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张岚知道弟妹何永华看自己不顺眼,可张家的产业也有她的一份,包括这房子,还是她爸妈留下的。何永华凭什么给她甩脸子?
张岚走到餐桌前,看见餐桌上连碗筷都没有,更生气了。在桌子上一拍:“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何永华是心里不舒服,才故意不叫佣人喊张岚吃饭,连碗筷都没摆。白存善被放出来了,张家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一切都是她这个不检点的大姑子干的,她还有脸呆在娘家?
这时见张岚拍桌子,何永华冷冷一笑,嘲讽道:“想吃饭回自己家呀!”
张岚不敢相信何永华这么跟她说话。这么些年,张家不都是靠着她吗?何永华从她这里拿走了多少好东西,看看她脖子上戴的珍珠项链,手上的翡翠镯子,都是从她这搞的。
张岚面色一沉,阴沉沉地盯着何永华:“我回哪个家?你给我说清楚。”
眼见一场大战在前,张峰不耐烦地把筷子一放:“不就是佣人忘了给你拿餐具吗?陈妈,再拿一副碗筷。”
张岚简直要被弟弟、弟媳气死,用她的时候巴着她,她倒霉了,失势了就一脚把她踢开。
张岚甩下餐巾,转身上楼去了。
张菡见状,小声劝她妈:“妈,你给姑姑留点脸面。”
何永华斜了一眼走到一半楼梯的张岚:“不知检点的人要什么脸,嘁~”
张岚脚步一顿,接着加快速度上楼去了。
气死她了,要不是总觉得一出这栋楼,白存勇就会找人收拾自己,她才不在这里呆呢。这两个卑鄙小人,她会让他们好看的。
张岚气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然而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因为暂时的她还需要这处栖身之所。而白存善出来了,到底要怎么办呢?
就在此时,张岚的手机“嗡”了一声。
自从她跟白存善的事爆出来以后,张岚就不敢接电话了,找她的有记者,有平时玩得“好”的“闺蜜”,张岚知道没一个人会真正关心她,都是来落井下石的。也就是短信,张岚还有胆看看。
她打开一看,这条短信是祺俊来的。祺俊在短信里说他跟祺祥最近过的都不好,问她是不是真要跟白家拼个鱼死网破。现在她跟爸爸(白存勇)搞成这样,还在一起是不可能了,但如果及时收手的话,也不至于什么也没有。
祺俊这话里有话,难道还有转机?即使离婚,她也能保住一些钱?
张岚立即给儿子回了一条短信,试探问这是谁的意思。
但祺俊说是他自己的,要是妈妈愿意,他可以从中调和,去求奶奶。
祺俊还说特别担心她,想见见她,不会让爸爸知道的。
张岚差点哭了,为了钱,她连儿子都顾不上了。
“好,一会儿妈妈在俏丽南等你。”俏丽南是张岚平时喜欢去的一家餐厅,正好她也没有吃饭。
祺俊同意了,说自己会悄悄的去,不会被人现的。
张岚放心了。
因为为张岚说了一句话,张菡被何永华说了一顿,吃完饭就回自己房间了。
何永华说的时候忘了自己闺女也跟人未婚先孕,没现张菡红白不定的脸。
张菡躺在床上,原来是计划上个礼拜去做流产手术的,因为张岚,一直拖到现在。她摸着肚子,有时候已经能感觉到一些动静了。
这是她的宝宝,是她跟他的,可是却要被无情地流掉了。
张菡眼角不由渗出一滴泪,她刚想抬手擦去,搁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是白祺洋打来的。
张菡看到白祺洋的名字就不想接,但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改变了主意,在最后一声铃响前接了电话。
那边祺洋松了口气:“菡菡,我三叔回来了,说不定没那么糟糕,求求你,别打掉孩子行吗?”
张家干不过白家,对祺洋来说,可不是没那么糟糕。
最终,在祺洋的苦苦哀求下,张菡同意再见祺洋一面。
已经快九点了,因为张岚的原因,何永华告诫子女们要注意安全,尤其是晚上不要出去。但前天见白祺洋时一切都很安全。张菡想了想,找出一顶大帽子,戴上后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打车前往跟白祺洋约好的地方。
与此同时,一辆越野车也从白家老宅出,这次司机换成了裴庭。
白薇瞧他坐在驾驶位上一脸郑重就想笑。为了今天开这部车子,昨天他练了一天,还说开着感觉没有开拖拉机好。
那他怎么不去开拖拉机啊!
祺洋跟白薇在后排坐着。
祺洋面无表情,但如果仔细看,就会现他雪白的脸色带着点青色,有点鸭蛋皮那个颜色。刚才,他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以平时的语气跟张菡说话。
堂姐和姐夫说的是真的吗?他不想相信,但理智告诉他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回忆起来跟张菡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好像都带着不耐烦和敷衍。不过,很快就会知道真相了。
白薇没有吭声,能说的都说了,早一点知道至少会减少一些伤害。每个人都可能会遇到惨绝人寰的事,事实是,没有人会来帮忙,能够帮助自己的只有自己。
人生这条路,没有人可以代你走过。
车子很快到了俏丽南附近,停在了街角的阴暗处,计划是先把张菡弄上车,再弄张岚。
张菡很快到了俏丽南附近的冰雪皇后冰淇淋店,这是她以前经常跟祺洋约会的地方。但是没有看见祺洋。张菡给祺洋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张菡看到祺洋站在街口。
“到这边来,你后面有辆车。”
张菡一惊,忙大步朝祺洋走去,刚走到停在路边的越野车旁边,越野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一条胳膊伸出来一下就把张菡拉了进去。
张岚到俏丽南门口就见到了早就等着的祺俊,母子俩吃了饭,祺俊才告诉张岚这是白薇的意思。
张岚大吃一惊,有些生气。
祺俊:“妈,你想想奶奶最喜欢谁?她现在有30%的股份,是白氏集团最大的股东。谁还能有她在奶奶面前说话管用?白薇说了,如果您愿意跟她谈,她会保证我和祺祥在白家生活的好好的。妈,你总不能为了你自己,不管我和祺祥了吧?”
祺俊的质问让张岚无言以对,想想这总比跟白存勇谈,比留在张家要好,末了她道:“那我怎么跟她谈?”
祺俊:“我来的时候跟她说了,等我跟她打个电话。”
祺俊给白薇打了电话,说了几句,挂了后道:“她现在就在附近,您先下楼,在停车的地方等我,我去结下账。”
张岚依言出了俏丽南,站在门口上,突然看见好像是白薇在不远处站着。
她叫了白薇一声,快步走过去。
刚走到停在路边的越野车旁边,越野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一条胳膊伸出来一下就把张岚拉了进去。
一条人影快速走了过来,会同那劫持了张岚的高大男人一起上了越野车前排,坐好了回头看去,见张岚和张菡都蒙着黑头罩,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冲开车的男人竖了竖大拇指。
外头,祺俊站在俏丽南门口,但他却没有动。
他妈不管他们,但他们却不能不谋求生路。
车子很快开动了,沿着路一圈一圈地开着。
白薇三人不觉得什么,张岚和张菡却在瑟瑟抖,她们根本不知道是谁绑架了她们,每一秒都觉得惊心动魄、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们快绝望的时候,被人拽下了车,粗暴地推进了某个地方。
不过在此之前,随身携带的所有东西都被搜走了。
感觉到手被松开了,两人立即去拽头罩,拔掉塞到嘴里的破布。
看清面前的人时两人同时大叫了一声。
“姑——”
“菡菡——”
一直觉得自己身边有人,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的姑姑/侄女。
是谁要绑架她们姑侄?
两人稍稍定了定魂,打量四周,看见这是一间极高的有些像仓库的房屋,四面都是墙,只有一侧墙上有个铁门,铁门上有个巴掌大小的小窗口,被两根钢筋条焊死了,根本钻不出去。头顶三四米高处吊着一盏昏黄微弱的灯泡,只照亮下面一小片地方,其他地方黑乎乎的,就像潜伏着什么不知名的怪兽。
张岚跟张菡不由抱在一块。
“姑,那儿好像有个人。”张菡现墙角躺着什么,一动不动的。
张菡生怕是死尸,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张岚大着胆子过去看,见那人比她们运气还差,手和脚还是被绑着的,头上罩着一个黑口袋,面朝下,不知道是死是活。
竟然还有同命相连之人。
“喂——”张岚大着胆子踢了他一下。
那人动了动。
是活的。
张岚一面紧抓张菡,一面拽住他头上黑口袋,用力一扯。
白存善!!
虽然白存善被揍得头都肿了,但张岚和张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因为张岚的扯动,白存善也醒了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二女。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岚没想清楚前不想给白存善松绑,张菡却有些等不及了,只是她刚一动,就被张岚抓住了。
这时,铁门上的小窗口突然传来一道变形的机械音。
“姓白的,你以为报警抓我们就不用还钱了吗?今天你不给我们钱,我就先剁你的小老婆,再剁了你的大老婆!”
“放我们出去——”张岚听见声音扑到门上,她还想看看对方什么样子,可对方也蒙着黑口袋,只露出两只冷冰冰的眼。
“放你出去,你有钱吗?你替他还吗?五千万拿来!”
五千万,她哪有五千万?她的钱都被白存善个混蛋骗走了,现在还要陪他受罪,不对,何止是受罪,说不定命都没有了。
张岚刚想到这儿,就听见另外一个机械音。
“老大,兄弟们都素了好多天了,不如先收点利息,我看那个妞还不错。”
张菡反应过来,往后退去:“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他老婆。你们抓错人了。”
“哼,你虽然不是他老婆,却是他小老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他家里那个黄脸婆哪有你重要。”
“我有钱,我把我的钱都给你,我有三百万,不要碰我!”
“三百万,三百万还不够塞牙缝子的。哎,随便你们吧。”
张菡朝白存善跑去,拼命解他身上的绳子:“你快叫他们停下,我怀孕了,是你的!”
铁门外一个人影晃了晃,旋即被拉远了点。
“哼哼……鬼才相信!白存善,这样吧,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让你自己选一个留下,剩下的那个我们就带走了。”
“我。”
“我。”
白存善还没有做出选择,张岚和张菡就争先恐后地去拉白存善。
张岚力气大些,一把就把白存善拖到自己那边了。
张菡不可思议:“姑,你跟我抢?你都……”她想说张岚都四十五了,反正已经是个破罐子了,再生点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好在没有丧失理智,只是说了个头。
但张岚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抬手就给她了一巴掌:“不懂规矩,你妈怎么教你的?你让我冲在前面护着你,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张菡被打蒙了,拼命去拉白存善:“善哥,你说话啊!你要我还是要她!”
白存善任人怎么拉都不说话,摇摇晃晃的,可是二女无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张岚讥笑道:“没有我,你能跟他在一起?你以为他爱你?他不过是跟你玩玩,你就当真了。我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十六岁就往人家身上贴,脱光了钻到人家被窝里,不要你你抱着人家哭!”
张菡嘴真的比不过张岚,半响道:“可我怀孕了,我怀的是他的孩子。”张岚永远也不会有的。
张岚:“对,你怀孕了,人家想要吗?还不是我,费尽心机安排你勾引祺洋,好给你肚里的种一个姓,你还不感恩图报!”
张菡嘴笨,脑子却想明白了,她哭着道:“你根本不是为了我,否则你也不会阻止我跟白祺洋在一起,你就是为了白家的钱。”
张岚得意一笑:“对,我就是为了白家的钱,正好你老是缠着存善,我跟他都多少年了,你还在吃奶的时候就开始了,你爬上他的床后竟然还不让他来找我。我就给他出主意让你接近祺洋,既解决了你,还能跟白存勇翻脸,一箭双雕……”
但后来却成了这个样子,张岚笑不出来了。
张菡一头朝张岚冲了过来:“我妈说你该死,你真该死。”
给白存善喂的晕菜药药效都没过,这俩人就迫不及待地打起来了,白薇看了一眼旁边木然的祺洋,对裴庭使了个眼色。
铁门“咣当”一声开了。
正在撕扯的二女同时看向铁门,认出是裴庭和白薇时先是面无血色,然后怒极大叫。
“白薇,你竟敢绑架我?”张岚率先大叫。
“就是。”张菡又跟张岚结成了同盟。
白薇笑了笑:“二婶,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你搞错了,这不是咱家吗?在自己家里,何来绑架?还有那个谁,你不是来走亲戚的吗?”
张岚脑中光芒一闪,回身四处仔细看去,终于认出了这是白家花园里堆放杂物的仓库,不过杂物被搬空了。
“白薇!”张菡忽然叫了一声,飞快地朝白薇冲来。
没想到张菡还敢放肆,裴庭不是没法对付她,但最紧要的是保护白薇,他一把拉过白薇,却见张菡向铁门冲去。
原来她是想夺路而逃。
但铁门猛地被一个人堵住了。
祺洋进来,一下把张菡撞得向后退去,捧住肚子痛苦不已。
祺洋进来,不待张菡说话,也不管她的痛苦,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张菡脸上。
张菡嘴角登时流血。
“张菡,这是我最后一次碰你。告诉你,刚才你们的对话已经被录下来了。等着吧!”
张菡和张岚才注意到白薇和裴庭手里都拿着录音笔。
祺洋后面,许琳、白存志、谭惠芬、张德水等人一个个走了进来。
看到众人,张菡跟张岚瘫软在地上。
把录音笔交给张德水后的次日,白薇跟裴庭就乘坐飞机返回燕城了。虽然罗伯特说过会等着裴庭,可是他们在江城耽误的时间太长了。现在一切都已经搞明白了,剩下的交给张德水去办就行了。
飞机上,裴庭给白薇盖上毯子,她闭上眼睛,却并没有睡着。
上辈子她只知道白氏集团破产,同时白存善另外成立了一个资本雄厚的宏达集团。她爸妈穷困潦倒,对比白存善飞黄腾达,走到那一步时,不难猜测生了什么。但现在距离那个时候还有很多年,怎么也没想到会一次全捅了出来。
白存善沉迷赌博,钱不够花后嫉妒大房受宠,捉襟见肘时勾引张岚。窟窿越来越大,不知从哪听说老爷子留下了一份遗嘱,他想着这遗嘱肯定有他的份儿,但他不想惹怒老太太,便用三寸不烂之舌花言巧语鼓动张岚,张岚利欲熏心,也为了摆脱白存勇,拿到自己那一份,就诱哄张菡勾引祺洋,恰好李梅菊怀了双胞胎……这一连串的阴险龌蹉,若不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会出现在才传了三代的白家里?
比起元家那烂摊子,简直是过犹不及。不过好在这颗毒瘤早现早除掉了,否则的话,真会是和前世一样的结局。
整整提前了十年,这个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白薇当然不是嫌这件事解决的太利索,只是她吃过那么多亏,受过那么多罪,总觉得不大可能出现那么顺利的事,本能的反复推敲。
没过多久,她记起一件事来,在上辈子,白存勇跟张岚是没有离婚的,而昨天,白家跟张家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结束了白存勇跟张岚的婚姻关系。
可白存勇却没再提娶李梅菊的话。白存勇的心情不难理解,妻不但给他戴了个十几年的绿帽,翻脸还比他绝情多了,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是连带对李梅菊也产生恐惧心理。而他对李梅菊也就那么回事,要不十几年都让李梅菊做小、三,且李梅菊怀的双胞胎还流产了。
整件事情的开始是从李梅菊怀孕而起,白薇琢磨了又琢磨,总觉得太巧合了。李梅菊快四十了,前头十几年她都没再生一个,这高龄中的高龄了还敢冒险怀孕,虽然有目的,这决策和决心也来的太晚了点。
裴庭见她翻了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
头等舱里面没有几个人,也没人注意他们。
“怎么了?”裴庭低声问道。
他总是能准确地感知她的情绪。
白薇道:“我忘了一件事。”
裴庭想了想:“你没有告诉二叔李梅菊的事。”
白薇惊的直起身子,毯子差点滑掉,这家伙也太神了。
裴庭眸光波浪一样笑眯眯地闪了一下。
“喂,李梅菊是不是走了?”白薇问道。
“走了,昨天张律师不是说了吗。”
白薇记得也是这样,不过再确定一下。走了就好,可能是她疑神疑鬼了。
不过下了飞机,白薇还是给白存勇打了个电话,把李梅菊本来就会流产的事告诉了白存勇,说完就挂。信不信由他……她估计他很可能会信。
张嫂昨天就得到他们今天回来的消息,一大早就带着司机来接机,裴庭本来打算先回紫荆山庄的,没想到项原开着一辆崭新的还没有挂牌的奥迪来了。
项原老脸快笑成了一朵花,不是裴庭,他能这么大一把年龄了还能换车?所以很大方地对裴庭说,那辆破桑塔纳就正式送给裴庭了。
工作要紧,项原都来了,白薇只好让他带走裴庭。
她回山庄先洗了个澡,然后慢慢收拾两人的衣物,打开行李箱的时候,在衣服里现了木镯。
裴庭回来的时候,白薇已经睡了。
裴庭打开灯,看见她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在暖黄色的床头灯下弥漫着象牙般的光泽,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颜色乌沉的木镯。
他笑了笑,先去浴室洗澡,洗干净了又把牙仔细刷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