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别问屁话,有事烧纸。
A大。
秋雨落梧桐，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怪催眠。
离开几年环境没怎么变，柳飞汀轻车熟路的摸到心理学系那栋楼。
昨天跟吴羡大半夜乱逛的时候都没觉得有这么冷，一走进教学楼，穿堂风往脸上一吹，柳飞汀忍不住裹紧外套。
三楼办公室……真是不被学校待见的专业。
这么些年没挪过窝，办公室跟隔壁教育系一比，堪称破烂。
这次课题组的导师倒不陌生，他正好也是柳飞汀研究生的导师，刘玉娥。
办公室门开着，里面只有刘玉娥一个人。
他进来的脚步很轻，落在瓷砖地上跟窗外啪嗒啪嗒敲打玻璃的雨声混在一起。
刘玉娥头也不抬：“我的优秀毕业生终于回来帮我了。”
“我导喊我那能不回来的么？况且这个课题是我的专业范畴，能帮得上忙当然赶着回来立功了！”
柳飞汀笑着坐在她对面，随便瞥了几眼桌上的资料。
“大方的看，回头这些都要再印一份给你，这些大多都是案例样本，不过典型的不多。”刘玉娥把文件往他面前推了推，“怎么样，做好准备了吗？我们不会太轻松。”
柳飞汀点点头没说话。
典型的双相患者，身边可不就有一个么。
“你呢，我倒是不担心，读书那会儿你就不怕累，血管里流的都是冰美式。”刘玉娥看了他一眼，坐直身子，伸手推了推脸上的无框眼镜，厚厚的镜片反射出犀利的光。
“担心吴羡吗？你也知道她的专业方面没什么好质疑的。”柳飞汀说。
“身体不够健康的话，在学术上也会寸步难行。”刘玉娥说，“各方面的压力，对自己的要求……”
柳飞汀没说话，眼睛停留在文件上，频繁的点着下巴表示自己在听。
这些他都知道。
吴羡最后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知识没在学术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原因之一就是身体。
她很难承受过大的压力以及期望值。
不过柳飞汀不在乎，他找吴羡当助手也没想着她能帮上些什么，他只需要吴羡这个人，在他身边。
最好还能是随叫随到的那种。
“算了，你这年纪也听不得老师再指指点点。其他的我也不管你，别影响进度就行。”刘玉娥说，“剩下你的同事们都在隔壁，让王霄带着你熟悉熟悉，以后也好开始进行工作。”
柳飞汀从办公室走出去的时候，隔壁教室的门正好打开。
王霄隔着好几排桌椅跟他挥手。
“进来呗！搁门口站着当门神呢？”王霄双手撑着桌沿往前从桌子上滑下来，“今天没什么事儿，唠会儿？之后有工作估计都得在隔壁实验室那边。这是大李，小苏，许许，认识一下。”
后面三个人，一个小伙子冲他点点头，应该就是大李。剩下两个姑娘怯生生的挥手，柳飞汀按着他给的顺序挨个看过去，勉强记住了脸。
“改天吧！”柳飞汀冲他们打了个招呼，转向王霄，使了个眼色，“刚回来还有点儿事要处理，下回我请吃饭啊。”
“也行。”王霄转头冲着后面三个小年轻吼了一嗓子，“跟你们学长说再见！”
……我靠！
柳飞汀在欢送声中逃命般的离开，这什么究极社牛？
海底捞过生日也不过如此！
还没能蹿出去几步，衣服被猛的一拽，柳飞汀脚下速度只能减慢，直到肩膀上出现一只大手。
王霄揽着他，声音很低贴在耳边：“有事要忙？什么事？电话卡没办？”
“……”
“都是哥们，别骗人，说实话，是不是要去追姑娘？”
“……”柳飞汀看着他，“你很无聊吗？”
“有点儿，今天又不开工，跟三个低几届的说不到一起去。”王霄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本来想着你来了跟你叙叙旧呢，你真跑得飞快。”
“你要是真的很无聊的话，打开你的手机游戏，去打两把吧。”
柳飞汀抓着他的手往旁边一甩，默默挪开了半步的距离。
跟这种社牛人士走在一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迫社恐，柳飞汀心说，单身都是有原因的，王霄能单身这么多年，估计是因为话实在太多。
这谁受得了！
王霄震惊的看着他们之间大家距离：“汀哥，你变了。”
“我变了，你少烦我。”柳飞汀说，“我现在要去追姑娘，你再烦我让我追不到姑娘，我就揍你。同窗情谊都不好使。”
柳飞汀倒着走了两步，王霄下意识的跟上。
“站那儿！”柳飞汀吼他，指着王霄前面最近一条地砖缝儿，“你就站那儿别动啊，无聊的话打两把游戏，别跟着我！”
从A大出来，柳飞汀第一反应是去吴羡家楼下蹲个点儿看看能不能遇上她出来买吃的。
不过他深知自己不是一个太幸运的人。
向来柳飞汀想要的东西他只能自己拼了命去争取，等着老天开眼白送给他这事儿吧就没发生过。
要不打个电话？要是在补觉怎么办……她有没有起床气啊！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过了好一会儿柳飞汀才试探性的给她发了个微信，顺便换了个方向继续前进。
-Fighting：在？
消息回复很快。
-羡：不在，别问屁话，有事烧纸。
挺凶的，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柳飞汀想了想，回复框里编辑了好几次才下定决心发出去。
挨骂就挨骂，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Fighting：没睡啊，那看房去？
-羡：真买不起，而且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要是不上班我这辈子都买不起！
吴羡放下手机的那瞬间确实是有点叹气，人和人之间在财富上的差距实在是让人扼腕，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隐藏的富豪，在不知不觉的炫富的情况下。
“是不是柜子里的面包卖完今天就可以下班了？”
吴羡猛地抬头，柳飞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柜台前面十分真诚的望着她：“我全包了，今天下班吧。”