴庭提前一步想到:“你不是去找程铭的。”他用了肯定的语气,好像搞明白了关键。她这两天忙碌,都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他竟然误会她了。
白薇似乎也想明白了,不过嘴慢了半拍:“程铭在电视台?”
她连程铭在电视台都不知道。
裴庭:……
白薇反应过来:“你偷偷的跟着我,以为我是去跟程铭私会,所以你让我找你找了半夜!”为什么会做出那样反常的举动,明知道周思盛不安好心,还要跟周思盛在一起,他是想打听她以前的事吧?
看见白薇放下勺子,裴庭站起来大步走到她面前,蹲下:“我早上准备送你戒指,你急匆匆的走了。我以为你生气不理我,所以才跟了出去。后来你到茶楼,我看见徐冬也跟着进去了。等你出来,手上拿着她的花,我就以为那是程铭送给你的。后来你去了电视台,我看见程铭在那录节目,就更以为是……”
“薇薇,上次看到你和程铭在一起,我……很难受。”看着她越皱越紧的眉头,担心她会生气,裴庭忍不住把心里的感觉说了出来,但也只是这一句而已。
白薇眼眨了眨,上一次,上一次是哪一次,到底有多少次?
他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做了多水性杨花的事……
裴庭忽然站了起来,白薇的嘴唇猝然地被他含住了。
他等不了了,也忍受不了了,他是嫉妒,吃醋。一直都在不停地吃醋。以前还能忍受,现在跟她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后,只要想一想,他就受不了了,他只想一个人占有她。
白薇只来得及哼哼了两声。
他把她从椅子上拎出来,放到餐桌上,好像她就是一道令他垂涎不已的甜点。
勺子被碰掉在地上。
张嫂听见声音,走过来一看,忙捂着眼走了。
这可怎么跟老太太汇报?
被吻的浑身软,白薇觉得也不是不行,虽然她感觉很疼,可用了木镯水,应该已经不流血了,但至少不要在这里,虽然这张餐桌很大,可家里还有别人……
但裴庭忽然停下了,他仔细咀嚼着什么,像在回味着什么,然后说出两个字:“虾仁。”
当然是虾仁,她刚才就在吃虾仁。他卷走了她的虾仁,呸,还回来!
裴庭望着她涨红的脸,忽然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白薇脸更红了,被一个比自己的小的男人接二连三的调戏。
“今天不行,你得休息几天。”裴庭快速道。
他还看透了她的想法,白薇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哦……你说的上一次是哪一次?”白薇问道,还是得搞明白。
裴庭现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亲一亲果然是管用的,亲了她之后,她情绪就平静。亲了她之后,他心情也好多了,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上次我去深城,在医院。那以前我看了同学少年的宣传片。”后来,还有程铭送的小红花。其实最难受的是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评论,他们都说她和程铭很配,金童玉女。
这么一想,又觉得气不太顺了。
所以,裴庭又亲了一会儿。
“讨厌,你再这样我不跟你说话了。”一言不合就把她按在餐桌上开亲,他当她是什么了?
裴庭毫不在意她的威胁:“那我就喂你吃虾仁。”
白薇立即领悟了其中的深意,难以置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说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没什么表情,跟平时一样的面瘫脸。
“那你就是吃醋呗,照你这样说,我就不用拍戏了。”白薇气哼哼道,脑中突然亮光一闪,疑惑地看向裴庭,他该不会是跟奶奶一样,不想让她拍戏吧?
裴庭握住她的手:“不是,只是一时难以忍受……不过,只要像刚才那样,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薇薇,你在乎我吗?”
虽然瞧得出来,可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便宜都被他占完了,他竟然还问。
白薇呵呵冷笑:“你猜?”她就不信斗不过这小子。
说着趁他不备,她跳下餐桌就跑。
腰上顿时一紧,他跟长臂猿似的准确捞住她,托着她腰把她拎回原位,用手捏起一个虾仁放到他嘴里。
五分钟后,被喂了一个虾仁的白薇狠狠捶着裴庭:“现在该我问你了。”
“老实说,你是怎么跟周思盛在一起的,那两个女人……”她觉得也在往外冒火,顿了顿声音弱了下去,“姓周的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喝多了,记不清了。”
他竟然一笔带过了。
裴庭瞧着她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心里好笑,周思盛说的那些都是他自己以为的,他的宝贝是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他是最清楚人。反倒是他,早就分手了还纠缠不清。如果让他再遇到他说她的坏话,那他就要小心了。
裴庭眸子深处骤然迸放出冷光,不过只是一闪而过,连白薇也没有现。
“对了,为什么周思盛的车钥匙在你手上?”得不到答案,白薇愈心痒。
裴庭笑了笑:“我对他说车是我的,他就给我了。”
白薇:……所以其实周思盛根本没占到便宜是吗?
他这不是记得很清吗?
“其实我想要的不过是里面的那个加菲猫。”裴庭又道。
加菲猫?
白薇想起来了,她曾经买过一个布偶扔在周思盛那里。
他能记住这么多,怎么会不知道那两个女人?
白薇踢了他小腿一脚,不想跟他扯了,一点都不老实。
可是她再度被拎了回去,这次被他抱着坐在椅子上。
“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他咬着她耳朵道,他虽然喝醉了,可是他心里是清楚的,他所记得的,不过是关于她的一切罢了。
餐厅里,那张可怜的年久的椅子不时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快要碎了一样。
张嫂感觉自己老人家没法活了,都到饭点了,那两个人还腻在餐厅里,到底要不要开饭呢?
得,还是先给老太太汇报去吧。
自从从元家大宅搬出来之后,元朗这半年过的说不上顺风顺水,折腾了几回险些变成穷光蛋,但眼界却豁然开朗,听到元旭和元晶的消息,也能置之一笑。这放在以前根本是不能想的。那次险些被车撞上,幸亏被裴庭拉了一把,裴庭那些话对他震动很大。
元家那么大,有那么多钱,跟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有,他母亲继承他姥爷的遗产就够撑起元家一半。
也没有,那些钱也不是他挣的。
他动不了,陈氏企业改头换面被吞入元氏集团,元震是董事长,空手套白狼,手段高明的元明泽都无可奈何,平日没事就寻些“高人”推荐到元震面前,明着是讨好元震,细细思量另有一番意味。
元明泽没有阻力,拼命想认元旭和元晶回来,好插入元氏集团。
元震平时不怎么搭理他,但一到该他露面的时候,对他就分外的和蔼可亲,相反对元旭和元晶就冷若冰霜了。
他以前一直对元震抱有一线希望,老爷子在死之前可能会把事安排好,他得留在家里,不能让元旭和元晶趁虚而入,死也要守住母亲留下的。为此,元明泽话里话外的挤兑他,说他无能,赶他滚出去,他当然不肯。哪怕元明泽骂他是寄生虫。
他花的明明是他母亲的留下的钱。
可是裴庭那句话,突然触动了他,在元明泽看来,哪是他母亲的钱。元家的人早就忘了他母亲和陈氏,他们只认为那是他们的,所以他每花一笔他们都在心痛,所以他们才那么对他,像对待一条无用的、寄生的狗。
他留下元家,只会日复一日重复悲惨的命运,因为他没有实力。
他要挣钱,挣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钱,然后用这些钱打败元家,光明正大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一切,当然是靠裴庭提点,他也跟他打了赌。
他永远记得记忆里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她虽然把他按在地上胖揍了一顿,可也在他哭的时候牵过他的手,在没人跟他玩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去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虽然她对每个人都一样,但对于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小男孩,她就像一缕阳光。
元朗知道自己多少有些执念,现在的白薇早已经长大,她甚至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但看着她,他还是感觉到很美好,温暖。
可是他已经跟一个叫裴庭的人结婚了。
这个叫裴庭的人……他竟然恨不起来,某些方面他还很佩服他,比如他那达的四肢。
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关乎男人的尊严。
他必须战胜他。
抱着这样的念头,元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元家大宅,基本上没人注意这个挥金如土的花花公子是什么时候走的,佣人们都知道,这个元家三代最年轻的公子哥不受宠,没人待见。
但元朗过的很愉快,离开元家,他好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虽然几经折腾,可是也挣到了第一笔钱,这更令他兴奋,也有些得意。
那个红薯山来的小表弟,说不定还在拿着一个月几千块的薪水呢。
这样想着,难得休息的元朗坐在沙上,打开了电视。
这一开,他就跟当头泼了一盆冰凉的水似的,透心凉。
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走红的?什么时候这么红了?
卧槽,前段时间杜彬神神叨叨天天唠叨的,一连去看了七八遍的《龙门古城》里的那个“江枫”是裴庭演的?
元朗顺着节目看下去,裴庭叉鱼、裴庭烤野鸡、裴庭套兔子、裴庭射大雁……
卧槽,徒手也可以?他用枪都不行的。
卧槽,他捉了一头野猪,一头野猪。
等等,野猪是保护动物吧?没人举报吗?他马上举报!
等等,他把野猪放了……
“他真的是我见过最有爱心的明星,我们都没现那头野猪怀孕了,但他现了,然后就把那头野猪放了……”电视里,不知道哪个胸大无脑的女明星在激动地说着。
你的脑子都长胸上了。
“啪”的一声,元朗走到电视机前,直接关掉了电视。
野猪怀孕他能都现,绝对的老司机,薇薇被骗了。
元朗头疼了几天,觉得自己就跟刚长高了一点的小树似的,被一阵狂风蹂、躏的不成样子了。
不能这样就认输了。
元朗想了几天,想出个好借口。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他给白薇打了个电话。
她一定会感兴趣的,又能赚钱又能拍电影,以后他跟白薇合作挣钱,气死裴庭。
元朗想想就觉得很美,桃花眼忍不住眯了起来,灯光下看着妖娆非常。
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喂?”
那边传来的男中音让元朗一怔,他眼睛动了动,带着一缕不信问道:“裴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